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孟遙願不願意,一個名叫櫻花公主的小日本女娃娃,還是不管不顧地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在這座位於北海道最北端海濱小城稚內的仿中華木雕樓後花園裡,當院門輕輕開啓的一瞬間,孟遙到底還是想起了剛剛過去不久的佔領琉球羣島的陰招之後,自己親自率領着龐大的航母特混編隊在途徑東京灣時,突發奇想地以武直編隊再次光臨裕仁的那個破皇宮,然後就與一羣偷偷摸摸回來的日本小娘們遭遇的情景。
然後,當然就是連麥克阿瑟都驚動了,親自跑到皇宮來與他相見,兩人一番交鋒後,最後也不知真假把酒言歡各回各家,只是最後那些日本小娘們,反倒是忘記了一個一乾二淨。
直到現在,驀然看見一雙幽怨的大眼睛,滴溜溜地瞪着自己,孟遙這才敲敲腦袋,十分不好意思地想起了一切。
是的,當初好像是慘無人道地將這些小妞一個個用繩子串起來,好像是有點過分了。
雖說對日本小娘們不需要講什麼憐香惜玉,但好像折磨一番之後,應該讓她們都各自又自由回家了,怎麼隔了這麼長時間,堂堂的軍營中竟然還放着這麼一位嬌滴滴的公主,而且還是有名有姓的真正的櫻花公主?
看到孟遙撓着頭一臉不解的模樣,諸葛盾只好也做出一副撓頭的樣子,湊到他的跟前悄聲嘀咕了一番,他們這位大營長方纔啊地一聲。弄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看到幾個大男人在衆多警衛前呼後擁中走了過來,櫻花公主兩眼在人羣中一轉悠,立刻便將黑漆漆的一對眼珠子。定在了孟遙臉上。
“孟將軍,你總算肯來見我了。我以爲你捉了我來準備放羊一般送到你的蒙古大草原,誰知一直等到今天你纔來。嘿嘿,將軍果然好大氣派,連一個弱女子都不放過。”
聽着這位自號櫻花公主的日本小妞,出口就是一嘴標準的國語標準腔調,孟遙直驚得愣怔了半天。方纔疑惑地扭頭向四周的諸葛盾、黎天等人看去:
“你們兩個搞什麼名堂,她到底是誰,日本公主能說這麼流利的中國話?”
諸葛盾也慌了。趕緊趨前低聲解釋道:
“營長,這小妞千真萬確是日本正宗的櫻花公主,當時捉了串起來你也是親眼所見。只是這小妞不知是腦子哪根筋搭錯了,等我們按照你和麥克阿瑟的協議放她們自由歸去。別人都走了。唯獨這小妞卻賴着怎麼都趕不走了,而且還揚言、揚言”
說到這裡,這小子突然一臉怪異,同時又是一臉壞笑地不知爲何停了下來,而且還與黎天等人十分曖昧地揚了揚眉毛,直到孟遙擡腳踹去,這傢伙方纔大聲告饒道:
“這可都是她自己說的,與我們沒有一毛錢的關係。反正現在整個軍營都被這小丫頭片子傳遍了。說既然你捉了她來,就要從此對她負責下去。嘿嘿。她是走是留,除非是你親自前來親口跟她說。至於她聽不聽或者怎麼辦,那卻是她自己的事情。”
這邊諸葛盾剛說完,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黎天,竟然也是罕見地立刻從那邊湊上前一口陰損地道:
“營長你千萬別擔心,這個櫻花公主的底細,弟兄們已經全部調查清楚,而且曹飛彪和他的軍情部也正式認可了我們的一系列報告,所以你就放心好了。說起來這小妞也是可憐人,從一生下來就只對我們的中華文化感興趣,連帶着吃飯、穿衣等一切都以漢風爲準,因此逐漸成爲裕仁那老小子最不喜歡的一個公主,早早就被趕到了皇宮外的一處偏殿生活,直到”
正喋喋不休中,就見一道黑影飛過來,正好堵住了他唾液四濺的大嘴,取下來一看,卻是一根粗大的雪茄,正是他剛剛貢獻上去的禮物。
取下雪茄,忙不迭地在鼻子底下貪婪地嗅了一下,卻被諸葛盾一把怒吼着抓了過去:
“營長都走了,你還磨蹭什麼?”
