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不情不願地展示。而焦明只掃過一眼，稍稍愣怔便咬緊牙關，好懸沒有驚呼出聲。
明亮的燈光下，這東西從材質大小與表面紋路來看，居然與銀色圓環一模一樣，只不過是個六分之一圓弧不到的碎片。
要知道銀色圓環可是焦明最大的本錢，卻萬萬沒想到不是唯一。增所謂無獨有偶，既然這裡有個碎的，就難保此方世界沒有更多。而至此，焦明也忽然意識到，銀色圓環作爲一件顯而易見的人造物，必然存在製造者，那麼會否和死翼鳥，發菌球以及學習輔助系統一樣？
如此劇烈的心神振動，即使是埃文也未必能控制表情瞞過三個老傢伙，更何況是不善掩藏的焦明。
“你識得此物？”老婦人立刻詢問，另兩個老傢伙的臉色也有降溫的趨勢。
這東西可是幾個老傢伙的核心秘密，若是焦明知曉，這來歷就很可疑了。與陰謀詭計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三人幾乎瞬間便想到了一個最簡單的可能：焦明是敵對派系派來的暗間，而之前的一切很可能只是爲其獲得信任而演的戲，且是演砸了的那種。
蝶噠瞬間察覺氣氛的異樣，在翻譯老婦人問話之餘，也迅速給出建議，但由於翻譯篇幅不能相差太大，只夾雜給出三個詞。“……三年前，大典，聖物……”
三年前伊扶森神權國與王國聯合開戰，爲的就是這個銀色圓環，因沉默者人格丟在大營門口而收兵。之後被潛入進神恩城的沉默者人格一行在亂作一團的凱旋慶典上偷回。也正是那一次，瘋子人格收下了吉姆三個活玩具。
焦明當然不是大悶瓜，立刻領會。以這三個關鍵詞，結合自身所知，九真一假現場編了一段故事，梗概便是在三年前那一場被神之寵獸攪亂的凱旋慶典上，親眼見到了完成的銀色圓環聖物。最後甚至反問三個老傢伙爲何將聖物破壞並據爲己有，彷彿一個存在基本信仰的淺信徒。
雖是同聲傳譯，蝶噠仍舊進行了足夠的潤色和查缺補漏。三個老傢伙亦是想起這一茬，打消疑慮。
老婦人回覆微笑表情，解釋道：“這碎片是我們少年時偶然得到，可不是慶典上那個完整的。否則我們豈有命在。你小子不要多心。”
焦明淡然點頭，彷彿是攝於三人實力而勉強接受這個說法，實則樂得揭過此事，以免再露破綻。
老校長清咳兩聲，繼續道：“剛說到……對了，若你能堅持兩年，就將此物送給你，算做報償。”
焦明並未顯出多少驚訝。首先老婦人拿出來時便有所預料。其次碎片而已，殘餘幾分功效還兩說，如何建立那種靈魂上的聯繫更是需要通關刑虐記憶才能知曉。是以他儘量表現得淡定，裝糊塗試探道：“即使不是慶典上的那一個聖物，這東西也只會帶來誤會和麻煩，我沒看到作爲報酬的價值。”
“不要算了。”老婦人說着就收回手，卻被老校長攔住。“我以信譽擔保，絕對是一件寶貝，於氣系魔法有大用。之所以能在那個屏幕上做出無人察覺的空間印記，全依仗其神奇功效。而這些年裡，更是多次幫我們這些好傢伙度過險關。”
這回答正中下懷，焦明皺眉問道：“可否借來一觀。”
老婦人顯然是不願意，但拗不過老校長。後者一邊拍肩安慰，一邊從前者手中摳出碎片並拋出。
焦明裝模作樣的擺弄把玩，疑惑道：“敢問如何使用？”
“你現在只需要知道這東西有效就好。至於如何使用，兩年之後再問不遲，不是嗎？”老校長笑眯眯回個軟釘子，接着眼神示意老婦人。老婦人戲謔的提醒了一聲‘捂住了’，但碎片還是詭異地直接從焦明手中消失。面對一個有所防備的氣系七環，即使是九環之上也做不到這一點，這無疑證明了碎片的詭異之處。
