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哲這廝不學無術,心胸狹隘,冷血無情,一無是處。”這就是喬希的評價。
”你嘴巴乾淨點,就你這種人,也只配當清潔工。“任何做母親的聽到有人這樣評價自己的兒子,都會惱怒。
”是啊是啊,我這人很垃圾,所以人以羣分,物以類聚,我只能跟着你兒子混。“喬希撇嘴,我是垃圾,你兒子還讓我當他的專屬清潔工,你兒子更垃圾。
她真的算客氣了,六年前張惜雲拿着五百萬來讓她走路的時候,那氣勢才叫囂張跋扈。
“你給我小心點,別讓我知道你對我兒子有非分之想,不然我就開除你。”張惜雲冷哼。
她雖然不在公司上班,但當年嫁進範家的時候,老爺子給了她一些股份,好歹她也是公司的一個小股東。
隨便開除一個清潔工的權利還是有的。
喬希心裡開始打鼓了。
她巴不得趕緊離職,只是霸王合同裡說過,就算被開除,也要由她來承擔違約金。
萬惡的資本家,總是用錢來壓人。
張惜雲見喬希不說話了,還以爲她知道害怕了,得意的一笑。
恰好先前在宴會廳裡跟她寒暄過的那個貴婦人找了來,說牌局馬上要開始了,張惜雲輕蔑的瞟了喬希一眼,和貴婦人走了。
喬希站在那裡,夜風是往她這邊吹的,能聽到一兩句張惜雲和貴婦人的交談。
“那個女孩子是誰?長的挺好看的,聽說是跟你們家阿哲一起來的。”貴婦人問。
“沒什麼,阿哲只是隨便玩玩罷了,不值一提。”張惜雲滿不在乎的說。
喬希攥緊拳頭,恨恨瞪着張惜雲和貴婦人去的方向。
忽然身後有腳步聲傳來。
她還以爲是穆軒回來找她了,男人就是要這樣體貼。
可回頭一看,就耷拉了臉。
原來是範哲。
他立定在喬希面前,眸子比夜空還要深邃,一瞬不順的像研究什麼東西似的看着喬希。
喬希腹誹,不就是長的好看點嗎,玩什麼深沉,該不會聽到剛纔她和張惜雲的對話了吧?
那她還是開溜爲妙,轉身剛要走,範哲開腔了。
“你不是去衛生間嗎?這片草地就是你的衛生間?”
“你纔在草地上方便呢,我是上完了衛生間覺得悶,出來透透氣,你出來幹嗎?”喬希不得不停下想要離開的腳步。
“我也出來透透氣。”範哲面無表情。
“那你透你的氣,我進去跳舞了。”喬希還惦記着穆軒。
“既然是跳舞,在哪裡跳都一樣。”範哲長臂一伸,把喬希攬進懷裡。
喬希剛要說他耍流氓,就發現人家一隻手攬着她的腰,一隻手握着她的手,標準的慢步舞的架勢。
範哲比喬希高將近一頭,呼吸灑落在她頭頂。
喬希聞着範哲的淡淡菸草味道,心裡想着要掙脫,手腳卻不聽話。
範哲是個舞蹈高手,帶着喬希跳了幾步,喬希就連要掙脫的心思都忘了。
“你一直一個人在這裡?”範哲問。
“當然,你以爲我和你們男人一樣,一有空就去泡妞。”喬希心虛,故作鎮定。
範哲正帶着喬希從假山的一塊大石頭旁舞過,正巧是放着穆軒手機的那塊大石頭。
“這裡有點冷,我們去別處跳吧。”喬希一眼就看到了手機,嚇得手心裡都是汗。
“嗯。”範哲也看到了手機,並且認得是穆軒的,只是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帶着喬希邊跳邊離開後花園。
喬希見離穆軒的手機越來越遠,這才放下心來,可能是和範哲跳舞太緊張的緣故,完全忽略了手機裡的鋼琴曲一直在繼續,範哲不會聽不見。
範哲一直盯着喬希變化莫測的小臉,喬希不明所以的更緊張了,等範哲停下舞步,她才驚奇的發現兩人並沒有回宴會大廳。
“怎麼來這裡?”喬希納悶。
兩人正站在施家別墅的天台上,這裡頭頂頂繁星似乎更明亮,夜風更強烈,範哲的衣襬在風中獵獵,她的裙襬幾乎被風吹起來,趕忙用手壓住。
“想跳一支不一樣的舞。”範哲說吧,手上一帶。
喬希沒穿鞋子的腳,就不由自主的踩在了範哲的皮鞋上,範哲用自己的雙腳帶動舞步和喬希。
沒有音樂,只有風聲,最自然的旋律。
喬希還是第一次這樣跳舞,每次距離範哲這樣近,都會心跳加速。
“想和我說點什麼嗎?”範哲聲音異常柔和。
“說什麼都可以嗎?”喬希試探着問。
“嗯。”範哲應着。
“中午那個晚禮服的錢,我下輩子再賠好不好?”喬希不是賴賬的人,只是延長賠償時間而已。
“可以。”範哲居然答應了。
喬希一怔,這麼容易就通過了?
