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裡陰森森,空氣中夾雜的寒意,此時是夏夜,外面空氣中都流動着一種熱風,青璃一路飛奔,也見了汗,可是到了天牢之後,這裡的陰冷,死寂,讓她打了無數的寒顫,汗毛都豎了起來。
這裡面到底關押多少等待死刑的犯人,青璃不清楚,或許這裡的不見天日,只能讓人絕望,然後,度日如年一般,最後選擇瘋狂慘烈的方式死去,牢房牆角處,鐵柵欄上深深的血跡,隨着隨時間的流逝,變成了泥土一般的深紅,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從水牢出來,周圍的環境稍微好了一些,兩邊都鋪着古樸的石板,這是一條羊腸小路,錯綜複雜,青璃原以爲裡面能有什麼機關埋伏,實際是她想的多了。外面層層的御林軍,暗地裡隱藏的大內侍衛,皇城之內,關卡重重,內部的鐵牢,進來之後奄奄一息,被折磨的沒有人形的人,如何出去,比登天還難,難怪如玉耍了個心眼,去何府也不想來這,恐怕除了身帶異能的自己,任何人想要進來,都是要強闖。
按照小靈說的地點,青璃走了一個轉角,來到一間牢房門口。這間牢房應該算是條件比較好的,至少裡面鋪着厚厚的稻草,還有一個小几,上面放着茶水,還有兩個冷饅頭,旁邊不遠處有一個隔間,放了一個恭桶。被抓的舞姬窩在稻草上,低垂着頭,見到青璃,驚訝的瞪大眼睛,就想大喊。
正常情況,一個將死之人,遇見這麼一個便裝的黑衣人,首先想的應該是救兵,可是兩個人竟然面色突變,想要張開嗓子大吼,通知守衛。青璃無奈的搖搖頭,隨手下了點藥粉,兩人嗓子動了動,卻說不出話。
兩名舞姬身上還穿着那件篝火會,跳舞時的衣裳,此時的輕紗片片,勉強用來遮體,身上被掐的到處是青紫的痕跡,青璃眼尖的盯着她們的手,肉血模糊,仔細一看,上面的指甲都被殘忍的拔出,手上也戴着沉重的手銬腳鐐,會功夫的重犯,層層枷鎖,防止逃跑。
青璃打開了鐵門,快速的閃身進去,站在兩個人身前,居高臨下下的俯視,眼神淡漠,“我就不理解,耶律楚仁那廝給了你們什麼好處,竟然獻身的無怨無悔!”
這麼說,主要也是爲了試探,兩名舞姬聽到青璃如此不尊重三皇子殿下,氣的擡起頭,拼命的晃動鐵鏈,但兩人受了重傷,又被大刑伺候,只發出輕微的聲音,二人見無法掙脫鐵鏈,又擡起頭,憤怒的盯着青璃。
“嘖嘖,說都不能說?他耶律楚仁是什麼東西,就是個下三濫的賤貨而已,而且有斷袖之癖,常年流連小倌館,和大秦上將軍,那個採花賊宇文鯤,兩人還有點不清不白的關係,你們這樣,圖什麼?”
見到兩名舞姬有反應,青璃又補充了幾句,那些都是道聽途說,但是用來污衊三皇子耶律楚仁再好不過了。果然,兩名舞姬看着青璃的眼神,都能結冰,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青璃已經被穿透。
廢話說了這麼幾句,青璃百分百的肯定,兩名舞姬是耶律楚仁的人,而且還是忠實的擁護者,可能來源某個隱秘組織,兩個人是甘心情願的,被指使,污衊淳于諳。
憋了良久,其中一名舞姬這才恨恨地開口,聲音卻如蚊子大小,“賤人,你是進來幹什麼的?如果是想讓我們姐妹翻供,那就是做夢,如果殺了我們,也是死無對證,呵呵,淳于諳跑不了,護國將軍府必亡!”
“將死之人,還在耍嘴皮子,有意思?”
