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五月以來,京都的氣候一天比一天炎熱,還好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雨,不然有乾旱的危險。時間一晃就到了五月初五端午節,在大周來說,這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節日,因爲有很多民間傳統習俗,就算是那最窮的人家,也要勒緊褲腰帶,買上一兩斤糯米來包糉子應景。
今年五月初五,皇家並沒有安排龍舟競技,主要原因還是三皇子耶律楚仁遇刺重傷,四皇子耶律楚陽又昏迷不醒,南邊戰火紛飛,大周掌權人弘德帝整日惆悵。
當然,大周皇室怎麼樣,完全影響不到青璃的心情,往年都是和四叔四嬸吃一頓飯草草了事,今年算是家人團聚,爺奶也都在,東方剛剛泛出魚肚白,一家人都已經起身,青璃想賴牀沒成功,二姐青薔和在莫家村一樣,站在院子的門口大喊,她要是不起來的話,下一步二姐就會衝進門,那樣後果很嚴重。
“找一身輕薄透氣的紗裙吧,呆會要出門,外面太熱。”
青璃從牀上爬起,睡眼惺忪,先是打了一個呵欠,又抻懶腰,吩咐在一旁伺候的丫鬟紅豆,皇家沒有什麼安排,可民間的活動更多,一大早,百姓們有人去趕集,去寺廟上香,競技龍舟要在下晌,家裡人之所以起這麼早,是要圍坐一團,包糉子。
“小姐,您先沐浴吧,老夫人派人過來交待了好幾次,奴婢也準備了蘭草湯,用來沐浴。”
紅豆蹲下身子,伺候青璃穿鞋,把她引到浴間,裡面已經放置了浴桶,用蘭草湯沐浴是北邊鳳陽的習俗,京城這邊是艾葉,大同小異。
沐浴過後,青璃感到很清爽,小日子過去之後真是沒煩惱,天氣熱,就在內室放置冰盆,也可以喝上一兩杯冰鎮的果汁,舒舒服服的,前幾天,府邸一直很熱鬧,戲班子一直在府上連續開戲三四天,後來班主過來辭行,因爲早就和其他家府邸預約,說是端午之後要過去唱戲,青璃見家裡人滿意,也出手大方,重重打賞。
紅豆爲青璃挑選了一套略顯輕盈的白色紗裙,裙裾上繡着朵朵玉蘭花,腰間是她一直帶在身邊可以做武器的天蠶絲腰帶,更顯得楚腰纖細,酥胸飽滿,紅豆幫助青璃梳了一個最簡單的如意髻。
“小姐,您看用什麼樣的髮簪比較好?”
紅豆看到銅鏡裡的自家小姐,每一次都會感嘆,膚若凝脂氣若幽蘭,眼眸如春天的湖水一般澄淨,怎麼就會有如此的容貌,記得四年多以前,她剛剛服侍自家小姐的時候,小姐還是一團孩子氣呢。也難怪護國將軍夫人眼光好,早早的看上小姐,這不,等了四年多,兩府終於定親,確實是一件難得的喜事。
“就戴那套文姨母送我的玉蘭花髮簪。”
青璃低頭略微思索了一下,前兩天已經說好,文氏會帶着淳于魔頭一起來府邸過端午。這麼多年,文氏送給她的頭面太多,她也沒有特別的留意,一般力求簡單,讓紅豆安排,今天要見面,還是戴上文氏送的比較好。
早膳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家裡人吃的很簡單,青璃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碗粥,吃了點爽口的小拌菜,她要留着肚子,一會要和娘一起做五毒餅,還要和大伯孃二伯孃包新鮮的糉子,等到出鍋之後,都需要試吃。
“璃丫頭,這個給你,隨身帶着,這個是裝了蒿草艾葉的荷包。”
劉氏遞給青璃一個淡粉色的荷包,上面針腳簡單,只繡了一朵粉色的桃花,是她手繡的,雖然她的繡工並不好,和青璃比不得,只是這麼多年,青璃沒在身邊,每年給家人做衣衫的時候,就會想起小女兒,心裡總覺得缺少點什麼,空落落的,荷包也是早早的準備好,當時她心裡猶豫,若是見到自家閨女身上戴着精緻的荷包,她這個就拿不出手。
“娘,你真好。”
青璃抱着劉氏撒嬌,眼眶微熱,娘還是從前一樣,小到細微的事情都記得。她今日就是特地沒戴荷包,府上,包括莊戶的下人都已經得到了她賞下去的蒿草艾葉荷包,是布莊的存貨,隨便拿出來一個都比劉氏繡工好,但是娘做的是不同的。
“哎呦,璃丫頭,你又來這一套,娘,爲啥沒給我做?”
