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覺得意外的是,鍾雪也選了這門課,幾天不見,她看上去有些憔悴,見到我時不像從前那樣歡呼雀躍,只是勉強的笑了笑。
我問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搖搖頭,說最近沒休息好而已。
放映廳果然是打掃過了,除了淡淡的一點黴味之外,其他都還好,我們找了中間的位置坐下,看着上課的同學陸陸續續進來,原以爲選這種送分課的人會爆滿,所以早來了半個小時,誰知道直到開課,廳內不過才坐了20來號人。
十點整,劉老師抱了一堆書從門口進來,她穿着黑色的職業套裝,裡面一件白色襯衫,戴了一副半框眼鏡,長頭髮束成馬尾扎到腦後,裙子的長度剛好在膝蓋上一寸,我看見一些男同學在見到她時眼睛都直了,不得不說,劉老師確實很性感。
“各位同學好,今天是大家來上課的第一天,能不能告訴我,你們對什麼方面的影視劇比較感興趣呢?”
我聽見我前邊座位的男生猥瑣的笑着,低聲說:“可以鑑賞小電影嗎?”
鍾雪偏過頭問我:“小磊哥,啥是小電影?”
“呃……”
我還在想該怎麼回答時,劉老師又說話了,她說:“相信能在晚上十點鐘來上我的課的同學膽子都很大吧,不如,第一節課,我們來欣賞一部校園題材的恐怖片。”
同學們一聽紛紛低聲議論,有說好刺激的,有說太離譜的,還有猜測會不會是之前看過的某部知名恐怖片的,我個人認爲是有些離譜,現在的大學生可都金貴着呢,嚇傻一兩個的話,劉老師的飯碗估計就保不住了。
很快,電影開始上映了,燈全部關閉。
熒幕剛亮起來,背景竟然是放映廳,就跟現在我們坐着的這兒一模一樣。
學生們不說話了,都屏氣凝神的看着。
我仔細看着熒幕,發現有些不對勁,那熒幕上的放映廳座位上也坐了一些人,除了幾個人坐的位置與熒幕上邊不對應外,其他的幾乎都是對號入座。
這不可能,如果是某一架攝像機正在拍攝現場,以此製造一種恐怖的氣氛,那爲什麼還是有幾個會不一樣?
或許大家都發現了這個問題,全都聚精會神盯着,現場只有熒幕在一閃一閃,沒有聲音,此時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見。
忽然,熒幕上那些人的身後都出現了一個女人,穿着長裙,留着長髮,長髮遮住了半邊臉,露出的一隻眼睛狠狠瞪着身前的同學。
所有人同時尖叫着看向背後,鍾雪一下靠到我身邊緊緊抓住我的衣袖,放映廳內的燈亮了,劉老師在講臺上“哈哈”的笑起來。有同學不滿的看向她,“搞這種惡作劇也太俗了吧,老師沒點老師的樣。”
她一點兒也不介意,說:“今天第一課,給你們留點深刻印象,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鬼只存在於一個地方,就是人的心裡。你們知道爲什麼會有人編出鬼這種東西嗎?誰有想法,舉手。”
左邊第三排的男同學舉手,劉老師指了指他,他站起身說:“那是因爲光學會折射出一些人影,在科學不發達的時候無法解釋,所以纔會說那是死去的人的靈魂,都是編出來的。”
劉老師鼓了鼓掌,又指向中間第六排的男同學,那位男同學說:“鬼這種東西,始於人心,在弱勢力被欺壓而無力反抗的時候,鬼神論就可以拿出來伸張正義,久而久之,也就形成了迷信。”
劉老師說:“很好,這邊這位女同學,你有什麼想法嗎?”
我看向我前面這排一個扎着高馬尾,表情有些飛揚跋扈的女生,她連站都沒站起來,揚着下巴說:“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我活那麼大了啥鬼都沒見到過,有些人,死了就是死了,活着的時候都不怕她,死了之後她還能幹嘛啊。連書上都說鬼怕惡人,怕煞氣重的那種人,那不就是說如果我殺的人越多,鬼就越怕我,那她還怎麼來報復我呢,這種說法本來就是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劉老師眉頭皺了下,指着我問:“你呢,也這麼認爲嗎?”
我搖搖頭,說:“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他們在死去的時候對人世有着太多的眷念,所以會在人間徘徊。我也相信會有因果輪迴,多行不義必自斃,就算今生沒有機會報應,來世也一定會還了今生的債。我還相信,即便是做了鬼也不能隨意作惡,否則罪孽過深,恐怕來世就會落入畜生道,連做人的機會都沒有。”
劉老師笑了笑,看了看還驚魂未定的鐘雪,又看向我的身後。
“最後一排那位同學,你肯定有更新穎的想法。”
我扭頭看去,愣了下。
竟是葉小幽。
她在座位上笑了笑說:“我認爲,鬼只是人的一種期望,是希望的載體。在人的潛意識裡,死亡就是一切的終結,可是人的慾壑難填,就算是死亡也無法終止欲*望,所以他們希望在死亡之後還能有延續,他們希望在死亡之後逃離有限的肉體,得到無限的法力,以此完成自己生前不能完成的事,僅此而已。”
劉老師鼓掌,其他同學也紛紛鼓掌,那飛揚跋扈的女生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抱着書離開了放映廳,劉老師並沒管她,而在黑板上寫下了幾個字。
鬼=希望。
“今天這位女同學給我的概念很新,沒想到在我的課上還有這麼多人才,這一課我上的很開心,後天的晚上十點,咱們不見不散,下課!”
回宿舍的路上,鍾雪一直拽着我,我扭頭去看葉小幽,她一個人慢慢走着。
我總覺得今天課上得不對勁,葉小幽懂道法,我想問問她,於是讓鍾雪在原地等我,我往回走了幾步走到她身邊,問:“你不覺得這課有什麼不對勁嗎?”
她正眼都沒看我,說:“沒有啊。”
我有些心急,說:“我總覺得給我們看的那段很短的視頻拍的就是現場,除了幾個人的坐位不一樣之外”說到這我猛然想起,熒幕上原本就是那些人,不一樣的是我們幾個,就是被劉老師提問到的這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