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打得不錯,我覺着你在戰場上處理細節的能力特別強,當過兵吧?”
那個壯碩的男人衝着許朝陽走了過來,許朝陽趁着這個時間,將地上的野雞脖子拎起,朝身後一扔,屈勇連忙雙手接住,隨即如同抱孩子似的摟在了懷裡。
許朝陽這時給了劉根一個眼色說道:“給咱的捷克式拿回來。”
仗打完了,那就得坐地分金銀,手裡的傢伙老是那幾樣,往後仗還怎麼打?所以,許朝陽最惦記的,是戰場上的武器。
說完這兩句話,許朝陽才扭回身,說了句:“講武堂二期,許朝陽。”
“講武堂……”
壯漢衝着許朝陽伸出了手,順嘴說道:“還是個高材生。”
啪,兩隻手握在了一塊。
此刻許朝陽纔想起來似的回頭說了一句:“還有一把佐官刀,剛纔這幫犢子玩意兒衝咱們衝過來的時候,我瞧着那把佐官刀就來氣。”
餘明浩聽見這句話,扭頭就走向了煙霧尚未散盡的戰場,端着槍且槍口打斜衝下,隨時處於激發狀態的搜索了起來。
這是許朝陽纔看向了眼前的這個壯漢:“你先聽我說。”
許朝陽不是不知道對方在表示友好,但事出緊急,他也只能搶過話頭兒。
“這次佈局的小鬼子,是個高手,而且他們的部隊向來擅長分段式進攻戰術,我相信在這批鬼子身後,起碼還藏着十倍以上的兵力。”
“他們是打定了主意要釣大魚!”
“信不信由你。”
說罷,許朝陽立即鬆開了那個壯漢的手,在對方完全無法理解的目光中,與其擦肩而過。
他衝着遠處打斜停在山坡上,且渾身遍佈着彈孔的卡車走了過去。
嗡!嗡!
在檢查汽車時確定油箱並沒有漏油,子彈也沒有打壞發動機的情況下,打着火了以後,將車從山坡上緩緩倒了下來,還在倒車的時候試了一腳剎車。
屈勇抱着野雞脖子站在原地喊道:“大哥,咱們的馬在山背面呢!”
劉根拎着捷克式從山坡上走下,一腳就踢在了屈勇的屁股上:“閉嘴!”
“坐車和騎馬哪個舒服不知道啊?”
屈勇扭頭看了一眼,眨了眨眼:“我沒坐過車,虛。”
“少廢話。”
哥倆衝着遠處卡車走了過去,餘明浩拎着佐官刀一路小跑着尾隨。
此時,遠處兩座山包的重疊處冒起了漫天煙塵,像是什麼大妖即將出世。
緊接着,抱着野雞脖子的屈勇站在原地愣住了,他發現自己手指頭已經不夠用了:“八、九……”
成排的卡車在山路上搖搖晃晃,屈勇扭臉衝着剛落下車窗的許朝陽喊了一句:“哥!一屁眼子鬼子!!!”
“上車!”
屈勇和劉根兒順着副駕駛就鑽了上去,餘明浩根本不管是否還能坐下,直接騎在了倆人腿上,只能撅着腚待着,腦瓜子差點沒頂玻璃上。
可反日會那些人還在發愣,瞧着遠處煙塵就跟目光能殺人一樣,許朝陽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在進行意念攻擊。
“上車啊!”
那一刻,壯漢這才反應過來,衝着手底下十餘人喊了句:“快上車,快!!!”
這些人夥同學生兵一起上車以後,許朝陽一腳油門踩了下去,只要有他在,別說是汽車了,就算是弄輛坦克過來,都一樣給你鼓搗走。
就是,開的稍微有點快。
許朝陽的駕照是在部隊考的,當時老特的要求是人人都必須有駕照,而這幫人開車……在許朝陽那個時代的很多電視節目裡都出現過,車在他們手裡根本就不是嬌嫩的小公主,那是想抽皮鞭抽皮鞭、想滴蠟油滴蠟油的服從者,簡稱MSN當中的首字母。
許朝陽單手握着方向盤,那另一隻手掛擋,離合與油門相互配合之下,這臺民國時期的卡車在很短一段距離內就把速度給跑了出來,問題是,從沒坐過車的屈勇受不了!
“哎!”
“哎!”
他扯着嗓子喊:“大哥!”
“大哥!!!”
“大哥,你瞅我一眼,我,勇子!!”
“哎!哥!”
碰!
卡車過溝時根本沒有任何遲疑,全車人、連後鬥內的人都是集體往上一蹦,那臺車放着好好的山路不走,順着打斜、只靠行人雙腳踩出來的土路一頭就紮了下去。
沒坐過車的屈勇當時魂兒都沒了,坐在車上用雙手擋在了臉前,以爲自己死定了,嚇得破口大罵:“這虎逼!”
啪!
餘明浩在汽車的前衝勢頭下,直接將臉貼在玻璃上,與山路顛簸中這頓擦啊。
許朝陽完全不管周圍的聲音,專心開車,當卡車衝下來那一刻,完全不顧忌會不會有側翻的危險,猛打方向盤,按照‘老特’的開車方式,將汽車在掉頭的一瞬間來了個輕微甩尾。
道路上的煙塵激盪而起,身後車頭架着機槍的日本子卻已經扣動了扳機……
突突突突突突!
多虧許朝陽果決,這子彈幾乎是追着卡車的屁股往前攆,最終只有幾發落在車斗鐵皮上,暴起一串火花,否則,就剛纔那一頓射擊,車上至少得掉下去四五個。
呲!
鬼子的卡車停在了山坡間的道路上,許朝陽敢走的道路,這些日本子根本沒法走,氣的機槍手只能依靠架在車頂的機槍泄憤……
突突突突突突!
而許朝陽放着好好的大路不走,扭身就扎進了樹林,這是拼命的時候,他沒時間去計算樹林裡是否有足夠的空隙讓這臺車經過,他只能去賭,否則大路上一旦出現堵截車輛,後果將不堪設想。
“八嘎!”
一名日本軍官打開了車門,跳下車衝着遠處放聲咒罵,咒罵許朝陽還覺着不過癮,繞過車頭,打開車門將司機拽了下來,掄開手臂就是兩嘴巴:“爲什麼不追!”
日軍司機打着立正低下了頭:“少佐,在追下去有翻車的危險!”
日本軍官指着遠方消失的車輛喊道:“那他們爲什麼可以下去!!!”
假如,假如許朝陽聽見了他們的對話,並且能夠完全聽懂,他想用《門徒》當中的電影臺詞回答他:“只有真毒販纔敢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