青璃抱着胳膊,眼神中的寒意一閃而過,就算兩名舞姬不是耶律楚仁的人,這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她們必須死,還要做出畏罪而亡的假象,這很難,兩個人戴着沉重的手銬腳鐐,讓二人起身,撞牆角或者撞鐵柵欄,恐怕不太可能。
“你是那天的那拒絕收花的小姐。”
其中有舞姬竟然認出了青璃,那天幾名舞姬早就埋伏到了遠處一直觀察場內的細節,準備隨時的製造混亂,反正最後的結果也是死,二人早就做好了打算,還不如在死前,給莫家小姐添堵,於是眼珠一轉說道,“是淳于少將軍指使我們去刺殺皇上和妖妃的,後來也是他暴露了我們姐妹藏身的地點,他不仁,我們就不義。所以和皇上已經交代了!”
“這藉口不錯,聽着還像那麼回事。”
這幫走狗,臨時還想怎麼誣陷淳于魔頭,青璃撇撇嘴,不再說話,快速的從空間裡找出一包藥粉,這包藥粉自從製作到現在已經有些年頭,如今還是第一次使用。
兩名舞姬看到藥粉就覺得不對勁,想要後退,身後就是牆壁,躲無可躲,大叫又喊不出來,她們能感覺到肯定不是好藥,等到鼻子吸入,就彷彿置身在無盡的黑暗,接着,身體就像被撕裂一樣,腦中出現無數的幻象,兩個人躺在地上,四肢和頭都綁着繩子,每根繩子都連着一匹馬,然後有人用鞭子狠狠的抽打着馬,馬受驚,朝着五個方向快跑,而身體的四肢,頭顱都被硬生生的從軀體拔出,這是難以想象的恐懼。
青璃站着,看着二人的面目表情已經扭曲,就知道藥起到效果,她耐心的等待,等待二人生命的結束。可能是不再想忍受這種痛苦和恐懼,兩名舞姬已經沒有了求生的意識,一心尋思,一狠心,用力咬掉了舌頭,血順着嘴角嘩啦啦的躺下,可是青璃卻沒有一點同情,這是她第一次殺人,鎮定的不像新手,青璃心裡自嘲,或許已經算是融入這種制度了吧。
等到兩人氣絕身亡,該到了行動的時辰,青璃快速的撕下二人的裙襬,然後用手沾着血,寫了一封認罪書,還多虧這兩個心眼多的舞姬,給她找了一個極好的藉口,上面大體意思是,兩個人是三皇子耶律楚仁培養的隱秘勢利,這次就是本來的目的是爲了製造混亂,讓三皇子有救駕的機會,然後更得皇上的寵愛,後來那天發生了一些變化,任務沒能完成,幾個人就退回隱秘地點,三皇子爲了討好皇上邀功,將幾個人出賣,讓她們被抓,還要誣陷淳于少將軍,兩個人良心發現,覺得三皇子不夠仁義,反正也活不成,畏罪自殺,留下血書。
青璃用不同的筆體寫了兩份,又按下手印,走前還揣走了一份,因爲她不確定那份認罪書能不能讓弘德帝看到,萬一裡面都是三皇子的人,再僞造現場,對己方不利,所以她留下一份,只把一份留在地牢。
耶律楚仁可以陷害淳于諳,說他通敵叛國,己方也可以用同樣的手段陷害三皇子,青璃可是把耶律楚仁的小心機全部寫在明面上,明眼人一看,合情合理,這絕對站得住腳。
從地牢裡出來,一切都很正常,外面很多御林軍拿着火把,嚴密的巡視,青璃快步的閃身,喊上羽幽和小靈,又順着原來的方向退回。
宮城外,香草已經着急的冒了汗,拿着帕子坐在樹杈上,一遍又一遍的四下張望,多虧小姐給她一些驅蟲粉,不用受這些討厭蚊子的困擾。
“香草,走,我們回去!”
青璃從宮牆跳下來,在她回來的路上,已經遇見好幾撥的黑衣人,但願這些人不會是淳于魔頭的手下,別衝動行事,不然一定會毀她的完美計劃。
“小姐,您怎麼纔出來,少將軍……”
香草欲言又止,因爲她聞到青璃身上濃重的血腥氣,嚇的面色大變,“小姐,您受傷了?”
