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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畢竟是村長,身兼兩職的人,見識及決斷力總是要強些,這時便先開了口。
“二叔、三叔,這事情很難辦,要不要真就扯開臉皮來辦了?”
“實話說起來,我覺得值不得,不如便算了,爲了一個小女娃子,不值得,再說了,不是把戶帖辦出去了嗎?”二叔祖有不同意見。
“話是這樣說,可仍是姓範的,這以後讓人傳起來,真是……”三叔祖很爲難。
族長嘆氣,這範老八家,能不能不要作死啊!一點也不講究,怎麼着也不能這樣讓人傷神嘛,都見孫子的人了,說話間這重孫子都要見了,還這麼不着調。
族長夫人同大奶奶互相看了一眼,告了個罪,對着兩位叔叔道:
“兩位叔叔,族裡大事,本來不該插嘴,可侄媳有個不情之請。”
“說罷!”
“要不,就讓他們家,不許用範姓出嫁,不是到了李家戶帖上了嗎,只說姓李的不就完了,我們族裡的族譜上,一筆抺掉便是!”
族長娘子說了同大奶奶商量了幾天的結果,唯有這樣,才能把傷害降到最小,畢竟,玉珏可也要議親了,雖說高郡主說過一手包攬了,怎麼也不能讓人來問到這孃家這麼不着調吧。其實這也是族長的意思。不過因爲覺得這樣子有點私心太重了的嫌疑,不好意思自己說出來,特別叫媳婦出來說的。他眼看着這玉琳同玉瑤嫁得這麼好,一下子就成了這官家夫人。對高郡主的能力那是高看幾眼,自然也想着玉珏去了縣裡學規矩的,肯定不會差了!便對這八奶奶一家,想要毀掉範家村幾十年來的好名聲之事,非常的不滿!想要把這損失減少到最小。
這個一筆抺掉的主意,顯然深得人心。三個大佬互相看了幾眼,便出門去,吩咐了在院子裡拾炮仗的小娃們,讓把各房的長子長媳給請來了。這可是範家村最爲慎重的事情,這就是要開大會的節奏。
任大奶奶把自己家的客廳加多幾個板凳,族長並沒有要離開自己家的意思,那就是要在自己院裡找各房頭的家長話事。老頭子雖然不在了,可這五房仍有自己說話的一席之地。再說了,這事情也出在五房。
事情其實是這樣子的,李冰的舉子是考下來了,可這進士卻差得太遠,年紀也大了,李冰便準備走上工作崗位了。可這舉子能分配的崗位真心有點限,自然看不在範大舉子的眼裡,話說進士出京也只能是個七品知縣,你一個舉子能得什麼好位置?李冰在京城裡待考的時候,可真心沒白費時間。一來二去他認識了好些人,其中便有人搭線,讓他認識了一個大人真正的實權知府。
在大齊,按照繳納稅糧的多少,“府”被分成三等:京府府尹爲正三品;納糧20萬石以上爲上府,上府知府從三品;20萬石以下爲中府,中府知府正四品;10萬石以下爲下府。下府知府從四品。而這位知府大人可是正經的上府大人,
大齊朝自前皇開始,府州縣衙亦仿中央六部之制,設吏、戶、禮、兵、刑、工六房,與中央六部相對應。六房之外又設鋪長房,承發房等。各房的職能都是輔助知府大人工作。而李冰便想在這其中獲得了個不錯的職位,這些職位中,任選可由知府大人舉薦,說是舉薦一般朝庭也少有駁回的,李冰不願意再等三年又考進士。這三年誰也說不定能出個什麼事情,年紀也大了,李冰想走捷徑。在京裡好些路子都沒走通,唯有這個知府大人這裡給出了不少許諾。
可這些許諾俱在空中吊着,看得見摸不到,打聽了許久,才知道,這位吳知府大人要錢有錢,要勢有勢,娶個娘子長得十分漂亮而且孃家還是非同一般的大戶人家,不然這知府也輪不到吳知府頭上,人生哪有事事如意的,這位張小姐什麼都好,就是一無所出,成親十多年了,藥吃了能有一座小山般的高。就是一直屁都不放一個,吳知府膝下很虛,女兒都有不起,更別說是兒子。偏生這張小姐是個獨的,一心爲大不說了,還不能容忍相公娶妾!身邊侍候的都是比知府大人還老的婆子,讓知府大人想偷吃都沒下嘴的地。加上孃家勢大,擡着張小姐的頭,自然這娶妾就算是別想了。這一耽誤也就過了十五年,吳知府四十出頭了。
可如今這兩人成親也有十五年了,大齊朝以孝治天下,不孝有三,這無後最大,張小姐也沒辦法,便只好鬆口,擡一房妾室進門,生子!而且吳知府再三保證了,生了兒子後,一定去母留子。張小姐由成親到現在,在孃家後孃那都是繃着臉面過的日子,這擡的妾室,必定得悄悄的擡,這樣臉面才能顧得住。生下來的娃,張小姐是準備狸貓換太子的,自然要小心在意。必得要一個長得漂亮還能控制的女子進門。恰恰這時候,吳知道的一個遠房侄子帶着李冰去了吳府,不知怎麼勾搭的,這張小姐對李冰夫人能生三個兒子非常滿意,李冰便吹噓了自己娘子的後家,範八奶奶的強大生育能力!五子兩女,個個成活!這在古代是不可想象的,於是,玉環成了吳知府家納小妾的首選目標。張家(對,張家不是吳家)來人看了看,表示滿意,許諾給李冰的便是一個七品的知縣!
