那顆從日本製造的步槍裡打出來的子彈的穿透力極強,方一鑽入巖山正則背部,又毫不停留的直直的從他的前腹部鑽了出去。被打了個對穿的巖山還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就被一股強烈的神經痛感給“興奮”得在地上連續翻滾起來,面目已被痛得嚴重扭曲的他邊翻滾,邊還扯着嗓子發出了一連串分貝超過二百的哭嚎聲。這位平日裡“威風凜凜”、“意志堅強”的中隊長軟弱表現,立時使他的中隊的士氣跌到了谷底,也就是說,開戰以來已飽受驚嚇的巖山中隊的士兵們的精神總崩潰了。他們再也保持不了交替掩護,逐次後撤的戰術動作,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一鬨而散似的狂奔。見狀大喜過望的和平軍的官兵忙分成小隊,興高采烈的附尾追殺“白花花的光”洋去也。
待巖山恢復神智時,戰場上已看不到多少站着的人了,而他的胸膛上狠狠的頂上了一把明晃晃的三零式刺刀,刺刀頂得太緊,緊得巖山都有些喘不過氣。
“哪的人?”說話的這個人用得是漢語,語氣中還帶着掩飾不住的輕篾。
“臺灣。中國人。”未等巖山開口,他的身旁就響起了一個微弱的聲音。這時巖山方纔注意到被那些身着日式軍服,戴着大大的繡有“和平”字樣的肩章的士兵踏着身子,用刺刀頂在地上的可不只是他一個人。在他的不遠的還一個了,就是中隊裡那個一直堅用中國名字的二等兵。巖山同時還看到這個二等兵軍服褲腿上斑斑血跡,
“姓甚叫啥!”雖說在聽到二等兵的回話後,勝利者那張陰雲密佈的國字臉上地濃濃殺氣淡了些,卻還是一副主宰者地口吻
“程家騶!”這句話,倒是答得理直氣壯。
“祖宗倒沒忘?怎麼來的?”在事實上和精神上都處於居高臨下的地位地主宰者語氣稍爲柔和了些。
“在家裡和警察所的人不對付。被他們……”許是感覺到對方沒有馬上要傷害自己的意思。程家騶的心情也趨於平穩,心情一平穩,這說話時的顫音。也就少了許多。
“程家騶?!祖籍?”穿着中國軍隊的軍服,帶着紅色領章的審訊者粗暴打斷了俘虜地話,略有些急切地問道。
“福建南安。”
“嚴長官,部隊要撤了。”這時,已追擊完畢迴轉過來的西造次二走過來畢恭畢敬地說道。手機小說站
“把這個人帶走,我需要他活着。”西造口中地嚴長官,指着臉色蒼白如紙地程家騶。用命令的口氣吩咐道。
“原倉。細田,你兩個過來。先給他包紮。再擡上一起走”儘管不知事情地來龍去脈。儘管在在撤退時。多帶上一個不能行動的傷員,無疑多一分危險。可西造次二還是半點眉頭都不皺的遵命照辦了。西造心狠手辣不假,卻不是沒有腦子的人。他很明白這位論階級是個小小的憲兵少尉,論職務也只過是個“過路神仙”似的臨時軍法監督的嚴凌峰,做爲一箇中國憲兵,是絕對有指使自己的份量的。
接下來巖山正則也就順理成章的失去了看客的資格。不用程家騶去揭露他是一個如何“優秀”的“日本人”,巖山正則身上的那身曾讓引以爲榮的中尉軍服,就足夠讓他送掉性命的了。
在喪失思維能力前的最後一刻,已經連呻吟的力氣都欠奉的的巖山正則,還在想把自己用刺釘在地上的這個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爲什麼?”被放在擔架上疾走的程家騶對他的救世主問道。
