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興華沒走多遠,他就發現了身後似乎有人在跟着自己。
猛然回頭望去,只見在他左側的一條衚衕口,赫然站着一道倩影。
蘇涵韻見張興華髮現自己,轉頭就走。
張興華大惑不解,急忙追了上去。
蘇涵韻帶着他穿過了兩條衚衕,才停了下來。
張興華終於追上,十分不解的道:“涵韻,你跑什麼?”
蘇涵韻這才轉過身來,目光復雜爲難的看着張興華。
張興華見她臉色不對,連忙上前關切的問道:“涵韻,你怎麼了?我給你買了早點,就說去師部找你呢,咦?對了,大早上的你怎麼在這?而且,你怎麼換了這身衣服,怎麼沒穿軍裝?”
這會,張興華才發現蘇涵韻不止臉色不太正常,她竟然沒穿軍裝,換上了一套黑色緊身一,頭上還帶着一頂黑色圓氈帽。
蘇涵韻嘴角蠕動,滿臉痛苦的道:“興華,你還愛我嗎?”
“愛,當然愛了,涵韻,我正打算讓爹爲爲我們操辦婚事呢。”張興華道。
蘇涵韻一聽,淚水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
“涵韻,你怎麼了?究竟發生什麼了事?”張興華大爲吃驚,心疼的上前按住了她的雙肩問道。
蘇涵韻滿臉淚花擡起頭啜泣着看着張興華的臉龐,一字一句的道:“我殺了你大哥。”
張興華臉色瞬間僵硬,如遭雷擊怔在當場。
“你,你說什麼?”張興華滿臉的不敢置信。
“我說我殺了你大哥,我是共產黨員,你大哥他是漢奸。他與英美德等列強勾結,殘害了我們許多的同志,我奉命殺了他。”蘇涵韻見張興華反應如此,心裡更加難受,一口氣將事實全部告訴了他。
“你說我大哥是漢奸?你殺了他?”張興華一臉悲慟,根本沒有在意蘇涵韻是什麼身份,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涵韻,你是和我開玩笑的是不是?”
“不是,我確實殺了他。”蘇涵韻幾乎崩潰痛哭道。
“這不可能!我大哥怎麼會死?他怎麼會死?”張興華一瞬間感覺天都塌了。一直一來。他都以張興漢爲榜樣,長兄如父,兄弟倆的感情那自不用說。
而現在,他最深愛的女人,卻殺了他視如父兄的大哥,這種打擊,讓他心如刀絞。
“興華,對不起,我也是被逼無奈,你大哥他害死了我們好多的同志。我必須爲他們報仇。”蘇涵韻見張興華悲傷不已,心痛不已的解釋道。
“我大哥怎麼可能是漢奸?他怎麼會害你們共產黨?我不相信!”張興華手中的早點悄然落地,雙目通紅的看了看蘇涵韻,轉身狂奔而去。
“興華!”蘇涵韻悽聲呼喊,但悲痛欲絕的張興漢根本沒有回頭,他要去師部,他要親眼所見,證實蘇涵韻說的是真的。
蘇涵韻想追,卻發現衚衕另一頭。幾名全副武裝的警衛似乎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正快速奔來。
她只得忍痛離去。
……
張興華一路狂奔到了師部,卻發現這裡除了幾名守在門口的警衛。別無他人,顯得格外冷靜。
心裡不祥的感覺驟升,張興華還是朝師部大院走去。
“我大哥呢?”張興華抓着一名警衛就問。
“師,師座他……”警衛早就得到嚴令,支支吾吾的道:“師座他在醫院。”
“醫院?”張興華心裡驚駭,蘇涵韻說的十有八九是真的,“他現在怎麼樣了?是生是死?”
警衛搖了搖頭,表示無可奉告。
張興華沒有過多糾纏。而是轉頭向師部野戰醫院狂奔而去。
到了醫院,他發現門外到處都是荷槍實彈的警衛營官兵,他剛想闖進去,但卻被警衛攔了下來。
“放我進去,我要見我大哥。”張興華扯着嗓子怒吼。
衛兵沒有得到命令自然不敢放行,不過早有人快速將消息彙報給了張興漢與黃顯聲等人。
病房內,黃顯聲看着張興漢問道:“師座,我們該怎麼辦?讓不讓興華進來?”
“逸之剛剛傳回來消息,蘇涵韻剛剛去見了他,爲了把這齣戲演好,暫時還是不要見他了,警鐘兄,你出去見見他吧。”張興漢考慮了一會道。
“好吧。”黃顯聲點頭答應,邁步朝外走去。
沒多會,黃顯聲來到了醫院外。
張興華見到黃顯聲,連忙朝他招手:“副師座,副師座,放我進去。”
黃顯聲來到門外,表情沉重的對張興華道:“興華,你有什麼事情?”