李冰心裡不甚滿意,自己丟了讀書人的臉面,搭上一個如花似玉的侄女,才一個知縣?便打起範謙和的主意,這大舅哥新娶的娘子,來頭可大,若非上京還沒搞清這高家是什麼人家。李冰搞清楚了,便着手去求官,按以前的認知,只要八奶奶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情,便親自帶着一家人上門和解,綢緞都買了好幾匹給範家的人穿上繃面子,誰料到以前這範謙和非常的好糊弄,如今開了竅一般,居然不成了,便是八奶奶也被他親手讓人給扔了出來。
李冰無法,只能先做七品知縣去了,好在,這官也不小了,幹得好,也容易升官的。玉環的事,便提上了日程。擇日便要嫁過去。
這玉環是去做妾,完全違背了範家女不能與人爲妾的祖訓,早先便把玉環的戶帖由範家遷到了李家紫草的戶帖上去了。這一動,玉環許的這人家便有讓人看出不妥來,可族長沒有真憑實據不能說的,雖然族長對李冰及紫草兩人的孝心及算計有了充分的認識,但也不能瞎說,只能暗自擔心,
然後,便是八奶奶一時得意,把李冰承諾的話拿了出來說,玉環只要過了門,生了兒子,就不再是妾,一個平妻的位置沒跑!知府的平妻是什麼時候樣子,那可是三品的誥命夫人!至於這誥封會不會給一個妾,那就不是李冰的問題了。八奶奶不過是一個鄉下婆子,她從來沒想過,這誥封的問題,而且對於玉環能不能生兒子,八奶奶一點也不擔心,看看自己的兩個女兒,那可都生的兒子,再看看那自己的五個兒子,誰不是有兒有女的?潑天的富貴等着玉環去享受。玉環一但富貴了,當然也不會不顧後家的。知府家給的聘金是500兩銀子。這就不是小數,還幫助李冰選官,李冰再三保證了,如果當了官,家裡老封君的位置,肯定就是八奶奶的……八奶奶一聽,心裡樂開了花,這簡直就是天下掉下來的富貴榮華啊!
八奶奶在別人羨慕大奶奶家的瑤兒嫁得好,玉琳嫁的好的聲音裡,實在受不了,便把這事情說了出來,這算什麼好的,一個翰林院的編修,能趁幾兩銀子。自已的孫姑爺那可是正經的一方大員,掌握着生殺大權,還可以任命知縣的大官,比皇家差不了多少……
玉環要嫁給知府,雖然是先當小妾後許平妻,這也是驚天的富貴,着實晃花了村裡人的眼睛。大奶奶卻覺得不妥,以前她進縣城裡,商量江家的婚事時,聽過謙和家的說過,也知道玉瑤如今嫁個江秀才,那是佔了先機,這江秀才着實有才的,將來中舉人,考進士,那前途大大的,這說起來,高小姐還把大戶人家的各種陰私說了一些,其中就有這小妾提平妻的事,大奶奶生怕自己記錯了,還再去找玉琳的羅媽媽細細問了,這才知道不妙,而且羅媽媽說了,能做到知府的,少有的幾個少年知府那都是有名有姓娶了妻的,肯定沒有這姓吳的什麼事,這姓吳的肯定是個有年紀的,一般來說,這什麼許小妾擡平妻只能是生子無望的人才做得出來。大奶奶也知道,這得多大年紀才叫生子無望。
“大奶奶,若這事情出在範家村,那可是大忌諱”
“羅媽媽,你給指點指點?”大奶奶已然聽到魂飛魄散了。
“這範家村的名聲一向不錯,可如果這種事出了,真是丟盡老臉,這還跟平常買個小妾不一樣,這其實就是典妻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