“第一,在日本軍隊裡你還能記得自個是個中國人,這不容易。第二,你姓得好,祖籍也對頭,說不定你的今後的人生,會是很精彩的。你不用謝我,我不過是在一筆投資而已,日後要回報的。”出身徐州一個小商販之家的嚴凌峰坦誠的說道。
聽完這句話後,程家騶也沒再說感激的話,他明瞭,既然欠人一條命,就不是空口能還上的,只有等以後有機會時再說。
可我的將會有什麼樣了未來?懷着對高深莫測的未來的憧憬和恐懼,程家驥被失血過多後必然會產生的疲乏感送入夢鄉當中。
半個小時後,當日本後續的一個大隊急如星火的殺到這裡時,此地非但是人去樓空,不久前“作案現場”還被打掃得異常的“乾淨”。要知道打掃戰場可是是西造的部下們的強項中的強項,雖然這次時間緊迫,可該幹了他們還是一件也沒拉下。他們非但把戰場上散落的槍支統統帶走了,就連被打死的日軍身上那點零星票子,他們也不曾放過,更有甚至還有不少日軍死屍的皮帶和軍服都被順手給牽了羊。
看着眼前這“淒涼”的一幕,心有不甘的日軍大隊長也只有拔出軍刀虛劈幾下泄泄火的份了。
馬場鎮。
“西造這小子幹得漂亮!”從前方傳回的消息,讓北條在大喜過望之餘,高興得象撿到了黃金似的在房裡來回小跑。
也難怪,一向很注重儀態的北條會如此這般的失態,剛剛發生的那次戰鬥,雖因西造大隊的官兵們秉承第四師團的傳統,太過於保重貴體,生怕被日軍主力圈住無法脫,追擊對方的路程太短,而導致戰果不大(僅斃、伏日軍七十三人。),但其軍心士氣的激勵作用之大卻是非同小可,政治意義就更不用說了,北條此刻就已經在精心權衡要從那方面着手來擴大此役的政治影響,方纔能使得自己能從這個大捷中撈到更多、更實在的好處了。
“給軍部發一封告捷電報,就說我們伏擊日軍成功,重創其一個大隊,斃、傷近五百人。”看來北條還沒興奮到失去理智的程度,至少還知道要虛報戰功。
“總指揮閣下。外圍部隊報告。敵軍加快了行軍的速度,各部長官請示,考慮到敵人在兵力佔絕對優勢。是不是可以收縮總部周圍。”被喚回現實中的北條想也不想地回道:“讓他們都撤回來吧。”
打了勝仗歸打了勝仗,北條對於自己地部下們的戰鬥力還是能正確估價的,讓這些老兵油子們,趁敵不備佔點便宜或許還湊合,可要指望他們在兵力不如人地情況下,在野外頂住含憤殺來的對手的報復性攻擊也太強人所難了。
“臺灣第三混成旅團?一羣小毛孩子!想要報仇,來吧。儘管來吧!。”副官走後。躊躇滿志的北條大對着朗朗睛空大聲高喊道。
北條的自信,並不是盲目的。主體由前第四師團士兵構成的日本和平軍。打對攻是萬萬靠不住地。可在防守上還是有其自己地一套的,很快。來勢洶洶地第三混成旅團,便嚐到了第四師團所獨有地“烏龜式”防守地厲害。
主要由菜鳥組成的日軍在第一次攻擊馬場鎮受挫後,被迫於晚十時,停止了攻擊。
中原規一急了。
在中原規一地心目中,馬場鎮的戰鬥,絕不是一個單獨的個體,它可是直接影響着全局的。那裡一打成僵持,想要牽制中國軍隊的攻擊欽州的步伐,又從何談起。沒有了這股助力,欽州想要支持到已上路的關東軍精銳第十一師團、十二師團到來的那一刻,談而容易!