“不是我的血,回去說。”
又是一個月光皎潔的明亮月夜,青璃加速在前面飛奔,選擇樹影和牆根等陰暗的角落,很快回到了府裡,進入院落。
府上今夜無眠,在前院,四叔的書房還亮着昏暗的燈火,恐怕也在愁眉不展,她完成了一件大事,又見到了淳于魔頭,可是心裡卻沒有鬆口氣,反倒是覺得越發的沉重。
如玉沒有歸來,不知道何府裡面的情況,讓何雲改口,這也不是那麼簡單的事,何雲和三皇子耶律楚仁也是親戚關係,還有那麼誘惑的條件,除非雲家少主可以出現,上次見面的時候,雲隆豐說是去北邊處理事務,此時應該在半路上纔是。
“小姐,您先沐浴吧。”
香草着急問自家小姐情況,可是看青璃一身血腥之氣,想着自家小姐可能沒進去天牢,在皇城,周圍都是御林軍把守,小姐再厲害也是弱質女流,而且沒聽到裡面有什麼動靜,在沒驚動御林軍的情況下進去,這更不可能。
“香草,你說你幾歲就練武,那麼你們那是怎麼教導的,如果被抓到天牢的是你,你會開口供出背後之人嗎?”
浸泡在熱水裡,水面上浮着一層馨香的薔薇花瓣,青璃鼻間是淡淡的香味,香味已經掩蓋了血腥之氣,剛纔脫了夜行衣之後,她直接扔到空間,讓羽幽和小靈燒掉,衣衫上有成片的血跡,有淳于諳的,也有兩個舞姬的,青璃閉上眼睛,腦海裡都是淳于諳身上的傷口,那種殘忍的程度,已經遠遠超過她初次殺人的懼怕。
“不會。”
香草肯定的搖頭,本來也是孤兒,像浮萍一樣,沒有親人,活着的意義是什麼,就是爲了報恩,這就是從小被教導的思想,再說也是簽了死契的奴婢,命本來就是主家的,被抓之後,出賣主家,活着出來,等待的還是一個死,結果不會變。
青璃點點頭表示瞭解,她的把頭埋在溫水裡憋氣,強制自己打起精神,下一步纔是關鍵,與其被動的捱打,不如奮起反抗主動出擊,耶律楚仁,也應該遭受點挫折,最受寵愛的皇子,說白了不過是一個古代小妾生的,皇上的妃子也是妾,這種身份,受盡寵愛,狠毒冷血乖張,還能這麼有精神頭的得瑟,憑什麼。
其實應該感謝春兒姐,當年給太后的祈福宴會,趙晚晴慘死,耶律楚仁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看他暴怒的模樣,現在還覺得很爽。
“小姐,接下來怎麼辦?皇上不會真的要治罪吧!”
香草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如果那樣的話,護國將軍府就要遭殃,幾百口人命啊,大周的格局又將要重新洗牌,如果這個時候大秦趁虛而入,大周沒有合適的武將,恐危矣。
一個下人都對形勢看的如此精準,何況是弘德帝,最後淳于諳或許會被放出來,但是名聲已經壞了,那些百姓不知道內情,被有心之人煽動,還要說弘德帝仁慈雲雲,現在大週三十萬兵馬都在鎮守邊關,聽命於淳于家,皇上不會做的太過火,但是也不會輕饒就是了。
沐浴過後,青璃又用了香露,她總是覺得身上有似有若無的血腥味,就像怎麼也洗不乾淨一樣,讓香草幫着絞頭髮,她仰在躺椅上,閉着雙眼,等待如玉送回消息。
窗外,夜色正濃,窗臺上面擺放的外海時鐘已經顯示子時末,凌晨一點左右,青璃睡不着,等到香草絞乾了頭髮,她又換了一套衣裙。
如玉和暗衛回來的時候,已經超過凌晨三點,青璃看她面色蒼白如紙,就知道不好,其實心裡也做了最壞的打算,看來何雲那邊是出了狀況。
“何雲,死了。”
如玉走進了偏廳,氣喘吁吁的喝了好幾杯茶水,這才說明當時的情況。她已經和暗衛配合,想要擄了何雲,並且已經想到一個主意誘惑何雲改口,下午水零歡去的時候,何雲還在喜滋滋的,等到晚上她們趁着天黑趕到的時候,她先進了何雲的房間,屋子裡點燃的油燈,丫鬟在外間打瞌睡,所以她快速的走到牀帳附近,撩開帳簾,何雲臉色蒼白,嘴角滴血,身體冰涼,已經被人下毒毒死,兇手不用說,一定是三皇子那邊的人滅口,青璃早就想到了,還是沒擺脫這種結果。
多虧如玉有自己的辦法,如果被人發現的話,又多了一個殺人兇手的罪名,最後費了好大勁才從何府裡出來,又發現有人跟蹤,繞着京城轉悠了半圈,才甩掉身後的人。
“死就死吧,本來也沒想讓她活着。”
青璃眯了眯眼,反正已經準備好了設計三皇子的物證,明日就會貼在宮城的門口,而且也找好了藉口,對於這種證據怎麼能從天牢流落到市井的藉口,這還得謝謝怪盜一枝梅。
怪盜在京城官家和百姓口中,那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宮廷裡的寶貝,官家小妾的肚兜,想偷什麼就沒有偷不到的,就算進到天牢裡偷東西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青璃沒有陷害桃花眼的覺悟,覺得白若塵應該會反過來感謝她,爲怪盜一枝梅又提升了名氣。
“這麼說,你有辦法?”
