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坤沿着大路,向蒼門城疾奔。突然,他的前面,出現了一隊日本兵,他們是從蒼門城郊外的一個村莊回來,押着二十多個年輕婦女。程坤怕被鬼子發現,急忙躲在路邊的草叢裡。
狐假虎威的翻譯,手中揚着手槍,正在衝那羣女人放話:“走快點!別他媽磨磨蹭蹭的,一個個哭喪着臉,像家裡死了男人似的。哈哈哈,死了男人就對了,你們那些窩囊男人,還叫男人嗎?大日本皇軍的軍人,纔是真正的男人呢!讓他們和你們睡一晚上,你們纔會找到女人的感覺,纔會覺得伺候皇軍的女人才沒有白活。他媽的,你們這羣老孃們,長着的東西還能掙飯吃,不像我們,還他媽靠雙手掙飯吃。走!快走!”說着,那個翻譯踢了他前面的女人一腳。
躲在草叢中的程坤,聽明白也看明白了,原來,日本兵抓這些女人,是送到軍營裡充當日本人的玩物。程坤雖然不經常出門,但是傳入他耳朵中關於日本兵殺人不眨眼的暴行,也是聽了很多的。程坤想,現在日本人統治者蒼門城,跟他們對着幹,絕對是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況且,程坤知道,幫主讓他進城找的封仁瑞,是封仁蒿的親弟弟,哥倆都是日本人的大紅人,是得罪不起的。程坤想到這一層,將脖子縮了縮,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想法,在他的腦海裡剛剛一閃,就被自己排斥沒了。
看見日本兵押着中國婦女,在大路的前面走沒了影,程坤才從草叢中鑽了出來。
關於封仁蒿,程坤還是知道一些的。
封仁蒿,外號“奪命書生”,殺人從來不動聲色。他和段珪,幼年時都拜霧秀山鬼河子爲師,兩個人是同門師兄弟,都學得一身絕世武功。學成歸來後,封仁蒿在蒼門城,創立了白虎幫,段珪在距蒼門城四十多裡的三絕莊創立了青蛇幫。開頭幾年,兩個幫派之間稱兄道弟,關係十分密切。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兩個幫派則變得水火不容了。程坤作爲青蛇幫的護法,也曾接到過總舵下發的關於嚴防白虎幫偷襲的密令。在程坤被派往甘肅的那一年,青蛇幫一夜之間被滅門,青蛇幫的人悉數被殺,總舵也成爲一片廢墟。只有八音鎮分舵的大院保留下來。程坤從甘肅回來後,秘密打聽青蛇幫的消息,一直無果。當時,他也曾懷疑過,青蛇幫被滅,應該是白虎幫所爲。在三絕莊青蛇幫總舵所在地,程坤打聽到,滅掉青蛇幫的,是保安隊所爲,青蛇幫的人,不是被槍打死,就是被火燒死,那麼,程坤懷疑白虎幫是滅門青蛇幫的真兇的想法就有些站不住腳了。到後來,程坤怕仇家連自己也不放過,就隱匿在八音鎮的分舵大院,一呆就是十八年。
今天,程坤奉了幫主之命去蒼門城找封仁瑞,不得已精心打扮一番。因爲他知道,十八年前,封仁蒿曾經見過他。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還活着,他肩負着輔佐新幫主振興青蛇幫的大任,不能有任何閃失。所以,他要做的自然得體,不能讓封仁蒿有任何的懷疑。
程坤設想了好幾種見到封家兄弟後,回答他們問話的方案,程坤覺得,一切都準備的很充分。
程坤想着心事,又要與前面的一小隊鬼子保持一定的距離,所以沒有加快腳步,速度慢了下來,不想,被後面的一位騎驢人趕上了。
“喂喂喂,那位鄉巴佬,聽見了嗎?說你呢!擋着我的驢趕路了你知道不?沒長眼的東西!”騎驢的人在驢上扯着嗓子喊走在路中間的程坤。
程坤急忙迴轉身,看着騎驢人。
騎驢人身材粗壯,壓得毛驢脊背下彎,毛驢感到很吃力。再看他的穿着,緊衣衫,燈籠褲,白汗衫,敞着懷。再往臉上看,兩眼凹陷,放射邪光,留着連片鬍子,一副凶煞模樣,手中拎着驢繮繩,正在生氣地看着程坤。
程坤的眼睛好使,一看就知道眼前這個人有一些功夫。這段時間以來,程坤總覺得自己的肉皮子有些發緊,總想找個人幹一架,發泄發泄憋存在他身上十八年之久的餘力。今天,遇上這樣的一個人,應該是絕好的機會。
程坤猛一震步,揮左拳向驢頭打去。那頭驢本來就承重太大,再經此一擊,一挫身,一晃腰,一擺尾,把騎在驢上毫無思想準備的人閃了下來。
騎驢人一驚,也不含糊,在身體下墜的瞬間,來了一招“燕子抄水”,再加一個空翻,身子穩穩地站住,立在路旁。就這一招,沒有十年八年的功底,是做不到的。
程坤暗暗點頭。
既然將人家從驢上轟下來了,開弓沒有回頭箭,那就練練吧。
好個程坤,深吸一口氣,內沉丹田,外發靑罩鐵布衫護住身體,輕舒雙臂,一套少林拳就打了過去。
站在路旁的騎驢人,看着程坤的起式,也不由得暗暗點頭。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騎驢人已經看出,這個將他逼下驢背的嘶啞老者,是少林派的一位高手。他絲毫不敢輕敵。他立即貫通內氣,集中精力,用猴拳迎戰對方的少林拳。
兩個人在大路上,鬥了二十多個會合,居然不分勝負。
騎驢人暗自思咐:“這方圓百里,能和我打成平手的,除了碧源寺有幾個和尚外,還沒有任何人跟我戰了二十多個會合還不露破綻的,看來,今天是遇到勁敵了,我只能用我的輕功勝他了。”
騎驢人想到這裡,虛晃一招,雙腳瞬即拔地而起,躍到路旁的一棵大樹上。騎驢人站在大樹上,衝程坤喊道:“鄉巴佬,的還有兩下子呀,你看看你,土的掉了渣的老東西,還跟老子玩起來沒完了。打我呀,來呀,上來打我呀!有種你就上樹上來,沒種你就抓緊從我眼前消失,他媽的,今天沒做好夢,碰上了你這麼個掃帚星。”
程坤見騎驢人飛躍到大樹上,知道這個人輕功十分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