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說她是穿越來的,沒法逢人動不動下跪,步步爲營,就是那爾虞我詐的紛爭,也比她當初所追求的相差甚遠。
交情歸交情,賣命的活兒可不能隨便點頭。
她已經有夫君,家人,斷不會因爲一時仇恨,將家人推向危險境地。
辭別葛老出了醉仙樓,望着華燈初上的街道,依舊是人來人往,好似白日的劍拔弩張都是曇花一現,沒人注意到門口的林巧雲,也沒人注意到醉仙樓對面布莊樓上,一直靜坐賞景的男子。
男子眉目晴朗,一雙桃花眸好似夜空繁星璀璨,嘴角似笑非笑,勾着令人着迷的弧度。
他用筷子挑着菜,放進口中細細咀嚼,連吃飯的樣子都極爲細緻好看。
窺見醉仙樓下出現的熟悉身影,男子手中筷子一頓,接着又看見女子毫無形象伸着懶腰,接着又摸摸肚皮,不禁失笑,“折騰一天,自然是餓了。”
今日,可謂是讓他看足了一場精彩大戲。
先是吊打副將軍,而後又是上演一場逼宮大戲,而後又與當朝元老哥倆好,進了醉仙樓敘舊。
此女行事作風,確實不凡。
他驀地想起那日在浴室裡,女子怒目圓睜的可愛模樣,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弧度,“難怪能相出這麼新鮮的主意。”
夜幕降臨,沒有敵人跟危險,餓了一天,勞累了一天的林巧雲覺着自個已經前胸貼後背,氣若游絲,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回家蓋棉被睡覺。
臨到家門口,她擡眼望去,夜幕中,漢子提着燈籠,長身而立,好似一盞筆直的路燈。
林巧雲禁不住眯起酸澀的眼睛,拽緊繮繩,揚聲驅馬,“駕。”
有一種感情,是明明很累,見到你卻覺着一切都值得。
有一種感情,是曉得無論多遠,你都會等着我。
有一種感情,是沉默的陪伴。
深夜的竈房間,油燈晃盪,拉長了其間兩道長長的身影。
林巧雲坐在小板凳上,靠着桌邊,拄着下巴,癡癡瞅着。漢子高大身軀立在竈臺邊,挽起袖子,一手抓着面,一手拿着勺子,正細細攪拌鍋裡,聚精會神,嚴肅非常。
於是不太熟練,一碗麪上了桌,有些軟趴趴,青菜也黃了老了,他瞅着林巧雲低頭喝湯,三兩下大口扒拉吃起來,便輕笑着摸摸她的發頂,“別吃太急,對身體不好,鍋裡還有。”
“嗯……”林巧雲含糊不清答了一句,覺着這碗沒放調味料的面,是她這輩子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
以至於多年之後,每每想念起家,想念起他,她都會自己下廚煮一碗麪,不放油鹽,兀自吃得滿頭大汗。
古來君子遠庖廚,而擱現代,能洗手爲女人作羹湯的男人,也是難能可貴。
今日林巧雲被刁難的消息傳回秦家,一家子老少本想全部出動,臨出門前卻被秦漢攔下,說是隻需在家中等待消息。
深夜等到馬車進了門,衆人這才安了心,也沒再去打擾小兩口蜜裡調油,皆是鬆了口氣,這才上了炕頭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