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1時許。
距離松江城外激烈的戰鬥已經過去了6個多小時,本就有些陰霾的天空此時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松江城西門地下的管道里,卻是有足足超過一個步兵營的軍人正在列隊。不過,他們都沒有拿長槍和什麼重武器。
站在最前排的,是差不多100人的隊伍,每人脖子上掛着一挺中國軍隊裡裝備最多的花機關,胸前和背後的手榴彈彈囊裡各插着4枚仿第三帝國式長柄手榴彈,而綁在胸前的武裝帶裡還彆着足足六個彈夾,胸前四個,左右各一個,花機關上還插着一個,每個人足足七個彈夾,而且還是中國人最喜歡的32髮長彈匣,光是子彈,每個人都裝備了差不多220發,比43軍給每名步兵因此戰發放的100發子彈多了兩倍還拐個彎兒。
站在後面的,雖然沒有裝備花機關,但也手提着駁殼槍,同樣攜帶着最少8枚長柄手榴彈和掛着彈匣。那模樣,倒是和未來數十年後共和國拍攝的敵後武工隊有些像,全是輕武器中的短武器,沒有一杆長槍和機槍。
軍人們都昂首挺胸的站着,因爲他們的中將軍長帶着師長、參謀長正從他們面前走過。
整個的將立正列隊的隊列走完,大步走向中央的陸軍中將的宏亮聲音在管道中響了起來,或許因爲是在地底,陸軍中將沒那麼多顧忌,他幾乎是用盡了自己全部力氣。
“弟兄們,152團在黃浦江畔狠捶了鬼子一頓,松江保安團在松江城外又捶了鬼子一頓,現在,該我們去捶鬼子了,你們怕不怕?”
“不怕,捶死龜兒子的!”士兵們轟然答應。
“哈哈!好,弟兄們有這個信心就行,這次,我老郭可是集中了我43軍全軍包括獨立團警偵營2連和松江保安團所有的衝鋒槍和駁殼槍交給你們,能殺多少鬼子,就看你們的了。我的要求很簡單,不要求攻克什麼陣地,就是衝進鬼子陣地殺他個龜兒子的,見一個殺一個就行了。”陸軍中將粗豪的聲音繼續在管道中響起。“不過,老子還要提醒你們這些瓜皮們一件事,收到撤退信號,就立刻給老子回來,仗多的是,要是被小鬼子一炮轟上天,到了閻王爺哪兒那可別罵老子不管你們。記住嘍!天黑分不清敵我,口令是日你先人,回令,打死你個龜兒子!”
“哈哈!是!”陸軍中將很接地氣的訓導以及辨別敵我雙方口令不僅把列隊戰好的官兵們給逗樂了,就連一旁表情嚴肅的俞獻誠和王公嶼兩個都笑。
這個口令,保密性太強了,尤其是那個四川口音,日本人就算聽了去,也是模仿不來的。
“長官,您說的四川話,我們松江人不會說啊!”一個穿着保安團軍裝的上士鼓足勇氣問道。
“個瓜皮,會說松江話嗎?”
“那當然會說!”
“用松江話說來聽聽!”
“烏具呢子。。。。。。”
估計讓這位用吳儂軟語翻譯特屬於四川的土話的確有些困難,還是想了好一會兒纔算是給整出來。
。。。。。。。
陸軍中將拿着濃重的四川腔連學了好幾遍,差點兒沒把周圍的松江人給笑掉牙。
“成了,松江人說松江話,四川人說四川話,只要不是鬼子話就成,老子這麼聰明的人學了半天都學不會,小鬼子更不成。”陸軍中將卻也不惱,反而也笑着說道。
準備參與此次進攻的松江保安團官兵和43軍手槍營官兵們紛紛點頭,長官說得很對,不管哪個地方話,反正日本人是不會的,最少是大部分日本人不會,最常用的北方話,他們至今都還舌頭打着轉兒呢!更別說中國南方話了。
是的,這次利用夜色掩護重新進入戰場戰鬥的,既不是負責西城防禦的152團,也不是剛剛血戰一場的松江保安團,主要是由43軍軍部直轄的手槍營其實也是警衛營來完成。
只不過他們的衝鋒槍和駁殼槍配備的還是有限,於是從雷雄步兵連又臨時借了50杆花機關衝鋒槍從松江保安團那邊又借了50把駁殼槍,外加借調了50個熟悉地形的軍士擔任20多個步兵班的嚮導。
不到400人的兵力配備了超過100杆衝鋒槍和300多把駁殼槍,有不少人甚至是一人雙槍,在近程火力上幾乎是達到了國內戰場上的最巔峰。
而且,手槍營官兵的背後還揹着一把大刀,那是43軍手槍營的標準裝備之一,爲了彌補近身戰的不足。同時,每名士兵的手臂上纏着一條鮮亮的白毛巾,那也是爲了在黑夜中辨別敵我的最重要依據,不管是土黃色還是深藍色,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唯有藉助偶爾閃起的亮光中能看到的白色來辨別。
口令,在短兵相接生死一線之際,那還來得及喊?