兩人邁開大腳丫子,吧嗒吧嗒追了一陣,卻聽到身後不時地傳了也是緊一陣慢一陣的奔跑聲。
好奇地對視一眼之後,諸葛盾捅了捅黎天,黎天也是會意地放慢腳步,做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兩人互相攙扶着偷眼回頭瞄去,果然是那櫻花公主,香汗淋漓地一路跑了過來。
還好,這小妞大概悶着腦袋只認準了一個人,不錯不錯,有股子咬定青山不放鬆的韌勁,怎麼樣就看個人的造化了。
不知不覺,兩個心懷鬼胎的傢伙心領神會地相互擠擠眼睛。
看來熟人也有熟人的好處呀,遇見什麼事的時候,下手總要顧忌一下的。嘿嘿,幸虧這些日子於公於私與這小魔女混了個臉熟,不然現在還真不好辦。
一對壞蛋就這樣望着一個臉上紅撲撲的小妞跑過去,然後慢吞吞地起步跟在後面。可惜,兩人的警衛員這時卻突然不合時宜地驚叫了一聲:
“師長,這樣子怕不行吧,如果我們連一個小丫頭都跑不過,待會兒見了營長,我們保準會挨更多的腳丫子。”
諸葛盾、黎天聞言臉上就是一呆,轉眼就是健步如飛道:
“他奶奶的,怎麼不早說,還不趕緊跟上!”
好在老蔣雖然現在很難找,但對於此刻現在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的國軍、尤其是整個東北境內的蔣系各路兵馬而言,孟遙這兩個字,絕對就是一個雪中送炭般的神奇符號。一時間,下至師長,上至東北大佬杜聿明,紛紛大開綠燈,終於在晚上幫助孟遙找到了老蔣同志。
老蔣在長春、瀋陽來回待了幾天之後,早已糜爛的戰局讓他心神交瘁。一氣之下索性撒手而去,一個人跑到了廬山準備獨自待上一晚,整理一下精神再出山。沒想到這時竟然突然傳來了他一直都在心底召喚着的兩個字,不覺精神大振,當即便親自草擬了一份歡迎電文,並親自盯在密電室將它發了出去。
哈哈,早在小日本戰敗跡象初露之時節,孟遙便開始收縮突擊營在國內的所有防區和駐地,並最終以令人欽佩的果敢決斷乾淨、徹底地全線撤出了所有兵力。僅僅在上海、唐縣和榆林留下了象徵性的紅星飯店、城市輕軌公交股份有限公司以及山區覆膜蔬菜基地等幾處非軍事化的產業、機構,一切都是依足了早前孟遙與他親口承諾的約定,既沒有任何食言。也沒有任何過分的抱怨,就連那個極具象徵意義的“突擊營駐南京總政治處”這個唯一有着官方色彩的機構,也是在他再三明確要求之下才勉爲其難增設的。
曾幾何時,他爲自己這樣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統帥魅力而沾沾自喜。要知道。當他在抗戰勝利後。勢必要公開講出那句“國家只能有一個統帥,軍隊只能有一個主義”宣言之時,孟遙和突擊營甚至比延安還更讓他擔心。
所以,當孟遙幾乎是一夜之間消失之後,他曾自己偷着大笑了好幾次。
這種歡暢和快樂,以及一覽衆山小的快感,在他最終狠下決心,送走了在美國人暗示下已經開始不安分戴笠之後。達到巔峰。
然後又有誰能知道,纔不到兩年時間。形勢竟然發展的面目皆非,甚至到了他完全失控、甚至心生畏懼的地步。也只有到了這時,他纔有種驀然回首的怵然心驚之感,假若當初不那麼毒,哪怕冒險挽留孟遙留下一個軍,現在恐怕也不會是這種局面。
平衡,平衡啊,真正的政治不就是一場場上佳的平衡術嗎?
