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追

蔣明月沒有和騰少恆去吃飯, 她重新回到了咖啡館,裝修的進度一切順利,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大約再有半個月左右就能竣工, 蔣明月也挺期待自己的這個小店開張的天。

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蔣明月也慢慢的走了出來, 可騰少恆偏偏在這個時候出現。

蔣明月爲此而覺得煩躁, 可是在負面的情緒之前,難道自己的心中就從未有過一絲期待嗎?

這個問題太難了,蔣明月想不到答案, 也有點不敢想。

午餐的時間已經錯過,來自兩個人的邀約統統都被蔣明月拒絕了, 背後施工的聲音吵鬧不止, 而原本爲了給蔣明月和付德宇創造說話機會從而回避的程雨桐在這時也終於出現了。

她對於蔣明月會在這裡而沒有去和付德宇吃飯並不感到奇怪, 畢竟蔣明月從來不是一個會吝嗇說no的人,只是看着蔣明月現在的神色, 程雨桐覺得有些奇怪。

那是一種深刻的迷惘,不是付德宇能爲蔣明月帶來的影響。

“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程雨桐走到了蔣明月身邊,對她開口問着。

聽聞的蔣明月原本在想事情,回過神來之後愣了一會兒才把視線聚焦到程雨桐身上,似乎有些猶豫, 但還是回答了一句:“騰少恆來過了。”

只是一個名字, 就足以讓程雨桐驚訝的下巴瞬間合不攏, 看看, 這就是騰少恆的能力, 蔣明月爲此而在心裡有些無奈的想着。

並不到茶飯不思的地步,蔣明月主動向程雨桐提出去吃飯, 儘管騰少恆的到來讓知曉了這件事情的人都無比震驚,而作爲當事人的蔣明月肯定是最受影響的那個,但是這一次她沒有再把自己封閉起來,至於說這算不算是一種進步,蔣明月也不清楚。

她答應了騰少恆會好好考慮,今天騰少恆對她所說的那些事情也確實需要好好的想一想,可是這些事情不像數學題,只要你足夠努力認真就總會得到一個正確解答,它更像是哲學,甚至存在悖論,繞着繞着就把自己給繞暈了。

腦袋裡的東西太多,蔣明月覺得自己只要稍微晃一晃就能攪得翻天覆地,這樣的狀態蔣明月擔心自己會失眠,所以晚上在入睡之前就先喝了點紅酒,做點準備工作。

不過到最後也不知道真的是這點紅酒起了作用還是其他的原因,總之蔣明月沒多少費力氣就睡着了,而且是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上午。

十點多鐘的時候因爲沒有拉起窗簾太陽已經鋪滿整間臥室,不想起牀的蔣明月緊緊皺着眉頭做着最後的抗爭,然而陽光沒有做到的事情程雨桐做到了,她直接推開門走進來,放開嗓子的一句“明月你看看這個”,直接把蔣明月對周公最後的那點纏綿給生拉硬扯的掰斷了。

“作爲一個少女,你的嗓門兒洪亮的簡直不符合生理構造。”還沒睡夠的蔣明月皺着臉吐槽程雨桐,而聽聞的程雨桐也不生氣,只是更加關心自己手裡正拿着的東西。

那是一束鮮紅鮮紅的玫瑰,看不出具體是多少朵反正是很大一束,分量還挺沉的,程雨桐雙手拿着這一會兒都已經有點酸了。

慢慢清楚的視線讓蔣明月也注意到了那抹顯眼的紅色,爲這個原本還有些乏善可陳的上午立刻就裝點了一抹不一樣的色彩。

浪漫的紅玫瑰,在蔣明月睜開眼睛的第一刻就映入她的眼簾。

“哪兒來的?”蔣明月對程雨桐問着。

“就在門口放着,我一開門就看到了。”程雨桐如實的回答,語氣是滿滿的疑惑和不確定。

“沒看到人?那有沒有卡片之類的?”掀開了被子一邊從牀上下來,蔣明月一邊開口提示着。

而程雨桐在聽聞之後立刻就查找起來,還真的讓她找到了一張卡片,果然在收花這方面蔣明月的經驗要比程雨桐豐富得多。

蔣明月去了洗手間洗漱,程雨桐則是翻開了那張卡片,上面的內容很簡單,只有一句“One Sweet Day”,除此之外沒留下任何有關於送花人的信息。

程雨桐爲此而感到不解,甚至腦洞很大的已經腦補出了不少或浪漫或驚悚的橋段,手中的紅玫瑰也隨之而變得棘手起來。

“One Sweet Day?這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寫上這麼一句話卻不說他是誰啊!”程雨桐說着說着竟然開始有點生氣了,這不是莫名其妙嘛,明明送花是一件很浪漫的時間,偏偏弄得神秘兮兮的,他以爲這是在拍推理片兒?

