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城之事,太行必有反撲。這是他們早就預料到的。但沒想到太行的行動竟然這般迅速。即使他們早有準備,也有些措手不及。青花大陸上,袁金和陳褚遭遇出竅期修士的阻擊,幾乎九死一生。青花商行的產業鏈斷了。而這些不過是太行送上的大禮之一,令人更加難受的是……
一名崑崙修士正手握着長槍在太安城外清理戰場,突然看到一堆屍體之間有一隻手動了動。他上前幾步,看着那隻一看就知還是少年的手。挑開了壓在上面的屍體,大漢眉頭一皺。
只見一名嬌小的女弟子腹部受了刀傷,她眼睛無神的望着天空。只是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了她還活着。修士皺起了眉頭,在崑崙這麼小的弟子還在各堂上學。崑崙無論面臨如何的危機也從未讓這般年紀的弟子上戰場。
“救我……救救我。”她小聲道。
想了想,修士向其餘人揮了揮手示意,馬上又有兩三人上前來。
按照軍規,他們此時是應當補上一刀的。但是……這麼小。幾人面面相覷。
就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怒吼:“讓開!”
但是已經晚了。三人還未反應過來,轟然一聲爆響,血肉四濺。
羅副統領死死的咬着牙,走到附近。看着一地的殘肢然後撿起了地上的幾塊玉簡碎片。
四周的修士面上都帶了一絲惘然。誰能想到,那麼小的hai子竟然會自爆呢?
羅副蹲在地上將玉簡碎片上的血跡在衣服上擦拭乾淨,然後收了起來。他擡頭看向更隨他而來的另一名統領,冷冰冰的道:“這是第五起了。”
“傳令下去,凡是活着的一個也不可放過。違令者軍fa處置。”羅副統領冷冷道。
……
蕭昌秋踩在青鶴上,看着一具最多不過少年模樣的屍體眉頭皺了起來。
她身後羅副統領道:“不知道太安城這援兵爲何如此怪異……竟然都不過是些少年。”
見蕭昌秋久久沒有應答,他看向蕭昌秋目光所及之處。然後他面上不由顯出一絲厭惡之意。
“太行簡直喪心病狂,如此年紀的弟子竟然也送上了戰場。而且教給他們的竟然是不顧己身的打法。”
想到方纔一名更小的修士在他面前自爆,他臉上厭惡之意更深。太行竟然不擇手段至此,實在是令人憎惡。
“也不知這些弟子的父母是否健在,否則怎能如此行事?”
蕭昌秋移開了視線,心底卻是一片冰寒。她已經想到了什麼,但是她不能說。
蕭昌秋直接躍下青鶴,到了駐地。方恪已經坐在營帳之中候着了。
蕭昌秋問道:“有辦法解決?”
方恪搖頭道:“沒有。”
“既然戰場相逢,那便是敵人。”蕭昌秋道。
方恪頷首,平靜的道:“應當如此。”
兩人對視間,眼底只餘冷靜。
太安城那些修士之中出現的弟子,分明就是五行山上的那些少年。而這些少年,不止會出現在太安城。他們的目光之中只有一片狂熱和悍不畏死。今早和蕭昌秋對上的修士之中,這些人佔了一小部分。但他們的打發卻是同歸於盡。對方的首領將這些少年利用的很徹底,榨乾了所有的價值。
隨後進來的周立德卻是沒辦法維持冷靜,他看向彷彿在沉思的方恪,心底的不安愈發難耐。蕭昌秋等人不清楚,他卻是非常清楚哪些少年是什麼人。因爲清楚,所以更加不忍。
“安插蕭平福幾人進去真的有用嗎?”周立德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太行派依舊將一部分人派上了戰場不是嗎?“大人,我們是不是應當將哪些少年的身份告之各位統領?”
方恪看向周立德道:“不必。”他們知曉了也不過是徒增阻礙而已,還不如不知。而太行其實比他們更想告之所有崑崙人這些神機營的少年的身份吧?
他在等,等一個人死。此人不死,崑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而這個人,該死了。
方恪拿出紙,提筆在紙上寫了幾個字。周立德只看了一眼只覺得眼睛刺痛無比,那字跡之中竟然隱含劍意。
鼎中世界,她贈烏頭白一句話。如今,他便贈她一場心魔。
看着疾雷鳥飛走。方恪回頭便看到周立德依舊沉重的表情。方恪想到,只希望,江沉舟這一次一如既往地不讓他失望。
果然,如同方恪預料一般的。就連黃海上的戰場,也開始出現這些少年的身影。
而方恪所不知道的是,太行此時陷入了怎樣的震驚之中。
祝顧之看着從文戈頭顱之中取出的細針,面上顯出了幾分蒼白。門派之中用這種針最出名的只有一個人,江沉舟。越想,祝顧之面色越難看。
他想到了風長老,武長老和穆影的死。想到了泄露的行軍圖,想到了黃海上一場又一場的敗仗,想到了門派之中許許多多入了地牢的‘奸細’。想到了自從江沉舟管理地牢以來,較之往年更加血腥可怖的地牢……死亡人數卻是銳減。更想到了他敗給蕭昌秋的那兩戰。祝顧之再也坐不住,他猛地站起來捧着猶帶血跡的就離開了這陰森的停屍間。
而就在此時,陰暗的房間內一隻白皙的手封好了最後一封信。然後將一疊信,放入了一塊鬆動的石磚之後。
而後他起身離開此地。溫暖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不由笑了笑。有什麼辦法可以讓人不再使用一樣武器?當這樣武器變的不可靠,甚至會反噬其主的時候。自然就會被停止使用。
只是可惜……他還有很多事情還沒有完成。若是師徒反目該是多麼好的一部戲。
“江大人,您……”王雪涵攔了一攔。由於地牢一事,冷長老此時正在這小院之中‘休養’。
“我奉掌門之令,特來探望冷長老。”江沉舟眉梢微動,看向王雪涵。
王雪涵立刻氣弱,底下頭道:“您請。”
只是看着江沉舟進去的身影,他不知爲何感到一陣不安。但江沉舟原本就是刑問之人,也無人給他攔下江沉舟的權力。
過了大約兩柱香的時間,正在王雪涵猶豫着要不要進去瞧瞧的時候。祝顧之突然出現沒有停歇便問道:“江沉舟是否來了此處?他進去多久了?”
不等王雪涵回答,祝顧之竟是直接撥開他闖了進去。
王雪涵腦中只餘下三個字,出事了。然後也匆匆忙忙的跟了進去。
祝顧之站在門口,竟是一動未動。王雪涵錯開祝顧之的身體,看向屋內……半響說不出話來。
冷長老仰躺在地上,喉間一道血痕。顯然已經斷氣了。
祝顧之幾步上前,拿出冷長老手中緊握的杯子。神色愈冷……他道:“茶中有毒。冷長老是先中的毒,然後被割了喉。”
“傳令!搜捕江沉舟!”祝顧之回過頭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