二姐青薔瞪了青璃一眼,看着娘劉氏,說話也酸溜溜的,她緊了緊袖口,把給自家小妹做的荷包放在袖兜裡,既然娘也想到了,那麼這個,還是等今天過去在送,她可以把裡面的艾葉換成乾花瓣。
“二姐,你那是什麼表情,你就是吃醋!”
得到孃親的禮物,青璃很得瑟,在劉氏身上蹭蹭,見二姐有起身的趨勢,趕忙躲在劉氏身後,娘是個溫柔性子,幾乎不會對家裡的兒女打罵,青璃三哥,二姐和小弟,最怕是其實是自家那溫潤如玉的大哥。
“去去去,不和你一般見識。”
莫青薔擺擺手,裝作一臉不耐煩,但是眼底深處帶着愉悅的光芒,能和家人團聚一起過節,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小弟子喜最近很忙,要帶着小子祿一起識字,還要教導大堂哥的小娃莫重遠,子喜一個七歲的小娃帶着兩個三歲多的小不點,一點也不用操心,他還把青璃曾經講過的故事,都給兩個小娃講了一遍,現在三人一起幾乎形影不離,在府裡調皮搗蛋,玩的不亦樂乎。
對於此,青璃樂見其成,自家小弟很小的時候沒有玩伴,一直在家裡拘着,小子祿情況也差不多,現在有了新玩伴,那感情迅速升溫,三個小娃整日黏在一起,聽故事,子喜也會教導二人識字,玩青璃從萃華樓買回來的外海玩具。
今天端午,青璃給府上的下人重新排表,其中之有很少的一部分下人當值,其餘人可以回去休息,在下人們居住的地方也設置廚房,她還讓人特地去香滿樓訂了烤雞,犒勞府上的下人。
“璃丫頭,今天你可得給你大伯拿出來點好酒,不能吝嗇。”
大伯穿着一身藍色的綢緞衣衫,揹着手站在遠門口,見到青璃出來,趕緊提要求,他就從來沒喝過這麼好喝的酒,有停不下來的架勢,但是每天晚膳的時候,只能喝三小杯,被青璃大伯孃管束,一點也不過癮。
“大伯,你放心,今兒一定好酒好菜的招待。”
青璃笑眯眯的,正好空間裡釀造的人蔘酒也能喝了,淳于魔頭不是還要上門,也可以喝點補補身子。她現在很期待,他被家人圍攻問各種問題的時候,臉上會不會有點別的表情,例如窘迫,別指望她救場。
廚房裡還有下人忙碌,青璃讓丫鬟婆子準備了一個大架子,擺放幾把椅子,放到樹下陰涼處,爲了怕上面落下蟲子,讓人在頭頂上拉扯一塊厚厚的油氈布,大伯孃,二伯孃,孃親劉氏包括四嬸在,都已經圍坐成一圈,奶奶李氏幫着搬着盆子,裡面可是有十幾斤的糯米,但是老人家健步如飛,一點都沒有當年在莫家村病怏怏的樣子。
“璃丫頭,這是要包多少種餡料的?”
大伯孃手腳最是麻利,已經從水盆裡撈出來糉葉,看到地下放着一排食材,驚訝地道,“這個蛋黃是怎麼回事,也要包進去?”
“大伯孃,你看那邊的盆裡是紅燒肉,一個糉子放一塊紅燒肉,半個鹹鴨蛋黃,香着呢。”
青璃和大伯孃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蛋黃肉糉,這是在現代時候她的最愛,在大周,鹹鴨蛋算是比較金貴的物事,尋常百姓人家肯定是捨不得做這樣的餡料。
青璃讓下人把鹹鴨蛋的蛋黃和蛋清分離,蛋清也能用,用在自家的點心裡面,味道不錯,不算浪費,若是光用蛋黃,扔掉蛋清的話,她也會覺得有些浪費。
“這邊蜜棗還是甜的,這是果脯吧?”
