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接着大春的話冷笑道:“我在城外的洗染作坊做事。張爺在府衙的知府大人手下做事,每日還有他的一衆小廝和二黑一刻不離的跟着。這樣都能有瓜葛……”說到這裡,冬兒臉上的笑意有些轉暖“那麼,你常年在羅木匠家裡,和你那個巧鳳一天不知道要見多少次面,說多少句話。這幾年,你嘴裡不停地要家裡給你錢、物,好讓你能順利的娶到巧鳳。找你這麼說,巧鳳和你才更像是有瓜葛的樣子。不知道她是不是敗壞了羅家門風,丟不丟羅家的臉?”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試試!”大春噌的直起身,攥緊拳頭,眼神遊移的在楊秀庭、鄭氏和冬兒之間遊/走。
看到大春瞬間就急眼了,冬兒“哼”了一聲,笑着說道:“我再說一遍也沒什麼。只是我好像聽說張爺對大哥的印象不怎麼好,咱娘剛纔還說,今天那個嬤嬤說不要委屈了你這個可恨的妹子。”
冬兒收了笑容,冷冷的對大春說道:“我勸你,還是管住自己的嘴巴和脾氣,不要給自己找事。終究人家張爺可用不着管你是誰的大哥,人家要的是自己的面子,要自己說出的話管用。”
大春不甘心的瞪視着冬兒,半晌才順着楊秀庭壓在肩上的手做回炕上。
冬兒感覺到一些暢快,特麼麼的,沒想到傍着張爺還能有這個好處,能壓得這個奇葩說不出話來。
壓着大春的肩膀,讓他坐回去,楊秀庭才又疑惑道:“既然冬兒沒和他私下許諾,張爺爲什麼會食言呢?他不是明明白白的說過不會強求嗎?”
聽着老爹的分析,冬兒心裡不由得有些愧疚。可是,實話不是不能說嘛,自己也是沒辦法。
鄭氏雖然不信冬兒說的話,冬兒和張爺也的確不可能有交集的地方。心疑之餘,鄭氏依然固執道:“管他爲什麼,等二黑回來,讓他把張家的東西送回去,咱不答應他就是了。”
大春聽到鄭氏的話,有些痛惜、着急,張了張嘴,終究沒說出什麼。
楊秀庭深深地皺着眉,說道:“可是,張府已經把話放在這裡,冬兒以後可怎麼辦?”
冬兒極快的掃了楊秀庭一眼,除了二黑,這個家還有一個把自己的將來,看的比面子重要的人。
鄭氏說道:“有女兒,難道還怕嫁不出去?”
聽了鄭氏的話,楊秀庭看了冬兒一眼,果然看到冬兒的神色更冷了一些。這就是說,無論什麼條件,只要能嫁出去就好嗎?不怕丟人了嗎?
這時,院子裡傳來二黑和喜春嫂子說話的聲音。二黑回來了,冬兒看向窗外。
二黑推門,也沒和家裡人打招呼,徑直走進來坐到炕上,對冬兒說:“怎麼連口茶都沒有,冬兒去燒壺水來。”
還是二黑回來好,冬兒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兒,舒展舒展腿腳、腰肢,下地去燒水、沏茶。
等二黑坐定,楊秀庭說道:“二黑,這麼急的找你回來,實在是家裡有要緊事。”楊秀庭把鄭氏告訴自己的事情和二黑複述了一遍。
聽楊秀庭說完,二黑問道:“爹和孃的意思呢?”
鄭氏搶先說道:“當然不行,咱家只有一個女兒,又日子不是過不下去了,怎能把女兒送給人做妾,那不得讓人戳斷脊樑骨。”
楊秀庭有些苦惱,說道:“現在的情況有些兩難,讓冬兒給人做小,咱當然不願意。可是,唉,張爺的夫人已經把事情擺到了明面兒上,誰家還敢娶冬兒?”
鄭氏說道:“他又不是咱本土人士,早晚要走的。他走了難道還能管着咱嫁女兒。”
楊秀庭依然憂心忡忡:“明晃晃的鬧了這麼一出,冬兒哪裡還能說得上好親事。”
鄭氏恨恨的說道:“那怪得了誰?她要是早早聽我的話,好好在家裡呆着,哪會惹到這樣的事情。”
二黑接着鄭氏的話,說道:“娘說的也不盡然,不見得冬兒不去染坊就不會有事。爹捎信過去找我的時候,張爺正和我說這件事。”
“哦?”楊秀庭看向二黑,等着聽下文。
二黑說:“當時張爺正和我解釋今天六奶奶到咱家的事情。”
鄭氏追問道:“他說了什麼?”
二黑說道:“張爺說,他是午間吃飯的時候,才聽六奶奶說起,六奶奶看他着實看好冬兒,才自作主張來咱家裡說項,這事他事先並不知道。張爺還說,讓咱家不要想太多,他絕不會強迫咱家和冬兒。”
冬兒聽得直翻白眼,纔怪!
楊秀庭聽了眉頭皺的更緊了,這個張爺到底什麼意思,他家夫人把事情鬧得盡人皆知,他反而有了打退堂鼓的意思。
二黑見到自家老爹的神情,接着說道:“不過,張爺還說了,說他是真心求娶冬兒,只要咱家同意,雖說冬兒進門後不是正室,但他一定不會虧待冬兒。”
鄭氏聽了二黑的話,憤憤的說道:“聽聽他說的話。若咱家的這個死妮子真的沒和他見過,不過一個尋常的窮孩子,又沒有驚人的容貌,他會左一個看好,右一個喜歡的說?會這麼可這勁兒的想冬兒進他家門?這還讓我怎麼相信這個死妮子和他沒瓜葛?”
二黑對鄭氏說道:“娘不要這麼一口一個死妮子的說冬兒。”
楊秀庭沒容得鄭氏反駁,緊接着問道:“二黑,你剛纔說你娘說的也不盡然是怎麼回事?”
二黑說:“張爺說他很早就見過冬兒。”
鄭氏一副瞭然神情,連着說道:“聽聽,聽聽。我說什麼來着?”
二黑無奈的看着他娘,說:“娘,張爺說的這事,冬兒不知道。”
楊秀庭終於瞪了鄭氏一眼。
二黑繼續說道:“張爺說那是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冬兒還小,和另一個姑娘揹着柴在路上走。冬兒一邊走一邊指點另一個姑娘,告訴她家裡應該怎樣做買賣、賣餛飩湯。”
楊秀庭點頭道:“那一定是冬兒和蘭芝一起說話。”
二黑:“是。張爺說,冬兒和蘭芝說話時,張爺和他的一個朋友正在一路走着,正好能聽見她兩個交談。張爺聽得很是心驚,他驚訝於一個小姑娘居然懂得做買賣,而且說的頭頭是道,很有見解。所以,對冬兒印象很深。之後我不是給張爺送過兩次口信嗎?他也算認識我。緊接着,張爺在元宵燈會上看到冬兒在咱家的小攤上,知道了冬兒是我妹子。這個事情,爹也知道,當時明喻來問蔡家的餛飩攤在哪裡,那時,張爺就在不遠處看着。再後來,咱家做出了酥糖,冬兒寫了那個章程,又被張爺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