在簡短的訓話後,手槍營和保安團的嚮導們通過地下管道重新進入戰場,雷雄步兵連也拿着衝鋒槍向倉城進發,他們的任務是,重新拿回倉城。
是的,定下這個計劃的松江前線指揮部就是要讓日軍前一天的努力白費,將戰場態勢重歸爲白天。
阪井德太郎或許設想過倉城地下有條地道,但絕沒有想過地道會那麼長。。。。。。
倉城裡到處都是廢墟和炮彈航彈留下的坑洞,看起來都是一樣的,駐紮在哪裡的一個步兵中隊的日軍士兵勞累了大半個晚上,就差掘地三尺,也沒挖出深埋於地下的地下管道,只能暫且先休息。
他們也沒想到中國人竟然在他們剛進入夢鄉不過40分鐘左右的時間,就從地下衝出來,而且,全拿的是衝鋒槍。一梭子就是超過十發蠻不講理的衝鋒槍在不足五十米的距離裡就能壓制好幾杆步槍,更別提數十杆衝鋒槍開火了。
倉城裡的一個步兵中隊被打得像狗,松江城外城區的六個步兵中隊的日子也不好過,他們哨兵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城牆那個方向,哪裡會知道有人從自己屁股後面鑽出來給自己來這麼一記狠的?
尤其是,本位於最後方最安全的探照燈部隊首先卻變成了最前線,數量並不算多的警戒哨被猛烈開火的衝鋒槍以及駁殼槍第一時間打成了篩子。漆黑的夜裡,又成了擁有嚮導的中國士兵的天下,就算是躲在戰壕裡,也不安全,中國人完全可以躲在屋子和廢墟中向戰壕方向投擲手榴彈,那導致輕重機槍根本不敢隨意開火,找不到目標不說,隨意開槍的結果就會被不知道多少手榴彈給盯上。
照明彈也不起作用,短暫的滯空時間根本不足以讓日軍找出藏在廢墟中的中國人,而且他們還通過繳獲的探照燈照向日軍戰壕,四周都是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唯獨自己暴露在探照燈下,那感覺,簡直就像是冰天雪地中自己赤身裸體一樣。
被四處手榴彈不停暴擊的日軍徹底懵逼了,乾脆也不躲在戰壕裡捱揍了,紛紛以小分隊爲單位進入廢墟和房子,還是躲起來更安全一些。
殊不知,那樣會死的更快,不熟悉地形的他們只能猶如無頭蒼蠅在民居里亂躥,長達一米多的三八大蓋更是累贅,一不小心就會被狹窄的弄堂和屋門給卡主,尤其是他們腳底嵌了鐵釘的牛皮靴,再如何小心翼翼,沉重的腳步聲也是那麼的明顯,那些都是隨時被衝鋒槍和駁殼槍一梭子掃過來的顯著特徵。
更要命的是,當漆黑的夜裡,兩個隊伍不期而遇,就連日軍自己還沒明白數米外是敵是友,中國人卻在怒罵一聲不足兩秒就迅速開槍,先開槍的自然佔得先機。日軍到死都不明白,中國人是怎麼在那麼短的時間內就判明敵我的,就算是口令,也得等人家回口令再說吧!
他們卻不知道,這等川省罵人俚語,只要是川人,幾乎都是張口就來,根本都不用經過大腦,那還需要什麼反應?
被槍聲從淺睡中驚醒的阪井德太郎眼色微赤,中國人的膽子大得出乎他想象之外,竟然這個時候就開始反擊。可要命的是,前線除了求援就是求援,根本無法給出敵軍的具體兵力多少,他是要把所有步兵都投入裡面對膽大包天的中國人包圍全殲他們?還是調動炮羣對前線的六個步兵中隊進行炮火支援?
顯然,那都是錯誤的。漆黑一片的夜色裡他根本不知道對方兵力多少,貿貿然的投入兵力或許會導致更大的損失。命令炮兵開炮則更愚蠢,雙方士兵犬牙交錯的廝殺在一起,那一頓炮火下去可是把六個步兵中隊都籠罩在其中,如果他敢這麼做,這場仗無論是輸還是贏,戰後他都得被送到軍事法庭的被告席上。
隨着槍聲愈演愈烈,前方的請求支援聲越來越迫切,雖然很痛苦,但阪井德太郎終究還是不得不下達全軍後撤的軍令,他既然不敢在這個黑夜裡和中國人梭哈一把,那就不能在這個黑夜裡和中國人再耗下去了,撤退的越早,損失就越小。
等到清晨來臨的時候,拿着望遠鏡遙望着重新升起青天白日旗的倉城方向的阪井德太郎鬱悶的一口老血差點兒沒噴出來。
一千多帝國官兵的命白丟了,一天的仗也算是白打了,僅僅過了一個晚上,戰況又恢復到戰爭開始前,倉城,是中國人的,松江城外的陣地,還是中國人的,額外的,他還附贈了人家一條花費了上千帝國官兵辛勞三小時挖掘出的野戰戰壕和兩千多米的鐵絲網。
八嘎!世道壞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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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推薦好友“毛三百”的軍事新書《艦載特重兵》,沒錯,這是一名體重過了200斤的胖子混在人民海軍中一邊當炮手一邊混吃混喝渡過青春期的故事,據說,擼點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