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修和顧軟回頭,看到鄭建文眼中清楚的恨意,杜修皺了皺眉頭,突然說道:“鄭建文,你與其怪我,還不如仔細反省反省,你自己曾經得罪過什麼不該得罪的人。 ”
有些事,杜修也是到了今天才知道的,但他不方便說出來,只好這麼提醒了鄭建文一句。
大門關上,只有鄭建文一個人坐在雪地上,他腦子裡一團亂,就是覺得杜修那話是話裡有話,但他也理不清頭緒。
然後,鄭建文突然想到了陸七,他從雪地上爬了起來,又立刻朝陸府跑去,希望能撞上陸七。
鄭建文這次運氣好,他到陸府門前的時候,陸七剛從馬車中下來,鄭建文一下衝了過去,目光充滿了急切和希望。
“陸兄”
陸七看見鄭建文,眯了眯眼,眸中一閃而過的狠色。
鄭建文激動之下沒有看到陸七的怪異之處,跑到他面前,“陸兄,這次你可要幫幫我,我被小人誣陷”
“你不用說了”,陸七笑着打斷鄭建文,“我知道你來是爲什麼事,我也知道你是被誣陷的,你根本沒作弊”
鄭建文以爲陸七相信自己的清白,高興不已,可轉瞬,他看到了陸七眼中別有深意的笑意,又懵了,然而陸七下一句話,更是瞬間將他打入了冰窟裡,“因爲陷害你的,就是我陸七。”
陸七笑着,鄭建文的腦中一聲巨響,他瞪大眼睛看着陸七。
陸七如此明明白白地承認這一切是他做的,就表明他根本沒把鄭建文放在眼裡過。
鄭建文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陸兄,我自問我從無得罪過你之處,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是不是是不是杜大郎他託你的”
“你錯了,這件事和杜修毫無關係,全是我陸家一手策劃,我陸家要做什麼事不想做什麼事,是我陸家的自由,誰託得了不過,也不能這樣說,因爲這件事,其實是由我全權處理的,根本不需要陸家其他人出手。”
鄭建文全身都像浸泡在冰窟裡,他已經只剩下了這麼一個問題了,“爲什麼”
“爲什麼”,陸七冷笑一聲,銳利而冰冷的眸子貴氣逼人,“鄭建文,你應該知道我有個嫡親的妹妹吧一個月前,她嫁去了京都,剛成親一個月,夫妻新婚燕爾,本該如膠似漆,感情濃厚,可我妹妹卻差點成了休婦,你難道不知道是爲什麼嗎”
鄭建文心中有什麼念頭閃過,但又不真切。
陸七存心要讓他死得明白,存心要讓他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所以即使厭惡鄭建文,他還是將鄭建文最想知道的事告訴了他,“因爲她嫁到夫家沒有多久,府城裡就有人傳她是不潔之身,她在東浦府鄉下養病時落水,被一個陌生男子看了身體,行那苟且之事,所以爲了保全面子,她夫家要休了她。”
若非陸箏嫁的那位江大公子早前無意間見過陸箏,先對陸箏動了感情才成親的,只怕就不會在謠言出來時站在陸箏那一邊,力證陸箏的清白,要不然,江家休妻,陸箏成了休婦,以她心高氣傲的性子一定會選擇了斷的。
陸七知道這件事情,弄清楚了謠言的源起,竟然就是從瀘陽鎮傳出去的,而那傳出這話的人,就是鄭建文的外甥女婿孟山
孟山當時是與自己的相好當笑話說了,而這位相好某一日接待了一位外地富商,爲了討了富商的歡心,也把這當做風雅趣事與他說,畢竟大戶人家的笑話,大家都很樂意看。
這富商走南闖北認識不少生意場上的人,幾杯酒下肚,便將這事兒在酒席上說了出來。
流言這東西,就是流着流着就越來越像戲摺子,於是這事越傳越遠,越傳越離譜,傳到京都時,已經變成了陸箏已未婚,下賤淫蕩,讓陸箏在府城裡顏面盡失,羞愧難當。
陸七快馬加鞭去府城向陸箏求證了這件事,通過陸箏的描述,陸七很容易看出這其中的算計成分。
陸七早看出鄭氏每次看陸箏時,都殷勤得過分,那時他不以爲意,不是他看不起人,而是事實就是那樣,陸家根本不會看上鄭建文。
先且不論門第,只看人品,他陸七就看不上,又怎麼會讓自己嫡親的妹妹嫁給這樣的人。
可沒想到,杜家三房竟然有這樣的膽子算計陸箏,可想而知陸七的憤怒。
於是在陸家查清楚這件事後準備教收拾收拾鄭建文時,陸七七將這件事全部攬了過來。
自然要收拾人,當然不能是造小懲大戒,自然是鄭建文最害怕什麼就給他來什麼。
本來,鄭建文當時的成績就很懸,商大人和幾位考官批閱試卷時,對最後一名舉人名額有爭議,一方認爲鄭建文文章功底深厚,見地不凡,這名額該給他,但一方認爲,另一名考生引經據典,且文章行雲流水,該那位考生。
但最後經過衆考官的商議,還是選了另外那位考生。
所以說,鄭建文本來是落榜的,是陸七用了點手段,讓鄭建文不僅進榜了,還得了第八名的好成績。
因爲他要鄭建文知道,什麼叫樂極生悲。
“鄭建文,我陸家的姑娘,也是你可以算計的這次我留你一條命,你就該偷着樂了,還敢來我面前自取其辱,這臉皮厚的程度,我可真是再一次見到了。”
陸七平時雖然對誰都是一副溫文爾雅的好脾氣模樣,但其實他骨子裡就不是個好相處的人。
陸七進府了,留下鄭建文失魂落魄的,他想啊想,終於想清楚了這一切,當初陸箏說,若是這件事傳出去了,無論鄭家還是杜家,都別想有人在官場出人頭地,如今竟然都應驗了。
鄭建文清楚,有陸家在上頭打壓,他這一輩子都別想翻身了。
鄭建文再一次回到了大灣村的時候,距離新年還有兩天,鄭氏沒有責怪鄭建文偷了他的簪子,而是首先問了他去府城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