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忽略道路的不整潔,和車來車往,以及行人的噪雜,因爲我們走在我們自己的世界裡,可以暢所欲“想”的認爲我們走在鄉間小路上,有蟲鳴的聲音,在月光下的疏影橫斜的竹林,不遠處,燈光正從一間小木屋的,半掩着的窗子透出來,溫馨、寧靜,那是我和小麥在我們世界裡搭建的小家,我們正準備回去一起做飯,然後……然後就一起“睏覺”。
其實小麥在選址搭建小家的意見上還是和我有分歧的,她要把小屋建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地方,可我告訴她,每次海嘯,或者漲潮,都會淹沒那裡,如果你不想第二天見到屋角掛着海草或者田螺什麼的,就選在那裡搭建好了,小麥害怕漲潮會把自己和多金男衝散了,所以還是選擇在這個幽靜的半山腰搭建小屋。
每天太陽東昇西落,月亮在太陽落山時偷偷的鑽出雲層,將清輝憐愛的攏上小屋,就這麼整夜的掛在屋角,守護着這麼一對小情人,如果是下雨天,兩個人相依着,看雨滴噼裡啪啦的濺在泥地裡、石頭上,到處都溼漉漉的,連小麥的嘴脣都溼漉漉的,這樣的天適合“睏覺”,很應時的一起翻雲覆雨,先是“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絃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
然後是“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爲霓裳後六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最後是“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多動人美妙的畫面……小麥用手指敲我的頭,“都在胡亂想些什麼?都說過了要唯美的,不帶那些個色色的調子的。”小麥不滿的數落我。
“只是睏覺而已啊。”我還像只煮熟的鴨子一樣,嘴巴不是一般的硬。
“那你是不打算聽話的了?”小麥加強了語調。
“聽話聽話。”我心說總是亮“黃牌”警告,有本事就別亮……其實我們到現在還沒吃晚飯呢,想不到吃什麼?所以就打算一邊壓馬路一邊想,想到了就順便在附近找一家湊合一頓。
我不打算把決定權給小麥,雖然我只有個參議權,小麥把表決權攥着不放,但我使壞總可以了吧,我說最近肚子不好,那個蛋撻不能吃了。
小麥就很溫順的說:“那你給推薦個。”
我故作靦腆的說:“還沒想到,要不邊走邊想吧。”
小麥認爲主意不錯,就欣然和我一起壓馬路了。壓到北京的那個什麼橋上一看,下面琳琅滿目的,挨挨擠擠的,燈火璀璨的店面,仔細一瞧,都是五花八門的大大小小的飯店,才知我們到了食府街。
我們挑了一家名曰“江南春苑”的飯店,一進門果然花紅柳綠的,不管是服務員的服飾還是店內的裝飾,都自然流露出江南水鄉的風韻和蔥嫩,不經意間就勾起人們對江南的懷想和嚮往,古色中透着新意,如同老樹的枝丫上綻出的幾點新芽,讓人心情愉快。
我忍不住和小麥讚道:“竟然這等不俗的地方,以後常來。”我們挑了個臨窗的很雅緻簡易格調的小桌子坐下來……茶足飯飽之後,我很想學學當初李白給酒家題詩的一副豪放不羈的樣子,這樣既可以省了酒菜錢,也能爲自己賺下千古流芳的名聲,說不定酒家還會倒貼些盤纏。
可我一個普通老百姓,還是收了這個不切實際的、癡心妄想的春秋大夢。
以免被有辱斯文的暴打一頓,再驅逐出店,我還是很爽快的買單了,不過拒絕打賞小費了,雖然服務員小姐足夠的青春靚麗,服務也足夠的周到,但我打算等我成大老闆之後,再帶小麥來這裡好好的顯擺一次,非得打賞得小姐手軟不可。