如玉狐疑的看了青璃一眼,見她五官沉靜如水,多了一絲靜謐,原本還有些擔心,天牢那也不是想去就去的,她已經聯繫了“鬼羅剎”,現在正在調集人手,她以爲青璃會去宮城轉一圈,然後因爲不得而入放棄。
“喏,這個。”
青璃掏出那張血書,丟給如玉,剛纔一直覺得血腥味明顯,還是這張血書在身上的原因,“剩下的事,應該用不到我了吧。”
“妙啊,哈哈,青璃你怎麼想的,這麼害人啊!”
如玉捂着嘴,最後嬌媚的咯咯輕笑了兩聲,在這種三更半夜,讓人聽着發毛,她提議道,“這是你自己寫的吧,你到底會多少筆體?”
“很多。”
至於爲什麼會這些筆體,還得益於京城四美之一的尹月曦,當年在詩會,尹月曦向衆位小姐兜售四公子的畫像和手跡,其中百分百都是模仿用來忽悠人的,後來水零歡也說,買雲家少主的賬冊,也知道是假的,但是造假技術太高,恐怕雲隆豐都覺得那是親手寫出來的,尹月曦還和書畫鋪子合作,模仿前朝國手的真跡,以假亂真,高價賣出。就是在那個時候,青璃對模仿人的字跡有了興趣,也開始練習。時疫期間,她很少出門,每天就是刺繡,練習大字,晚上要在空間耕種,習武,看書,配藥,繼續模仿,那段日子過的是最充實的。
“何雲的筆體,我也會,不如我們再加把火吧。”
青璃的眸子裡閃過笑意,她和何雲不熟,但是二人都在天風書院,也曾經看過何雲寫的小詩,是一手工整的小楷,何雲寫字很有特點,她可能是練習隸書的時間久,寫小楷,也把字寫成了方正的磚頭。
“你是說,僞造一封何雲生前書寫的遺書?”
如玉眼神亮亮的盯着青璃,這是要給三皇子耶律楚仁雙重打擊啊,絕處逢生,還能逆轉局勢,“這麼說,何雲死了對我們反倒是有利!”
“當然,她該死。”
青璃說着,站起身來到書房,香草和如玉兩個人也跟在後面,點燃了書房裡面的油燈,頓時室內變得更加明亮,鏤空的油燈罩在屏風上映照處一隻老鷹的影子,如玉四周看看,擺設的都是名人的字畫,也有青璃自己的手書,這架屏風也是用墨汁在上面書寫的大字,然後用金線勾邊。
“這就是何雲的字跡,還真是端端正正,可惜這個人,人品差了些,都說字如其人,也未必。”
如玉的臉被油燈照出了光暈,臉色從剛纔歸來時的蒼白,變成了紅暈,她的眼神嫵媚魅惑,眸子裡帶着霧氣,讓人看不真切,可能是花魁做久了,言語之間都透出妖嬈來。
“好了,天亮之前,何家人是不會發現的,發現也不會張揚,現在需要何雲的手印,我這是兩份,就看你的!”