“我大哥他怎麼了?他是不是死了?”張興華急切問道。
黃顯聲一臉凝重的點了點頭:“興華,你不要難過,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們也很心痛,只是我們還得振作起來,繼續去完成師座的他未盡的遺願!”
“這不可能。”張興華不願相信,朝裡走去:“這絕不可能,我要見見我大哥。”
黃顯聲和幾名衛兵將他攔下,道:“興華兄弟,你暫時還是不要進去了,我們暫時不能讓外界知道師座遇襲的事情泄露出去,否則所引發的後果對我們獨立師來說將會是災難性的,
所以,在南京政府沒有任命新的師長之前,你必須要保守這個秘密。”
張興華悲痛欲絕的撲通雙膝跪地,淚如雨下的仰天悽道:”這不可能!大哥!怎麼會這樣?!”
“一排長,先把他帶回師部,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他離開,要看好他。”黃顯聲故意裝作怕他泄露消息,下令道。
“是!”一名少尉排長當即大手一揮帶着幾人將心灰意冷的張興華架起,帶上了一輛軍用吉普車。
………
位於科爾沁後翼左旗西北的伊胡塔鎮,這裡本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
只因通遼至瀋陽的公路從村旁通過,漸漸的便繁華了起來。
鎮子裡有了幾家旅館與飯館,可供過往商客休息。
鎮內的一家不大的飯館內,曹炳華一身儒裝頭戴氈帽,坐在角落裡的正在喝着茶。
他已經在這裡等了兩天,打算今天再等不到蘇涵韻來人,他便要離去。
說實話,他真沒想過蘇涵韻再對實施刺殺後還能活着脫身,只是,由於通遼獨立師現在實施了戒嚴,他短時間內無法再潛入通遼探知張興漢究竟是死是活,所以才決定在這裡等候三天看看能否等到奇蹟發生。
當然,這個奇蹟曹炳華完全是看在了蘇涵韻與張興漢的弟弟的戀情。
在他看來,張興華如此深愛她,一定會想辦法爲她脫困的。
當然,如果三天還不見其蹤影的話,那就說明她肯定凶多吉少了。
他曹炳華就得回去找南造雲子商量從其他方面入手探察張興漢是生是死了。
就在曹炳華百無聊賴喝着茶快要坐不住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飯館內。
曹炳華將帽子摘掉拿在手中揮了揮,蘇涵韻便發現了他,疾步朝他走來。
入座後,曹炳華喝着茶低聲問道:“怎麼樣?得手了?”
“嗯。”蘇涵韻還沒有完全從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神色有些不自然的點頭。
“張興漢死了?”曹炳華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動。
“死了。”蘇涵韻擡頭看了看曹炳華再次點頭。
“好,太好了,涵韻,你立下了大功了,我會向組織報告的。”曹炳華興奮不已,看着美貌如斯的蘇涵韻,思想已經完全變質的他,腦子裡萌生了一股邪惡的念頭。
當即對蘇涵韻道:“涵韻同志,通遼你是不能呆了,你先跟我走吧,我會給你安排新的工作崗位的。”
“我想再回一次通遼,我的任務已經完成,爲曹興文等同志們報了仇,也算是對得起組織的栽培了。”蘇涵韻忽然道。
“什麼?你還要回通遼?那不是自投羅網嗎?”曹炳華有些不悅,卻故作關心:“涵韻,我知道你想回去見張興華,但是你殺了他的親哥哥,你們已經不可能了,所以你回去已經毫無意義。”
“別說了,我必須回去。”蘇涵韻一想到張興華那悲痛欲絕的眼神,她的心都彷彿被針扎般難受。
“涵韻同志,你必須無條件服從組織的命令和安排,難道你忘了你的入黨宣誓了嗎?”曹炳華有些着急,怒聲斥道。
就在這時,一羣勁裝打扮身形魁梧的大漢忽然朝他們涌來。
曹炳華和蘇涵韻同時察覺到了危險在接近,連忙起身。
曹炳華剛剛站起,身後就被一支槍口頂住了,同時,一支手槍也指在了蘇涵韻頭上。
曹炳華身後,沈星夜走了出來,對被程斌控制住了的蘇涵韻咧嘴笑了笑:“蘇小姐,好久不見。”
“蘇涵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竟然背叛了黨?”曹炳華心中大駭,怒視蘇涵韻。
“我沒有。”蘇涵韻連忙矢口否認。
“行了,那這麼多廢話,識相的老實點給我回去見我們師座吧。”沈星夜用槍頂了頂曹炳華的後腦勺。
“帶走!”不待他們有何反應,沈星夜和程斌便將他們身上的配槍卸了下來,對其他特工揮手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