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銀行大廳內沒有一絲絲活物的氣息,普朗多頂着一個厚重的頭盔,舉着一面有一個觀察口的盾牌,探出了腦袋。沒有子彈親切的問候他手中的盾牌,也沒有什麼叫囂和咒罵聲,只有地上躺着的幾具屍體。他鬆了一口氣,他的猜測沒有錯,那羣劫匪應該離開了,這讓他狠狠的鬆了一口氣。當然,他沒有盲目的摘掉頭盔丟掉盾牌脫掉防彈衣,而是一步一步往裡面挪。沒有交火的聲音讓他身後年輕的警員們有些難爲情,也不由的加快了速度,將普朗多保衛在中間。
即使他們現在做的很漂亮,也無法挽回他們在普朗多心目中的地位。一羣連勇氣都沒有並且敢於公開違背自己命令的警察,根本沒有必要繼續在這個行業中繼續掙扎,早早的把他們送出去纔是最正確的選擇。
走了大約十米都沒有人來阻擊他們,普朗多立刻丟掉盾牌推開面前的年輕警員,走到了離他最近的一具警衛屍體身邊蹲了下來。這個倒黴的傢伙腦門上有一個小孔,後腦則碎成了幾瓣。普朗多皺着眉頭將他的身體翻了過去,然後面色嚴肅的走向了另外三具屍體,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下子追捕劫匪的難度和危險程度恐怕提升好幾個臺階。
這些警衛的步槍都不見了,這意味着這羣劫匪已經在武器上更新換代,擁有了火力更加強勁的步槍,一旦發生交火警察這邊的裝備反而會不如劫匪,這就讓普朗多很頭疼了。革命軍以及一些民間極端武裝勢力讓帝國對槍械的控制很嚴格……,好吧,這是一句屁話。在帝國發達地區禁槍令和狗屎一樣沒有什麼用,但是在特耐爾這樣的小地方還是很有效果的。步槍的射速、供彈器的容量以及射程和穿透力都遠遠的高於手槍。
就算穿上了防彈衣在一定射程內都未必能夠抵擋得住步槍的射擊,更別提那連續的射速只需要一兩把步槍就能夠形成火力壓制。他心情沉重的站了起來,吩咐了一聲,“讓外面的蠢貨都給我滾進來,另外把在家輪休的銀行經理找來,我們現在要下地下金庫。”,他猶豫了一下,繼續說道:“通知記者過來,我們要發佈通緝令,另外讓我秘書去請市長和議員過來……”
一連串的命令發佈之後擁堵在銀行外的警察們紛紛涌入了銀行,他們把整個銀行都搜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人或者可疑的東西,那羣劫匪就好像是一瞬間就消失了一樣。普朗多以及警察局中的破案老手還在思索案情的具體情況,就聽見幾個響亮的腳步聲響起。他立刻挺直了身板迎了上去,面色嚴肅的略微欠身行禮。
市長大人和議員一起來的,兩人的臉上看不出和平常有什麼太大的變化,不過透過他們的眼睛隱約的可以發現他們此時隱藏在平靜之下暴躁的情緒。
沒有辦法不暴躁,這可是帝國中央銀行,帝國最大的經濟體,被譽爲耀星帝國的錢袋子的恐怖經濟體!毫不誇張的講,帝國中央銀行已經在無聲無息之中影響到這個國家的方方面面,他們只需要一句話就能促成一個法案的通過,同樣他們如果一個不高興,一個地區的經濟就會出現明顯的衰退。
現在特耐爾城的帝國中央銀行支行出了問題,以總行那些大人物的尿性,除了對內部進行調整和肅查之外,棍子也會落在特耐爾城市管理者的身上。彼得還打算在換屆的時候爭取一下衝擊州長的可能,如果不能夠完美解決這件事,原本就不怎麼高的成功率恐怕會變得更少。
他斜睨了普朗多一眼,頓時皺起了眉頭,“既然劫匪已經離開了,爲什麼不去追擊他們?還是說你覺得劫案與你沒有直接關係了,就可以坐視劫匪逃離看別人的笑話?”,站在市長身側的議員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雙渾濁的眼睛卻看的普朗多心裡發毛。
他連忙低下頭解釋了起來,“我們趕到的時候劫匪已經離開了,他們帶走了多少東西,怎麼離開的,有多少人,多少火力等等具體情況我們一無所知。我已經讓人去請輪休的銀行經理了,等他打開了地下金庫之後我們多少得到一點線索之後,才能夠更加合理的追擊那些劫匪。”
市長大人冷哼了一聲,就和議員走到了一旁的角落裡低聲的交流起來。普朗多招來他那個有時候有其他用處的秘書,詢問道:“他們怎麼一起來的?”