二伯孃洗過手之後,從盆裡拿出來一個紅棗,放在嘴裡品嚐一下,甜甜的,而且不膩,放在糉子裡一定好吃,和點心一樣。
“恩,加了蜂蜜。”
紅棗糉子在京都比較常見,但是多半都是用尋常的幹棗,青璃覺得用蜂蜜味道更好,自主創新,同時也做了蜜豆,八寶糉子等,大概有七八種之多。
自家的點心鋪子,也在今天推出了特別款的糉子,一共八種,每個個頭都很小,樣子精緻,一口一個,用綵線綁成一串,再配上精緻的禮盒,送給親朋好友也很有面子,自家出了新品,也要給好友家送上一份,水零歡,趙羊羊,劉花生,包括白府的水零黎,杜湘如都有份,她還想給四皇子府送上,可是考慮到皇家規矩多,這個時候時機不好,也就作罷。
“你奶,你大伯孃二伯孃包糉子吧,咱們幾個做五毒餅,這個做好了之後,全家人吃上幾個,趨吉避凶。”
娘劉氏招呼青璃大堂掃付彩雲,二姐青薔和堂姐莫青菊,幾個人另外圍坐在食材邊,說一些京都的習俗,下晌有賽龍舟,爺奶都想去看熱鬧,等看完之後,回府開晚膳剛剛好。
五毒餅有兩種,一種是用棗木的模子刻出來,上吊爐烤熟,出爐之後提漿上彩,表面再抹上一層油糖,還有一種是翻毛酥皮餅,上面蓋上鮮紅的五毒餅,青璃家準備的是後者,因爲前者的話,上面還有一層糖,吃着太甜,她怕大伯二伯會不喜歡。
前兩天,青璃出府的時候,都能看到花童在沿街叫賣新鮮的玫瑰,這花在京郊很多,野生爲主,幾乎沒有人特地來種,也不是如現代一樣,有什麼花語,對這個時候的人來說,只是一種野花,能做餡料。
青璃看到一個穿着破爛的小女娃,眼神帶着渴望,提着裝滿玫瑰花的籃子,在京都街頭遊走,可能是因爲膽子小,並不敢當街叫賣,一直沒有什麼生意,反倒是那些膽大嘴甜的娃賣的快,時不時還會給她一個鬼臉,小女娃會低頭,忍住眼淚,繼續遊走。
青璃想着家裡需要新鮮的玫瑰花做餡料,這個小丫頭的花看起來很新鮮,也產生了憐憫的心思,她想到當初的自己,在莫家村和家人進山採野菊,換成銅板之後,喜悅的睡不着,因爲代表她或許能吃到一塊肉。
青璃讓杜鵑去把一籃子玫瑰買下,並且讓告知小女娃,若是有新鮮的好花瓣,送到糕點鋪子去,鋪子裡也需要。買回來的玫瑰花,府中的下人做成了玫瑰醬,加上白糖,蜂蜜在鍋裡面熬稀,拌上核桃仁,松仁等果料,調成餡,她還準備了棗泥,豆沙,白果等餡料。
“聞着都香甜,這五毒餅烤出來一定好吃。”
青璃大伯孃手下輕快,很快就包好一個糉子,旁邊的奶奶負責綁好綵線,必須繫結實,否則在水煮的時候糉葉容易散開,她聞言也笑眯眯的點頭。
家裡人對京都的點心讚不絕口,但是更喜歡吃有傳統特色的東西,這是一種習慣,或者說這是一種情結,在現代,人們過節只是爲了放假,並非是爲某種習俗和信仰。
“夫人,護國將軍府的文夫人和淳于少將軍已經到達二門處。”
一個丫鬟擦着汗,急匆匆的進來稟告,青璃這才擡起頭,問道,“那現在人在哪裡?”
“正往這邊走呢,應該馬上就到。”
“怎麼來的這麼早?我還以爲要下晌纔來,不是說一起用晚膳的嗎?現在家裡忙亂,這怎麼辦纔好,會不會失禮?”
娘劉氏輕輕皺眉,自家門第低,她心裡清楚,一直擔憂青璃受委屈,那天文氏過來提親的時候,出於本能,正準備回絕,她真的不求自家閨女大富大貴,但求一生順遂,嫁給一個將軍,萬一外出打仗,青璃就要受她四嬸的苦楚,想想都捨不得,可是她也不是個糊塗人,當時情況卡在那裡,自家只有答應。
“娘,沒事的,文姨母是個明理人,我去前面迎一下吧。”
青璃用香草端過來的水,洗掉手上的白麪,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不存在的褶皺,正要出門,文氏和淳于諳已經快步走了進來,兩個人身後只帶着桂圓和仙草,兩個丫鬟手上捧着禮盒。
“文姨母,淳于……哥哥。”
青璃抹了一下汗,平時叫着很順口,差點叫出“魔頭”,那樣的話還真尷尬。淳于諳看着青璃眼神閃爍,心中好笑,總是沒大沒小可是有後遺症的,看吧,關鍵時刻差點露餡。
淳于諳很緊張,緊張到昨夜沒有睡好,於是又叫進來旺財,潛移默化的打探一下旺財見紅鯉家人的表現,小廝旺財也是個話嘮,說他去莊上經常幫着紅鯉爹孃做事,嘴巴還要甜,懂事很重要,這樣才能哄騙紅鯉爹孃安心,細微之處,還要展現體貼。
淳于諳皺眉,哄騙?討好?這些他一點都不會,今天這關真難,算是給他出一個大難題,因爲青璃也說讓他多說話,不能總是板着臉。
“這是在包糉子和五毒餅?”