若是旁人，還可能多疑一些，認爲是真假兩件寶物的戲法，但焦明可是‘內行’。只是之前在類似的遊戲中，他都是扮演‘耍別人’的角色，此時身份置換，既彆扭又好笑。
“答應你們。”
老校長微笑點頭，“最後一條。若是三年之後，還未接到信，學院這邊多半也是散了。而不論如何，我們會給你一封信，提示輔助學習系統的所在。你丟掉砸毀也好，投誠獻出也罷，甚至將今日見聞一併說出，那時我們在火獄裡也不會半句怨言。不過我建議你自己留着，無關你的安危和受益，只是不想看到敵人如願以償。”
焦明沉吟片刻，緩緩點頭。“成交！”
事情就此談妥。次日學院便公佈消息，新來的焦明老師捲入紛爭之中，罰禁閉二十日。而事實上，已經從另一所平民學院完成註冊的焦明則是和蝶噠一起被關在地下深處的密室中，當然還有那一面屏幕和。負責監視的老婦人則藏在附近的另一個密室中，防止焦明通敵。
接下來的幾天，焦明重溫了高考衝刺時的狀態，甚至更甚，拼命的閱覽，覺得重要的內容則讓蝶噠抄寫，自己休息片刻。
就這樣昏天暗地的熬了七天，暗中觀察的三個老傢伙也看不下去，將焦明提溜出來一日，曬曬太陽並洗澡休息。不過由於語言障礙，他們即使偷看也不知道焦明在和樹精靈埃莉諾聊些什麼，以及怎樣在‘聊’。
其實三個老傢伙心中，雖然喜於這份勤勉，卻也看不起這種‘看啥都新鮮’的土包子。而事實上，焦明卻已經取得了遠超他們想象大量信息。
各種雜七雜八的魔法知識之外，首先便是這個數據庫本身。藏於幕後的供應商顯然並沒有多少照顧的意思，整個數據庫的內容全由神權國曆代魔法師們自己填充，所以並不存在有關幕後勢力的情報。
其次便是此行的目標：餓疫。不同於之前聽聞餓疫絕跡的那份欣喜，事情的真相反而讓人生出徹骨的寒涼。伊扶森神權國似乎從什麼渠道得知了餓疫爆發的機制：單位面積內的人口數量。所以在漠視普通人生死甚至偶爾秘密屠殺的辦法之下，完成了建國再無餓疫爆發的‘奇蹟’。
由此，糧食商人們對糧食增產興趣缺缺也就明白了，各地區的小神殿很可能有些暗中反對底層人民改善生活的政策。
再次，便是那個提升普通人魔法抗性的秘法，這一條卻也不是讓人愉快的閱讀體驗。
由於上一條的原因，伊扶森神權國的人口相比於王國聯合算得上稀少，卻又需要足夠的魔法師來維持大陸均勢。這便出現一種十分畸形且不人道的政策，一邊大力鼓勵生育——甚至寫進教義如溺嬰殺嬰永墜火獄，並設立遍佈全境的收養院吸納新血。另一邊卻對七八歲時沒有展現出魔法天賦的孩子棄如敝履，甚至半公開成爲各項實驗的材料，以及勞動與泄慾的奴隸。
而即使如此，仍舊難以維持。無奈之下，對靈魂碎片植入，也就是‘神衛士技術’積極研發，並早就發現了大型靈魂碎片可以在本體死後繼續讓寄存體獲得魔法能力，甚至發現親屬之間操作，效果更佳。這也是世家大族越來越強大的原因所在，核心子嗣居然可以在十幾歲時，用長輩的靈魂碎塊直接晉升七環甚至八環。
但即使如此情況，由於糟糕的社會運營和劇烈的內部矛盾，整體實力仍舊不足。是以短暫提升普通人魔法抗性，成爲炮灰部隊的研究方向一直存在。而這一課題在二十年前，由一個叫做約克亞平民土系魔法師攻克。
而這辦法其實說穿了也簡單，過程頗爲類似鍾國曆史上的‘義和拳’運動。先是對啥也不懂的平民一番忽悠，告知他們‘獲得魔法抗性’，然後收集這些新鮮產生的靈魂之塵，以土系魔法媒介運作一番形成微小的凝構物反灌注進大家身體血液裡，這邊形成了魔法抗性。而缺點就是，即使這些炮灰不死在戰場上，也會在半日內由於腦血管與毛細血管阻塞問題而死掉。