“想聽聽我想說什麼嗎?”範哲還是那樣和顏悅色。
“好吧。”人家聽了她想說的話,公平起見,喬希覺得有必要也要聽下範哲說的話。
好話就聽,壞話就當他自言自語。
“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範哲略略垂首,聲音就在喬希耳邊縈繞,“你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不學無術。”
“不學無術就是什麼都不懂,還裝的很了不起的樣子。”喬希不明白範哲爲什麼要這樣問,還是按照自己的理解來解釋。
“原來是這個意思,那麼,你再解釋一下什麼是心胸狹隘。”範哲聲音邪魅。
“……”喬希就是再笨,現在也明白剛纔她對張惜雲說範哲的壞話,被大總裁聽到了。
“嗯?你不是中文系畢業的嗎?這個都解釋不來?”範哲的舞步停下,一手托起喬希精緻的下巴。
“嘿嘿,心胸狹隘的意思就是說,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喬希打着哈哈,手悄悄拎住裙襬,準備跑路,再不走肯定更倒黴。
“那冷血無情又是什麼意思?”範哲步步緊逼。
“就是……咦,大總裁,你老媽來找你了。”喬希忽然指着範哲身後叫道。
範哲只是一怔,並沒有回頭,張惜雲絕對不會找到這裡來,因爲她有恐高症,最忌諱爬高上低的。
喬希趁着範哲一愣的功夫,轉身就跑,不料腳下踩空,整個人往下墜。
“啊!救命!”喬希大叫,雙手亂抓,似乎抓到了什麼建築物的邊緣。
直到這時她纔看清,剛纔自己就站在天台的邊緣,她根本就不是什麼逃跑,純屬是自己跳天台找死。
“好玩嗎?”範哲蹲下身,玩味的看着喬希。
“嗚嗚,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拉我上去,這就叫冷血無情。”喬希也算是現身說法了。
“原來這就叫冷血無情,還有一無是處呢?”範哲伸手下來。
喬希還以爲要拉她,結果人家只是幫她整理了一下額頭的碎髮,然後就站起來抱着肩膀欣賞她的惶恐。
這個挨千刀的小氣鬼!
施家的別墅有五層高,喬希看下去都眼暈,範哲還用腳把天台邊緣的一些小石子踢落下去,弄了喬希一臉的灰塵。
“王八淡,一無是處說的就是你,小氣自私,見死不救,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喬希怒了。
“你對人生就沒有什麼留戀難忘的了嗎?比如喬毓,比如跟你跳舞的穆軒?”範哲雖然沒有看到事情經過,但一看到那個手機,就已經腦補出來當時的畫面,他心裡有股火在燃燒。
“小喬毓,媽媽對不起你,嗚嗚,穆軒……”喬希哭了。
“女人,你怎麼只記得別人,就沒有想過我嗎?”範哲很認真的問。
喬希要不是用力抓着天台邊緣,都想殺了範哲了。
她正害怕慌亂,是他故意提起喬毓和穆軒,她都沒有思考的機會,當然就跟着他的話走了。
“如果我和你一起跳下去摔死,你會不會記住我?”範哲很認真的說。
“開什麼玩笑?你瘋了?”喬希看得出範哲絕對不是開玩笑的樣子。
她話音剛落,範哲就從天台上下來,一隻手抓着天台邊緣,一隻手抱着喬希,然後鬆開了抓天台的手。
“你個魂淡,你想死就去死,別拉着我!”喬希魂飛魄散。
她承受不住範哲的體重,兩人一起墜落下去。
只聽噗通,噗通兩聲,下面游泳池裡水花四濺。
“出什麼事了?”施家的保鏢過來查看。
“有人掉到露天泳池裡了,快去報告老爺。”一個路過的傭人趕緊去找施蘊懷。
來參加宴會的賓客受到了驚動,很多人都跑出來看,而張惜雲和貴婦人以及另外幾個人在施家二樓的棋牌室打牌,還開着唱機,完全沒有留意到外面。
“刺激嗎?好玩嗎?”範哲從泳池的水裡冒出頭來,他的手臂一直摟着喬希,把她也拖出來水面。
“咳咳,神經病,腦子不正常。”喬希驚魂未定。
“我倒是覺得,和別人在一起跳舞,不如跳樓印象來的深刻,現在,你記住我了嗎?”範哲似是壞壞的,又似是很誠懇的問喬希。
喬希想打範哲,卻根本擡不起手來,一直髮抖。
最後還是範哲把她弄上岸,施家傭人拿來毛巾和熱咖啡,施蘊懷親自照顧兩人。
“範大少,實在對不住,我馬上就命人在天台加裝防護網,可是,您怎麼跑到天台去了?”不管怎麼說,事情都發生在施家,施蘊懷很是內疚自責。
“不關你的事,我就是玩。”範哲和沒事人似的。
而喬希坐在泳池邊,瞪着範哲,欲哭無淚,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