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水落石出,林巧雲心頭大石放下,該吃吃,該喝喝,絕口不提推薦信的事兒。
秦家人照舊忙工事,早出晚歸,秦家女人們燒菜做飯,帶娃做女紅,日子是流水賬,一天一頁翻。
眼見着村後宅子出規模,佔地龐大,儼然莊園,割據一方。村民天天唸叨,日-日晃悠看看,直誇秦家本事,宅子是村裡的大拇指。
寧老太每回去大槐樹溜達,回來都得黑着臉,瞅着秦家人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王氏窩着憋屈,幾次三番炕頭上唸叨,“這寧傢伙食越來越差,跟寧家那婆子的臉色一樣一樣的。”
秦老漢累了一天,夜裡沒吃飽,聽着婆娘嘮叨,心裡也煩躁,“你可消停點,村長肯收留是好事,咱們在別人家屋檐下,哪能要這要那,沒個良心。”
“我咋地沒良心嘞?”王氏氣歪了鼻子,拽着老漢掰扯,“你天天在外頭,哪兒曉得女人們的苦。我是半截身子進了土,吃啥無所謂,可老四家的懷了身子,天天白菜清湯,肚子裡那個可怎麼受得住。老二家的這陣子折騰那耳朵也夠嗆,天天煎藥都要躲着怕燻人。身下幾個娃還小,沒點油水下肚,都瘦了一圈……我,我這當人奶的,瞧着我都心疼……”說到最後,老太太鼻子一酸,嗓子一啞,生生掉了淚,憋着聲音在那兒哭。
老漢睜開眼,真瞧見她委屈,嘆着氣就坐起來,攬着婆娘進懷裡,“好好的哭啥,往前咱們不是也苦哈哈,這工事一直在趕,再過十天半月就好,都忍忍,這畢竟是寧家啊……”
這畢竟是村長開口做的主,現在抽身走人,日後可還咋相處?秦老漢一輩子良民,見過最大的官,那便是這一村之長。能得到照拂,他不敢奢望,遑論得罪了,日後在雲山村,秦家還如何立足。 wωw •тTk ān •C○
王氏也曉得厲害,只當瞎了眼,被貼了狗皮膏藥,哭了一陣才睡下。
這日,山路冰雪消融,寧傅匆匆趕路回山裡,披着渾身露水,卻是滿面愁容。
寧家早就杯水車薪,鎮上學堂費用卻是年年在漲,倆個兒子都剛剛功名起步,沒有俸祿,全得啃着家裡老本。
鎮上見一遭大兒子,讀書都快讀成木頭,哭着求着要回家,被寧傅狠狠削了一頓,最後不歡而散。可就這情形,他心裡明白,今年秀才考試,怕是難咯。
他不甘心讓兒子回家,只得把腦子動到捷徑上。
柳春生是探花郎,秀才監考是他先師,如果有一紙舉薦,秀才之位,必定不成問題。
只是打從上次託付,秦漢那頭卻沒了音訊,起初還當在考慮思量,後來石沉大海,才頓覺事情不對。
不接受,不拒絕,不理會。
九字方針,當真施行徹底,也把寧傅的耐心熬到了極限。
出門在外,他一心爲兒子功名傷腦筋,只想早些回去,開誠佈公,聽聽林巧雲意思。
可他卻不知,家中寧老太也處於爆發邊緣,女人們的戰爭,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