只是洗了個臉又刷了牙的蔣明月很快就從洗手間裡出來了,她的手上還拿着毛巾,用另一隻手從程雨桐手上抽走了那張卡片。

對於剛剛程雨桐的抱怨,蔣明月也聽到了。

“找個花瓶插起來吧,估計一個花瓶放不下,分兩個吧。”隨手看了看那張卡片之後,蔣明月這樣對程雨桐說着,不過程雨桐並不認同:“都不知道是誰送的就留下,萬一出了事情怎麼辦?又或者是有人不懷好意的往這花里加了什麼東西呢?”

不愧是寫小說的,這想象力就是豐富,蔣明月笑着搖了搖頭,在將毛巾放下的同時回答了一句:“花是騰少恆送來的,放心吧,不會給咱們下迷藥的。”

“騰少恆?”睜大了眼睛的程雨桐有點不相信,又接着問道一句:“你怎麼知道是他送的?”

要知道那張卡上可沒寫名字。

“我認識他的字。”蔣明月回答的很淡定,可是聽聞的程雨桐卻爲之一愣。

是啊,他們畢竟在一起相處了那麼久,有些事情是潛移默化中形成的,絕非刻意,卻也正是一種親密的表現。

蔣明月可以輕而易舉的認出騰少恆的字,而騰少恆之所以沒留下名字,怕也是因爲知道蔣明月會知道是他。

這恐怕也可以算是一種默契了,而這種默契往往必須要有時間的沉澱纔可以累積。

抱着花的程雨桐表情複雜,已經換好衣服準備去吃個早餐的蔣明月回頭看她還站在那裡傻兮兮的樣子,便走過去從她手裡接走了花,順便說了一句:“放心吧,我不會因爲一束花就把自己賣掉。”

她這樣對程雨桐說,也是在提醒自己。

從那天之後每天早上蔣明月的門口都擺着一束玫瑰花,除此之外騰少恆還幫蔣明月介紹了很厲害的蛋糕師傅和咖啡師,完全沒有和蔣明月提前知會就直接讓助理帶着去了咖啡館,等蔣明月接到消息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在那裡了,蔣明月也不能再直接把人趕走。

蔣明月很無奈,但這也確實是騰少恆的風格,他如果真的乖乖等着蔣明月考慮好那纔是真的不像他了。

不過就算清楚這些蔣明月也沒打算再繼續沉默下去,她主動撥打了騰少恆的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騰少恆的聲音傳出來的那一刻蔣明月的心跳有點失衡,她也爲此而覺得很懊惱。

“你讓我覺得很難爲。“這是電話接通之後蔣明月對騰少恆所說的第一句話,是個陳述句。

她沒問他到底準備做什麼,又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她自己心裡清楚也不需要再去問騰少恆,所以她只是告訴他她的心情。

“你準備和我吃晚餐嗎?”然而騰少恆卻是不答反問。

蔣明月爲了這樣的前言不搭後語而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騰少恆會這樣說,不過還是很快就給予了回答:“不準備。”

“你看,你拒絕的這麼痛快,就說明你根本沒受影響。所以也沒必要覺得爲難,你接受我的東西又或者是我的幫助,也並不意味着你就要答應我什麼,這不是買賣,不用等價交換。”騰少恆接着說了下去,很淡然很冷靜,用自己的被拒絕來幫蔣明月舉例說明。

不知道爲什麼,蔣明月有點想笑,她覺得自己似乎是變了,在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後,對待感情的方式,發生了改變。

她不再鑽牛角尖兒了,置之死地而後生之後,她就已經發現了,其實不過是這樣,她不會一蹶不振,她會慢慢站起來的。

可是現在,就在她慢慢站起來的途中,騰少恆來了,他企圖打斷她,讓她重新回到過去,回到他的羽翼之下?那不是現在的蔣明月想要的。

愛的名義是很誘人,可是這就好像一個人一直一直被拒絕,當最後那個人已經放棄了卻突然被答應了的時候,茫然更多,遠比快樂要多很多。

“這就是你追求人的方式?”短暫的沉默之後,蔣明月對騰少恆開口問着。

“不知道,我並沒有計劃,很奇怪吧?”騰少恆似乎也是在笑,有些微的氣音通過電話傳了過來。

“有一點。”蔣明月表示認同,不過卻又接着說了一句:“不過騰少恆,我不是你的金絲雀。”

後半句很明顯低沉下來的聲音騰少恆聽得出,他斂下了目光,原本拿在另一隻手裡的筆也被他扔回到了桌子上:“我知道,蔣明月,你就是蔣明月,我沒把你當作任何東西,你只是我所愛的人,這個位置對我來說很陌生,我也在試着尋找合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