秘書推了推眼睛,不是很明白的解釋了一下,她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市政廳,沒想到市長大人當時正好和議員在一起。普朗多皺了皺眉頭,揮退了秘書,腦子裡又亂了起來。
他不知道,就在昨天早上,出了一個紕漏。
被州長派人親自帶走進行審訊的修恩一案几乎都要定罪了,結果一個人的出現直接掀翻了所有的證據和證詞,讓修恩無罪釋放。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被市長通過不太高明的手段驅逐出去的恩斯特。他以爲恩斯特離開了特耐爾甚至離開了坎樂斯州,畢竟卡魯爾絕對不會放過這個與他有仇的人繼續在他生活的地區周圍活動,只是市長大人沒有想到卡魯爾居然在最後收手了,放棄了繼續追殺恩斯特,開始享用自己勝利的果實。
恩斯特以自首的方式出現,他承認自己在特耐爾城期間進行走私私酒和走私販賣麻醉藥的事實,並且在他的陳述裡面還有一條非常重要的信息,他說自己有一條下線,幫助他走私攜帶以至於販賣麻醉藥,而那個下線恰好就是被修恩擊斃的一家人。這是巧合嗎?這當然不是巧合!
恩斯特被市長大人與卡魯爾聯起手來逼的走投無路,他都已經絕望到開始思考要不要結束自己的人生。但是當他聽聞修恩因爲瀆職和槍殺無辜市民的事情逮捕之後,立刻意識到他其實還是有用的。他可能自己沒有辦法去復仇,去對市長大人和卡魯爾做點什麼,但是修恩可以。他也很清楚修恩的遭遇絕對是被設計陷害的,那麼他相信修恩肯定和他一樣憎恨着市長大人以及卡魯爾。
如果在這個時候他把修恩從牢獄之災中解脫出來,以修恩現在的勢力和能力,他會復仇嗎?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修恩一定會像一條惡狗一樣死死的咬着市長大人和卡魯爾不鬆口,哪怕恩斯特需要爲此要付出坐牢的代價,恩斯特都覺得非常划算。這等於是他間接的爲自己報了仇,所以他在前幾天趕到了州立違禁品調查局自首,給出了一份長長的口供,幫助修恩擺脫了罪名。
他其實很想在口中和證詞中把市長大人以及其他高層一起拖進來,但是他很清楚他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表明特耐爾城的管理者們都陷入到他的案子裡來。他的妹妹不過是市長大人的情婦,在這個道德決定不了一個官員未來的世界裡,這不過是一個花邊新聞而已。他沒有和市長大人直接交易的證據,也沒有任何實質能夠指控的罪證,所以他只能這麼做。
恩斯特因爲走私、窩藏、販賣違禁品被依法定罪,等待他的將是十五年的有期徒刑,但是修恩卻出來了。
市長大人和議員在一起討論的就是這件事,他們差一點就成功的把修恩按死在他的罪犯的位置上,但是因爲恩斯特的自首功虧一簣,甚至讓修恩產生了更加強烈的復仇心態以及動力。奧爾奧多傳來消息,修恩最多三天後,也就是明天他就會回到特耐爾繼續擔任他的局長,如何對付這個更加成熟更加小心的修恩,正是市長大人和議員現在最頭疼的事情。
當然,頭疼的事情又要加一個,就是帝國中央銀行大劫案。
很快輪休的銀行經理就出現了,在市長大人、議員和普朗多的見證下,他先自己簽了是十幾份文件,然後打開了經理辦公室裡的保險櫃,從中取出了另外一把鑰匙,打開了電梯。當普朗多帶着警員進入地下金庫的時候,多少鬆了一口氣。這些劫匪雖然非常的可恨與兇惡,但至少他們沒有製造大屠殺。只是當他發現兩個經理慘白的臉色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可能錯過了什麼東西。
“金磚……都沒了!”
聽到金磚這兩個字的時候普朗多頭皮一陣發麻,他當然知道金磚,更知道最近與金磚聯繫在一起就是革命軍建立的前進黨正在隔壁州瘋狂的開展政治運動。這批黃金的用處就是爲了防備這羣曾經的瘋子亂來,比如說推動隔壁州獨立或者發動戰爭之類的事情。只是普朗多並不清楚這批黃金就放在了他的眼皮子地下,就放在了特耐爾城的帝國中央銀行金庫內!
“爲什麼?爲什麼沒有告訴過我金磚就在這個該死的地方?”,普朗多頓時就怒了,如果他知道這裡存放着半噸金磚,他絕對會派人不間斷的護衛這些金磚,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等東西丟了才知道這裡曾經存在過半噸金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