青璃把寫好的手書,遞給瞭如玉,上面的意思也與耶律楚仁有關,是說那天根本就沒看到什麼刺客,但是三皇子說如果助他誣陷淳于少將軍,就會幫何雲請旨賜婚,嫁與雲家少主,做雲家的少夫人。但是事發之後,何雲覺得怎麼都不對勁,感覺到後怕,她懷疑刺客就是三皇子的人故弄玄虛,如果這樣的話,她就可能被殺人滅口,趕緊留下手書,說明真相。
“沒問題,剩下的細節交給我,保證滿意!”
如玉點頭,然後站起身,用帕子捂嘴,輕笑了兩聲,“就是不知道耶律楚仁見到咱們給的大禮,會不會綠了臉。”
“綠臉算什麼,再戴綠帽子才配套。”
聽說三皇子府上也有小妾,等這事情過去,青璃覺得自己可以去三皇子府上溜達一下,給他找點麻煩,空間裡裝無數的老鼠,全部扔到弘德帝寢宮去,讓他算計,做皇上就好好的做,非要弄出幺蛾子來。
接下來都是瑣碎的小事,成不成還要看明天的效果,她相信,以如玉的能力,一定會把接下的小事做的很完美,似乎是感到這場風暴即將要過去,連香草都鬆了口氣,不再是之前一臉緊繃的模樣。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天還不亮,青璃就起身,在後院帶着香草跑了半個時辰,一直到天亮,這才洗漱,讓紅豆梳了簡單的髮髻,只插了一根銀簪,要不是上面有一塊碩大的紅色寶石,比丫鬟還不如,青璃先去四嬸陳氏的院子,四嬸已經起身,聽青璃的話沒有走動,躺在牀上靜養,見青璃過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四嬸,放心,文姨母一定會沒事的。”
青璃下意識的忽略了淳于諳,因爲只要她閉上眼睛,腦海中都是他身上深深的傷痕,前胸後背,沒有一處好地方,下身泡在涼水裡,再這樣下去,也不清楚會不會廢了腿,每當想到此,她都有一種想造反的衝動,一個少年將軍,戰場上殺敵無數,寧可站着死,不肯跪着生,忠心爲國,最後卻被上位者折磨的廢掉雙腿,這有多殘忍。
“璃丫頭,四嬸是擔心少將軍啊,在天牢,那不得脫層皮,你曉得,這麼多年,少將軍對你多有照顧,四嬸是看在眼裡的,說句掏心窩子的話,就等着你爹孃來商議定親的事,如今,唉。”
陳氏用帕子點了點眼角,掩飾自己的悲傷,文氏從很早以前就對青璃有意,並不嫌棄自家地位,一心一意爲青璃着想,可是淳于少將軍這樣,自家卻不敢提定親,不能把侄女推進火坑,這讓她非常的過意不去,總覺得自己是個白眼狼。
“四嬸,您可不能再憂心,不然弟弟也不依的。”
青璃笑着轉移話題,指了指陳氏的肚子,現在說什麼,恐怕四嬸也不會相信,都覺得是安慰之詞,索性她也不再提這個話題。兩家想要商議婚事,這個淳于魔頭自己也和她說過,當時她是根本不想融入這個社會,總想着置身事外,還夢想有一天回到山村去過平靜的生活,可是發生了這件事才知道,或許,從她來到京都那天起,兩個的命運已經緊緊的聯繫在一起。
早膳,香草去廚房要了一些清粥小菜,青璃陪着四嬸用過,用叫人給四叔燉參雞湯補身子,四叔去早朝,還不知道今日朝堂上有沒有什麼好消息,如玉沒回來,她也沒派人去打探。
早膳剛過不久,就有丫鬟過來稟報,說是白神醫在府上前院等候,青璃捂着嘴,悶笑出聲,白若塵這麼急吼吼的找上門來,如玉的事情,應該是辦成了!
