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兒的神情淡然,好像即使被抓到也無所謂的樣子,那明澈的目光,任誰與之相觸,都有一種心底的罪惡被發覺的感覺。
海爾斯汀的罪惡感一下冒了出來。她避開雪兒的目光,還是來到雪兒的身前,想要將她制住。
花木清一直落在海爾斯汀的身後,亦步亦趨,臉上的表情變幻不定,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的心中掙扎着,腦海裡彷彿有兩股思緒,不斷的打着架。這兩股思緒,都想主控着花木清的思想。
眼見海爾斯汀的手已碰到了雪兒的衣服,花木清不再猶豫,身形向前一閃,竟已把雪兒搶在了懷中,向後退到了窗邊。
海爾斯汀見花木清搶了人去,也不生氣,一張寡婦的臉上帶着笑容,說道:“花妹妹,我知道你很想掙一份功勞,但也不用那麼急吧。”
雪兒安靜的站在花木清旁邊,只是目光看了花木清一眼,然後又轉過頭去,盯着關客的那邊,微微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花木清也不說話,眼睛也沒有望向任何一人,呆呆的看着空間中的某處。
“我已經落在了你們手中,讓那個人別打了。”雪兒柔軟的聲音傳來,喚回了花木清的思緒。
花木清攬着雪兒的肩膀,對着海爾斯汀說道:“人已經到手了,讓比爾停下。”
海爾斯汀一邊朝着花木清走去,一邊笑道:“你那麼想要功勞,算你一份好了,是我們三人通力合作之下,才辦成了這件大事,回頭我一定和上級好好說說,最主要的那份功勞一定是你的。”
花木清的神情冰冷,說道:“你的話,我可不信。不過我也不要什麼大功勞,只要抓捕關客的名單中,能有我的名字就行了。”
“那怎麼可以,你是立了大功勞的人,不能被埋沒了。”
海爾斯汀沒有下達讓比爾停下的命令,所以關客和比爾還是在爭鬥中。兩個人你一拳我一拳的互相攻擊着,身上掛彩的地方越來越多。關客感覺自己的肋骨斷了幾根,呼吸也略微有些困難。比爾依然是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但明顯也受傷不輕,因爲疼痛使得他的臉不時抽搐一下。
關客不想讓雪兒落在他們手中,所以拼命地攻擊着比爾,但是比爾這個木頭人,只知服從着海爾斯汀的命令,纏着關客並不放手。關客本想不顧一切的趕過去,但比爾的拳頭快而沉重,挨着一下可不是玩的,自己的身體再硬,被打上那麼幾拳也得一命歸西,所以他必須格擋住。關客因此被拖在了比爾的身邊,無法分身他顧。
海爾斯汀來到花木清的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讚道:“乾的好。”
海爾斯汀看了看雪兒那純潔無暇的目光,一種罪惡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她一皺眉,中食二指就要摸在雪兒的下巴上,學着那些男人一樣把雪兒的下巴擡起。她不喜歡雪兒的眼神,她更希望雪兒的目光中帶着恨意。
海爾斯汀之所以做出這樣的動作,就是希望雪兒的神態中能透漏出別的情感,先是屈辱,然後是憤怒,然後是對着她的仇恨。
這些情感海爾斯汀還沒有在雪兒的眼睛中看到,若是擡起她的下巴還是無法引起她情緒的變化,她便打算做出更進一步的行動。
可是她的兩根手指並沒有碰到雪兒的下巴,因爲花木清直接推開了她。海爾斯汀皺眉道:“你幹什麼?”
“你還是放尊重一些。”花木清還是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冷冷的說道。
“一個囚徒而已,你那麼大的反應幹什麼?而且,我很不喜歡她的眼神。”口中說着話,海爾斯汀的手又摸上了雪兒的臉。
那塗成粉紅色的指甲在雪兒潔白如玉的臉頰上慢慢滑動。
海爾斯汀笑着說道:“多麼漂亮的一張臉啊,要是送到那幫科研瘋子的手裡,不知會做出怎樣的研究啊。我猜,他們最先研究的,一定是小妹妹的身體結構。”
感受着冰涼的手指劃過皮膚,雪兒看着海爾斯汀那帶着笑意的臉,口中仍然軟軟的說道:“他們不會的。”她的話語中一直都有一種信服力,可以讓別人從不懷疑她說出謊話--事實上她也從未說過謊。
海爾斯汀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雪兒的臉,聽到雪兒的話,笑着淡淡反問了一句:“哦?”,右手便往下,摸着雪兒的脖子,然後再往下,就要從毛衣的領口中探下去。
海爾斯汀相信,這樣輕佻的動作,一定能讓雪兒的情緒起變化的。海爾斯汀已迫不及待看到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所以她一直盯着雪兒的臉。
雪兒的表情並沒有什麼變化,一雙清澈的眸子定定的看着海爾斯汀的臉,就像感受不到那脖子處冰冷的手似的。
海爾斯汀受不了她的目光,便已順着皮膚伸出了一隻手進去,她要看看她能忍受到什麼程度。
一直忍耐着什麼的花木清,此時手裡已多出了另一把軍刀,大概有二十釐米左右的長度,再見到海爾斯汀的動作後,右掌一翻,緊握着軍刀的把柄,一刀貼着雪兒的腰側,刺了過去!