就在老蔣躲在廬山的夜色中患得患失之際,孟遙卻是健步走向了停在北海道夜色中的伊爾。話說北海道的夜空,因爲有了一羣羣中國軍人矯健的身影,而變得迷人又極富光彩起來。
看到孟遙終究沒有在北海道美麗的北國風光中走一走,看一看,諸葛盾不由就是一陣內疚。
要知道,那首膾炙人口的歌曲《北國之春》,唱的就是這裡的風光呀。
諸葛盾鬱鬱寡歡的模樣,孟遙當然看在眼裡,心裡不由得也是對自己這位最早的貼身警衛員一陣憐惜。這傢伙好不容易將白曉麗追到手了,可這些年卻被自己派到各處支應差事,至今連一個孩子還沒機會造出來。
嗯,看來日本大事一定之後,還是要第一個招他回去。
發現孟遙忽然目光閃閃地盯着自己看,諸葛盾忽然一個寒噤,偷眼望了一下那個正在悄悄登機的玲瓏身影,連忙躲到黎天背後道:
“老黎呀,我就不上去送營長了,你全權代表就好。至於那個”
黎天一聽,趕緊擡手打斷他的話頭,將旁邊的秦漢一把抓了過去來:
“你都不去讓老子頂缸,想得美。我們都不去,要去就讓這小子去,反正那是他老爹,輕重都由他們父子自己去掌握。”
諸葛盾笑了,幫着秦漢整整衣領,一臉語重心長地叮囑道:
“小子,別怪二爹沒提醒你,你一定不要忘記說一聲,那個什麼,櫻花公主是她自己上飛機的,我們誰都攔不住,攔了她就要舉刀自刎,沒辦法呀,這難題就只有交給你爹自己去解決了。”
“二爹,五爹,你們、你們也太心狠了吧?”
秦漢聽完,差點就要哭出聲來,卻被兩人一人一腳踹上了飛機:
“瞧你這出息,還不快快滾上去,免得在這兒丟老子們的人!”
卻說老蔣在知道孟遙接到他的急電後,當晚就乘機飛了過來,不由得也是睡意全無,很快就將東北戰局所有的煩惱拋到了腦後,一面命人緊急大肆採購,以便能夠做出一頓拿得出手的大餐來招待他這位久已不見的小朋友。一方面,卻又將自己獨自關在屋裡沉思了許久,出來後便親自拿着一張名單讓侍從室按圖索驥地叫人急速趕來廬山報到。
安排好一切,老蔣這才患得患失地徹底坐下身來,手中端着一杯永遠都是一成不變的白開水杯子,臉上陰晴不定地盯着窗外的夜色。
趕走外敵後,不以任何形式插手抗戰勝利之後的政局,這是當初孟遙對他們兩人的莊重承諾。當然,這個承諾又可以說是在他們再明顯不過的暗示之下說出口的。當時他是大喜過望,覺得簡直就是撿了一個大便宜。現在看來,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一個錯誤。
這些日子一直陪在他身邊的蔣經國,其實早就猜到了老蔣由心底氾濫而出的悔意。現在孟遙馬上就要趕來,也許眼前就是一個天賜良機,如果這次在放過,恐怕今生都不會再有機會了。
“父親,孟遙此番突然求見,而且還是緊隨兒子行動之後,莫非他們突擊營真的要在倭寇老巢,永久地安營紮寨下去不成?”
老蔣聞言,慢慢收回他的目光,手指在杯子上摩挲着:
“經國,以你此次視察黃偉慶軍來看,他們對當前日漸糜爛的東北戰局,是否也有反應?你看問題還是太浮於表面,可惜時光不再,若上天再給我五年時間,我說什麼都要將你送到孟遙身邊,做幾年他的跟班,再送你到他們的那幾所國防大學、軍政學院深造幾年,你的成就,完全可以放到此刻的東北危局中去力挽狂瀾的。”
“父親,我、我”
蔣經國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對自己又這麼高的評價,心神盪漾中,忽然哽咽着站起身,卻被老蔣擺手止住了。
“孟遙此番前來,而且是在我們危局中而來,但絕不會是你所想的那樣落井下石纔來的。從現在起,你不要再講話,放低身段,好好看我與孟遙如何交往,這是你一次難得的學習機會。懂嗎?另外我還叫了幾個人過來,算是給你的未來佈一個好局,預留幾個好棋子,你好自爲之吧。”
蔣經國聽得不由就是心裡一振,一直噙着的眼淚頓時嘩嘩地流淌拉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