最後便是關於輔助學習儀器本身，以及三個老傢伙所隱瞞的部分。
在一次有關硬件檢查的試探中，埃莉諾表示一切正常，焦明重複確認，這才意識到那個丟失的環數檢測儀也一起被搶了回來，並藏在他處。由此可見，三個老傢伙等着當初偷檢測儀的那夥人再次作案已經很久了，而這個屏幕無疑就是誘餌，自己不過是不小心踩坑。
而緊接着，焦明又詢問聯網檢查。這次埃莉諾表示正在單機工作，查詢的也是存於本地的數據庫快照。焦明琢磨半晌，經過蝶噠提醒才明白，那些蛛網般相互連通空間通道的圓球全是假的，全是煙幕彈。順着這些內含電線和網線的空間通道，累死也摸不到這個斷網並自配電源的輔助學習儀器。
至於老校長曾經提起的‘他也不知哪個球是真’根本就是又一層謊言。
顯而易見，在這個難得的休息日裡，曬着太陽的焦明仍舊盤算這各種事情，並盼望着重新回到地下密室。不過四日後，正在興頭上的焦明又被提溜了出來，理由卻不是休息，而是的撐場面。
“啥？”焦明疑惑問。
“外面來人踢館。”負責翻譯的蝶噠意譯出一個更明白的說法。
“這也用不到我吧。”焦明疑惑看向老婦人，感覺上仍舊是八環左右，也不知是掩藏得好，或是真是衰弱至此。但更讓人在意的是，雖然步伐穩健，但這位曾經達到九環之上的強者面容憔悴無比，比之十天前彷彿突然老了十歲。
“現在學校裡面，已經只剩下八個老師了。”隨着這句話，老婦人的腰背也更佝僂了一些。顯然在暗地裡贏了一手之後，表面上卻迎來了新一輪更猛烈的打壓與騷擾。
“好吧，撐場面什麼的，義不容辭。”
於初春帶着些許暖意的微風中，三人幾步路便來到學員操場，看到雙方牧師學員與老師已經分列兩邊。且不論最顯眼的衣着，也不論具體實力和精神面貌，只從人數看，來踢館的一邊便已經是壓倒性的優勢。
焦明深呼吸幾口氣，神清氣爽，確認問：“需要老師動手嗎？打架我還是有些自信的。”
“不需要，隨時準備下場救人就好。”老婦人冷哼一聲繼續道：“那些小畜生根本存着下死手的心思。”
但即使如此情況，由於糟糕的社會運營和劇烈的內部矛盾，整體實力仍舊不足。是以短暫提升普通人魔法抗性，成爲炮灰部隊的研究方向一直存在。而這一課題在二十年前，由一個叫做約克亞平民土系魔法師攻克。
而這辦法其實說穿了也簡單，過程頗爲類似鍾國曆史上的‘義和拳’運動。先是對啥也不懂的平民一番忽悠，告知他們‘獲得魔法抗性’，然後收集這些新鮮產生的靈魂之塵，以土系魔法媒介運作一番形成微小的凝構物反灌注進大家身體血液裡，這邊形成了魔法抗性。而缺點就是，即使這些炮灰不死在戰場上，也會在半日內由於腦血管與毛細血管阻塞問題而死掉。
最後便是關於輔助學習儀器本身，以及三個老傢伙所隱瞞的部分。
在一次有關硬件檢查的試探中，埃莉諾表示一切正常，焦明重複確認，這才意識到那個丟失的環數檢測儀也一起被搶了回來，並藏在他處。由此可見，三個老傢伙等着當初偷檢測儀的那夥人再次作案已經很久了，而這個屏幕無疑就是誘餌，自己不過是不小心踩坑。
於初春帶着些許暖意的微風中，三人幾步路便來到學員操場，看到雙方牧師學員與老師已經分列兩邊。且不論最顯眼的衣着，也不論具體實力和精神面貌，只從人數看，來踢館的一邊便已經是壓倒性的優勢。
“不需要，隨時準備下場救人就好。”老婦人冷哼一聲繼續道：“那些小畜生根本存着下死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