海爾斯汀毫無防備,一雙眼睛始終盯着雪兒的雙目,想要看到她的憤怒,仇恨,所以花木清的那把軍刀,毫無阻礙的刺入了海爾斯汀的左腰側。
海爾斯汀只覺得腰側一涼,然後痛感便傳了上來。她緩緩扭轉過頭去,望着花木清那張圓圓的臉,有些不可思議的說道:“你爲什麼會捅我?”
她和花木清雖然不和,但兩人都是獵鷹小組的成員,若是發生了內訌,出現了自相殘殺的事情,是會被嚴肅處理的,率先出手的人會被示爲叛徒,只要不死,就會被追殺到底,所以海爾斯汀雖然平時看她不爽,也只是給她穿穿小鞋,做做小動作而已,萬萬不敢往死裡整的。
現在花木清二話不說,拿刀便捅,若是海爾斯汀上報上去,花木清絕對就會成爲叛徒,而被通緝追殺的。
花木清是個很冷淡的人,至今也沒有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只是外出任務時曾經受過一次傷,其他的便沒有什麼特殊經歷了,她這樣中規中矩的人,應該只是想要拿着工資,平平淡淡的生活纔對,爲什麼會敢於反叛呢?
反叛獵鷹小組,就是反叛整個落博爾特。天底下話沒有幾個人能夠躲過落博爾特的追殺,一旦被貼上叛徒的標籤,那是必死無疑。
花木清緩緩走到雪兒身前,那冷峻的身影第一次讓海爾斯汀覺得,她看錯了她。花木清看着逐漸向後退去的海爾斯汀,說道:“你做的太過分了。”軍刀上的血還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然而花木清的臉卻沒有因爲捅了人而有多少情緒上的變化。
海爾斯汀退步到四五米之外,說道:“你這可是叛徒的行爲,是會被追殺到底的,難道你不怕嗎?現在人已到手,那個小子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了,只要我們兩個帶着關客和這個女的回去,以後小組裡面我們就是老大,還不是橫着走!光明的前景在等着我們,你只要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海爾斯汀捂着傷口,滿臉真誠的勸說着。
一直說話很簡短的雪兒,此時竟也多話了起來。“是啊,你只要安心的在裡面工作,一定能步步高昇的。有了這份功勞,你就能升到組長,得到議員的重用,然後再多幹那麼幾年,說不定也能被選爲一名議員了。”
海爾斯汀錯愕的看着雪兒,不知道她爲什麼要說出這樣的話--哪有人質還勸說匪徒綁架自己的。
花木清道:“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可是看到她那麼羞辱你,我就只好選另一條道了。”
雪兒道:“你本來可以有更好的前途的,是我連累了你,對不起。”
海爾斯汀越聽越不對勁,越聽越覺得二人是認識的。“你們兩個以前就認識?”
花木清沒有理會海爾斯汀的問話,而是對着雪兒說道:“是我對不起你。看着救命恩人被抓,還無動於衷,實在不是個人。”
雪兒雙手握着她拿刀的手,聲音輕柔的說道:“我並不怪你,任何人都有選擇的權力,我支持你的任何選擇。”
海爾斯汀默默向後退去。她已經聽出來了,雪兒不僅曾經救過花木清的命,而且還是很好的朋友。看她們的表情神態,海爾斯汀都要懷疑她們是不是同性戀了。
“你真的是太過善良了,纔會受到這種人的欺負。剛纔我進入房間裡的時候,你爲什麼不叫破我呢?只要你說認識我,我就不得不站在你這邊的。”
“我說過,你有你的選擇,我不會干預的。”
“要是我真的把你抓了去,你不會後悔救了我這個忘恩負義的人麼?”
“我做的每一個決定,救助每一個傷患,都不會後悔的。”
“也不知道該說你是善良,還是傻。”
兩個人親密的交談着,那模樣好像真的是一對親密的情侶。
海爾斯汀摸到了門口,就要往外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