當服務員小姐甜甜的說聲“慢走,歡迎下次再來”的時候,我正拉小麥很瀟灑的走出來,在入口處不小心用眼光,撞到兩米之外的兩個人,那個男的,衣着光鮮,架勢闊綽,很自豪的留着禿禿的光頂,肥碩的臉上,兩隻厚眼皮沉沉的虛着,眼袋不協調的垂掛在眼睛的下方,有將近五十歲的光景,其實我可以沮喪的說,這個人我認識,是我們老闆,他的膀彎裡還挎着一個窈窕美豔的女人,不用再細緻的觀察了,我也可以沮喪的說,這個女人我認識,是李娜,這兩人的關係也不用我敘述了,因爲我不清楚,不過看這情形,也讓我猜了個十之,一邊驚訝,一邊說正常,因爲這種正常的搭檔關係竟然發生在我們公司,而且在我的面前給暴露出來了。
在相距兩米的距離裡,我小步前進,小麥不理解我的心情,用膀彎使勁拉着我向前走,她用常規的思維方式認爲我又開始動色心了,竟然盯着面前那個成熟的美女不放,在我猶豫着是打招呼還是低頭溜走時,他們已來到我面前,我很是惶恐的向他們點頭致意。心說糟糕,這種事被我碰上了,可不是好事。那個叫李娜的女人在我意料之中的對我冷冷的點了一下,就擦身而過了。
對於這種關乎公司密檔的事件,之前我都有了解過這樣的案例,目擊者大多都有一個共同的下場,就是被公司解僱。
走出飯店,我神色蔫蔫的,小麥氣鼓鼓的,把頭歪向一邊,等着我好好的解釋呢,爲什麼看到那個女人眼睛都不眨一下,因爲我在急切的考慮問題,所以忘記眨了。
不過我沒有這麼和小麥說,還沒有心思去想這些破爛的豔情事。
我只是語氣沉重的對小麥說:“親乃的阿麥,我麻煩了。”然後不再說話。
“怎麼啦?”小麥被我的表現嚇一跳,因爲我沒有按照她的邏輯,很心虛的和她道歉或者解釋,而是說“我麻煩了”。
我在電線杆一樣的路燈下,站住,把小麥拉過來靠在我的胸前,我有點虛弱。
小麥有點擔心:“怎麼啦?”
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氣,很輕鬆的告訴她:“其實沒什麼的,剛遇到的兩個人,我都認識,因爲兩個人的年齡不夠搭配,突然發現兩個人這種關係,讓我一時不能接受,所以纔出現我色迷心竅的假象的。”
“哦,那你剛爲什麼說麻煩啊?”小麥很不解。
“因爲我討厭這種很八卦的事情,可很不巧被我看到了,激起了我對這類人的鄙視而已。”我儘可能的表露一下我堅持的原則。
“是哦。這種事我也討厭看到。”小麥充分表達了她和我認同的一致性。
剩下的時間,我就沒有勁頭壓馬路了,我扯謊說:“小麥,我再也不忍心讓你跑這麼遠路了,我們坐車回去。”
一招手就是一輛的士停在面前……在我的房間裡,小麥看韓劇,我當躺椅,沒精神的狀態下,竟然被我給睡着了。
等我醒來,發現我身上蓋着被子,小麥已經走了,這讓我心裡空落落的,手機裡有小麥編好的短信:阿迅,我走了,看你睡覺的樣子很可愛的,就忍不住親了一口,可是豬還是不醒,所以我就走了,是不是最近工作比較累啊?小麥公主命令你,要注意身體。
看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以後了,看來不能打電話給小麥了,把對她的感動先存着吧,把那條短信按了個存儲鍵。脫了外套,打算繼續睡。
可這次卻沒能夠很快入睡,心裡總是惦記着今晚上遇到的那兩個人,心裡惴惴的,抽了兩支菸,不免又恨恨的詛咒起來,好像是我做了虧心事一樣,大不了就是一個炒魷魚,雖然我很在乎這個工作,可攤上這樣破爛事……想了好久才睡着,這件事在我心裡惴惴了好幾天,不過我都沒和小麥說,一個人煩惱,就不能再徒增兩個人煩惱了,我和自己保證過要小麥快樂的,我也力圖做到在小麥身邊就拋開公司那些繁瑣的事,做個快樂的多金男。
小麥告訴我她的校友,現在的著名舞蹈家某某來到北京了,近期在國家大劇院會有一場演出,小麥說她很崇拜她的學姐,那位學姐的舞蹈悽麗絕豔,小麥說得想辦法走個後門搞到幾張票。小麥一聊起舞蹈就和聊起蛋撻一樣,那麼的癡迷投入。小麥說平生最喜歡的兩件事就是吃蛋撻和跳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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