在接連收到從第二十一軍司令部發來的兩道聲色俱厲害的催促命令後,第三混成旅團的旅團長東野長治少將再也坐不住屁股了,他決定親自上陣督戰,一定要給“叛徒”們點顏色瞧瞧。
經過精心組織後,日軍決定於零時,對馬場鎮再次發起攻擊。
馬場鎮邊上的日軍前沿陣地的一處臨時搭建的隱蔽部內。
東野長治少將正在死死的盯着前方那個隱約可見的龐然大物,馬場鎮。短暫的炮火準備過後,原野上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銳的哨聲,那是日軍貫用的衝鋒哨。
緊接着,一堆堆的日軍藉助低沉的夜幕的一邊鬼哭狼嚎着,一邊很有節奏的向前走着。東野所有之處角度看上去,衝擊部隊組成的那個寬大的方陣,正以不可阻擋之勢,向馬場鎮漫過去
“喲西!”顯而易見,這位旅團長對自已的部隊的表現,還是挺滿意的。
日軍的攻擊與目標的距離在縮短,八百米、六百米直到四百米了,馬場鎮上的守軍,卻沒有做任何反應。
“咦。”東野長治再狂,也感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就算步槍夠不着,對方手上的迫擊炮也該進行攔阻炮擊了。
“轟、轟、轟。”在攻擊者們打擊的迫擊炮炮彈飛入鎮內的同時,日軍的腳下成片成片的騰起了一股股火光煙塵,這致命的焰火,迅速燃燒了幾百個日軍的生命。
見此情景,東野少將又驚又“喜”的脫口而出“地雷!”
下一刻。
“興奮過度”的東野跳着腳指着已是一片光明的前面高喊道“全力突擊。”
與此同時,和平軍總部。
“笨蛋!當然是地雷,防守,不用地雷用什麼?”正披掛整齊的在興致勃勃的欣賞着自己的傑作的北條,在喃喃自語灌下一大杯法國紅酒。
日軍剛默默承受了地雷給他們帶來的殺傷,接着又被飛蝗般手雷炸了個措手不及。
“八嘎!”東野少將實在想來出來,自家的攻擊部隊和鎮子還隔着至少兩百米了,對方是怎麼把幾百個手雷砸到自己的部下頭上,難道叛軍們都是神投手不成。
北條又一口悶了大半杯,以示慶祝。
讓東野所不解的疑惑,說白了一錢不值,北條不過是把他當日在南昌被俘時,上的那個當連同當時的沮喪一起,原封不動的“移交”給東野罷了。
東野離得太遠,一時不察,看不到就這會兒工夫,在日軍與鎮子之間已多出了一道淺壕,先前手雷就是那裡面飛出來的,此刻淺壕還在噴着一串串的火舌了。
也許,我還真是名將的胚子。連續幾次成功的算計對手,讓北條胸腔裡那顆蟄伏以久的野心,有了重新復甦的跡象。
北條的名將之夢是否能成爲現實,誰也說不好,可第三混成旅團的士兵們攤上了東野這個衝動型的指揮官,卻肯定是要多災多難的。
在哨聲的催促下日軍終於佔領了淺壕,(實際上是完成任務的和平軍順着早就備下的交通壕溜之大及後。)並以此做爲前進陣地,向百餘米外的馬場鎮展開了直接攻擊。
在炮火的掩護下,日軍竟然一衝就衝了進去。
畢竟是吃過虧的人了,直到眼見大隊人馬都一股腦的擁進了鎮子,隱蔽部裡的東野方纔長舒了一口氣。
“命令野村大隊從右側迂迴加入戰鬥。”在東野看來,自己這一手,既可防止已衝進鎮子裡兩個大隊讓人家全力擠出來,又可封住鎮子裡敵人的退路,從而取得全殲“叛軍”的驕人武勳。想到得意處,東野的嘴角邊上不由浮起了一絲笑意。
東野得意的太早了,日軍倒是沒有被趕出鎮子,可鎮子裡的槍聲卻久久沒有消散。等東野明白過來對方這是要用鎮子裡複雜地形粘往自己的主力時,反向其側後迂迴的和平軍的兩個“聯隊”,也已殺到他的旅團部隊的門口。
“撤退!”隨着已快被北條那層出不窮的花樣給折騰瘋了的東野的一聲令下,第三混成旅團以一場全面潰退,結束了它的第一次大規模作戰。
拂曉時分,剛止住的逃跑的步伐的第三混成團清點了人數,雖說早有心理準備,但看到那張寫滿損失的兵員、裝備數字的報表,東野少將還是一口所氣提不上來乾淨俐落的暈了過去。
其實,東野少將應該感到由衷的慶幸纔是。若不是和平軍的大部分官兵還信守那條“窮寇莫追”的信條,這麼大的一場敗仗,他的混成旅團絕不會只折了區區九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