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子口中那個可以除掉烏丸蓮耶的計劃……指的或許就是他?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白河清心神俱震。
這並非是他的胡思亂想,能夠佐證這一可能的證據已經太多了,多到由不得白河清不去這麼想。
惠子曾經說,她希望他在她走後可以和莎朗在一起,從表面上看,她的這一選擇在當時似乎就是最好的選擇。
她知道他並非是什麼內心堅強的人,恐怕難以承受她突然離世所帶來的打擊,而莎朗在那時,已經是白河清除了惠子以外僅有的朋友,且兩人年紀相仿,知根知底,再加上莎朗自己內心也有類似的想法。
從這一點看,莎朗確實是不二選擇,惠子會做出這個決定也是理所當然。
那麼……等離開鳩山家之後,白河清能去的地方,又能是哪裡?
畢竟惠子的爺爺,那位鳩山老爺子本身也是位手腕高超的政治家,對於可能會對鳩山家造成威脅的人或事,老爺子向來只會思考“能與不能”,而不是“想與不想”。
因爲這正是她要達成的目的。
這只是因爲,這曾是惠子生前唯一說出口的後悔,是惠子內心的欲求和遺憾。
先不提老爺子當時早就做好了要讓白河清迎娶鳩山家旁系女子的準備。
因此,惠子比誰都清楚,一旦白河清非要和莎朗在一起,那等待他的就只有離開鳩山家這一條路。
那就是在那個雪天,在白河清收到她的電話,匆匆從警視廳趕來醫院的時候,曾經站在病房門外,“巧合”地聽到過的她和莎朗的那番對話。
惠子對莎朗說,她其實已經後悔和烏丸蓮耶的敵對,她其實也想好好地活下去,她其實也渴望親眼看一看烏丸蓮耶口中那永生藥的完成……她說,她後悔了。
對白河清而言,這就是最深的桎梏。
更何況,以她的智商,惠子絕對能意識到她這麼做的後果,但她還是這麼去做了。
因此她故意打開了這道缺口,分別向他和莎朗透露了她希望二人在她離開後能在一起的想法,爲的就是順水推舟,化解他們在這件事情上的道德壓力。
既莎朗,她是烏丸蓮耶女兒,而且還是他唯一的血親。
至於白河清,他在當時所代表的是鳩山家。
答案已經很簡單了。
他自然而然地,就會爲了向着實現烏丸蓮耶的永生夢這個方向而努力。
她說,她希望在她走後,白河清可以成爲一個充滿正義感,不會殘害無辜的好警察。
莎朗的身份太過敏感,老爺子是不會將鳩山家的未來放在莎朗與白河清和惠子之間的私人感情上的。
而白河清想要獲得烏丸蓮耶的信任,參與到永生的研究當中,就只得反覆地向他證明自己的價值和忠誠。
當時無論是病房裡的莎朗,還是病房外的白河清,他們都沒有絲毫懷疑她這番話的真假。
她要把這些話當做埋在他內心深處的種子。
縱觀她的一生,鳩山惠子絕對是一個理性到了極點的人。
這樣一來,等她死後,等白河清真的按照她生前的囑咐和莎朗在一起,並離開鳩山家之後,他自然而然地就會在這顆種子的驅使下,向烏丸家靠攏,向烏丸蓮耶靠攏。
白河清唯一能夠肯定的,就是惠子在那種“無比巧合”的時候把它說出來,她所想達成的目的只有一個——
惠子無視兩人背後所處的敵對立場,希望他們二人能走到一起,她讓白河清怎麼辦?她又將莎朗置於何地?
這種完全不顧各自背後的立場,只希望他們二人能“幸福快樂”的究極戀愛腦行爲,根本不可能是惠子能做得出來的時候。
就連白河清當時也這麼認爲。
對此,白河清至今都無法做出肯定的判斷,或許在惠子的心裡確實是存在着一些後悔的?
莎朗再怎麼和他們親近,她也抹不去自己身上那烏丸家的烙印。
這並非是白河清自己對永生有欲求,也並非是他真的把自己當做是烏丸蓮耶的女婿了。
但是最終,她的這一點點後悔,還是被她強大的理性所徹底壓倒。
前者自不用說,白河清的能力數一數二。
至此,惠子留下了第三個後手。
絕對不會存在除此之外的第二個可能性。因爲,惠子爲了保證這一結果的必然發生,她還留下了至關重要的一個後手。
再者,以鳩山家和烏丸家的關係,讓被他視爲鳩山家繼承人的白河清與烏丸家唯一的繼承人莎朗成婚,這絕對是他無法容忍的。
她以自己爲枷鎖,向白河清說出了最後那句至關重要的話。
那時的惠子聲淚俱下,一直在自顧自地哭訴着。
更何況,他曾經還是惠子的未婚夫,有這一層關係在,烏丸蓮耶更會慎之又慎。
而烏丸蓮耶和惠子……甚至可以說烏丸家和鳩山家,二者在那時便已經處在相當於死敵的敵對狀態。
直接點說,無論莎朗和烏丸蓮耶的關係再怎麼不好,在老爺子眼裡,他也只會將莎朗看做是烏丸蓮耶丟到鳩山家的“間諜”。
只有烏丸家。
她知道白河清對她的感情,知道她一旦離開,白河清必然會遭受沉重打擊,而莎朗也絕對不會對此無動於衷。
只是,現在回頭望……這些話裡,到底有多少真話?又有多少假話?
但是,如果暫時拋去莎朗和他們的私人關係這一層因素,在惠子這一選擇的背後,一直藏着一個致命的隱患。
而一旦能達成這一目的,以兩人之間特殊的身份,白河清必然難以再在鳩山家立足。
她明明什麼都算計好了,她明明什麼都知道了,可卻還是留下了這麼一句白河清完全不可能做到的話。
而後者……在烏丸蓮耶眼中,最好能證明自己忠誠的辦法,就只有徹底地背叛自己的過去。
她同時也清楚,烏丸蓮耶並非什麼善男信女,哪怕白河清有着和莎朗之間的關係,他想要得到烏丸蓮耶的信任,也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她很清楚,他是一定會朝着這個方向去努力的。
而她爲的,也就是讓白河清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