青璃整理的一下裙衫,帶着香草前往前院待客的偏廳,白若塵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仰起頭,抓着小几上的花生米,一個個的彈到嘴裡,這桃花眼年紀不小,總是做那種幼稚的舉動。
好友淳于諳被抓進大牢,白若塵非常的着急,昨夜也化身黑衣人,潛入到皇城裡,他以前給太后治療過病症,也經常進宮見白皇后,所以對宮裡的格局很清楚,昨夜宮裡守衛森嚴,他想去天牢探下情況,在門口,卻被一隻狐狸和鳥吸引注意,在天牢口潛伏半天,乾着急。
今天早上,又迫不及待的去了四皇子府上,聽說四皇子耶律楚陽得知淳于諳被下天牢的消息之後,就在乾清宮跪了一夜,想要給淳于諳做保求情,弘德帝理都沒有理,早上按時早朝,白若塵在四皇子府上撲空,又去遞牌子想要進宮,卻在宮城門口發現了好幾個官員,都在圍觀什麼東西,那會正是下朝的時候,他也湊熱鬧上前圍觀,不看還好,差點看的他吐血,上面一朵紅色的梅花太顯眼,是他的風格,還有一首深情款款的題詩。
這是誰啊,這麼害他,多虧怪盜一枝梅的雅號,只有少量的極端親密的好友知道,等他回到白府,水零黎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還抱着胳膊諷刺幾句,“行啊,真沒看出來,白大神醫,有進天牢的本事,還能偷出認罪書,那你昨天怎麼不坦白,是怕我說漏嘴?”
昨夜回到府邸,白若塵唉聲嘆氣的說沒有任何辦法,結果今天水零黎得到了消息,以爲他是故意不相信她,敷衍的說詞,他是真真冤枉,被水零黎那妖女追打了半個時辰,結果早膳都沒用,思來想去,神出鬼沒還有手段還能這麼坑他的,只有淳于家的小丫頭!
“小丫頭,怪盜一枝梅是你的手筆吧!”
白若塵看到青璃進了偏廳,這才坐直身子,青璃眼尖的發現他脖子的邊上有一條鞭痕,被頭髮擋住,若隱若現,能這麼幹的,只有那一人,不過她很好心的沒揭穿。
“是啊,這不是給你多增加點名氣。”
青璃坐在了主位,讓香草過來上了茶水和點心,然後佩服地道,“你這麼快就找上門來,看來是聽說了最新的消息!”
“有屁名氣,恐怕過了今夜,我就成了皇宮大內侍衛追殺的對象!”
白若塵鬱悶的喝了一口茶水,又塞到嘴裡兩個小點心,吃過這麼多家,還是忠武將軍府上的點心好吃,就是少點,這麼一盤就十幾個,不夠塞牙縫的。
“最主要的是,竟然污我的名聲!那詩誰提的?一點也沒有新意,而且韻腳在哪裡?簡直就是丟我的臉,怪盜一枝梅的風采風流,京城誰人不知?”
白若塵永遠都找不到重點,站起身揹着手在偏廳裡溜達一圈,桃花眼裡閃爍着算計的光芒,他看着青璃,奸詐的笑了兩聲,這主意雖然損了點,這會恐怕已經傳到了各府上,而且早上刑部堂前有丫鬟擊鼓鳴冤,狀告三皇子耶律楚仁,她說她是何雲的貼身丫鬟,在牀下發現小姐寫的絕筆信,字跡絕對是自家小姐的,還有手印!
“好好好,是我損了你的名聲。”
青璃好奇的看了白若塵一眼,來的這麼早,不會就是計較這事的吧,於是問道,“是不是有什麼新消息?”
“新消息當然有,現在三皇子也倒黴了,正在刑部喝茶。”
白若塵把得知的事情說了一遍,青璃心裡爲如玉點贊,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手段,何雲身邊的丫鬟都跑到刑部去告狀,何雲的手書和舞姬的認罪書內容大體相同,幕後之人都指向了三皇子耶律楚仁,就算弘德帝不起疑心,這髒水是怎麼都洗不清,讓他自己故作聰明的殺了何雲,不然的話,青璃還沒想到這麼絕妙的主意。
“如果沒有意外,小諳諳應該可以馬上放出來。”
白若塵一身白衣,卻不如以往瀟灑,他的眉頭緊鎖,“昨夜你進了天牢,他情況如何?”
天牢,進去了就沒聽說有人活着出來,一定遭受了酷刑的折磨,現在他還不清楚到了什麼程度,心裡也很憂心。
“不太好,所以我準備帶上藥箱,去護國將軍府門外等候。”
青璃從袖兜裡摸出那個帶血的護身符,心裡悲涼,她想着淳于諳是不是把護身符給了她,才受此劫難,兵圍護國將軍府,還不知道文姨母是否安好,府內或許已經亂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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