文氏和青璃點點頭,然後看到上下一家子女眷都站起身,她趕緊走了過去,本來是打算下晌過來蹭飯,但是爲了兒子考慮還是提前過來聯絡一下感情的好。
“是啊,我們一家難得在一起團聚,就想自己動手,趁着我這個老的還能動,也想出把力。”
奶李氏已經不如上次拘謹,兩家已經定親,那麼文氏和淳于諳就是晚輩,所以她熱情的招呼道,“親家,快過來坐,咱們閒話也好。”
“這位就是淳于少將軍吧,長的真好。”
大伯孃擡起頭打量一下淳于諳,一身紫色的短打衣襟,看着整個人乾淨利落,高大健康的身軀挺的筆直,整個人身上散發一種尊貴又強大的氣勢,不愧是少年將軍,確實有幾分魄力,和那種山野村夫真是沒的比,能配得上自家侄女兒。
“您是?”
“這是我大伯孃。”
青璃趕緊接話,對淳于諳不放心,這位一臉冷漠,飛揚入鬢的劍眉,刀斧雕刻一般的五官,深邃幽深的眸子,這樣的氣場上門,真不像是來蹭飯,倒像是來抄家的。
“好好,不錯,年輕人就是應該穩重。”
奶李氏嘴角抽了一下,心裡頭嘀咕,少年將軍果然是不俗,身上都帶着煞氣,一定是在戰場上殺人殺的太多才會這樣,以前見的最大的武將就是守城官,在來的路上也碰到自家老四莫如海,也沒冷漠到這個地步,難道是因爲官大?那一品得啥樣?不能長成牛頭馬面吧?
“奶奶,您快坐。”
淳于諳站在那裡被青璃的家人打量,這種感覺有些不舒服,讓他想起小時候被七大姑大八姨掐臉蛋,這些不美好的過往,都說女人是老虎,可以的話,他倒是寧願面前是幾隻老虎,至少不用這麼緊張,怕說錯話。
青璃用帕子捂嘴低頭,就知道會這樣,淳于魔頭一出場,總是能造成這樣震撼的效果,這次可好,不過奶真的很機智,一定是絞盡腦汁,纔想到“穩重”這個詞。
“好,哈哈,璃丫頭,淳于小子也不是外人,你帶着在府裡轉轉吧。”
李氏覺得這個淳于少將軍長相還有點看頭,性格真是……只要站在這裡,氣溫都下降了好幾度,趕緊支開最好,不然她這個老婆子,都會不自在。
“唉,我家小子也不知道怎麼就長成現在這樣,小時候還是挺可愛的。”
文氏汗了汗,已經預想到現在這個結果,爲了緩和氣氛,她也跟着坐下,“真是好久沒包糉子了,上次動手還是在出閣前,也有二十多年了,現在還不知道手藝生疏沒有,我也摻合一下,算是搗亂。”
“來來,看看我們做的餡料,都是璃丫頭安排的,能幹着呢。”
二伯孃是個精明人,接過話茬,在旁邊介紹家裡做的吃食,還說走的時候給文氏打包一份,娘劉氏沒太說話,對淳于諳很滿意,見到之後,覺得還不錯,比青璃大一些應該能疼人,剛纔她觀察一下,發現這小子看自家閨女的眼神就不太一樣,很顯然是有情愫的。
“喂,去哪?你對府上比你家後院還熟吧。”
青璃抱着胳膊,走在前面,還翻了一個白眼,她叮囑淳于諳多說話,確實是有效果,能多說了兩個字,呆會見到自家大哥,還不知道怎麼才能過關,大哥飛花摘葉地試探功夫,現在他身體重傷,肯定不能承受。
“不,我只對你院子熟悉。”
淳于諳的眼底浮現出一抹笑意,兩個沒有見面,他就已經如此想念,若是以後離開,見不到,會不會想她想的瘋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就這樣上了賊船,白若塵說,這是一種迷戀。
“好吧。”
青璃轉過身,揉揉額角,淳于魔頭就是喜歡半夜來她的院子,連受傷,被追捕也會跑過來,兩個人的緣分,細想一下,始於鳳陽鎮上。
“我今天早上用艾葉沐浴之後,忘記上藥。”
淳于諳的眼眸深了深,旺財要幫助他上藥,被他拒絕,就等着來到忠武將軍府找機會,若是能在重複一下當時的美好的話……
“你傷口癒合了嗎,誰讓你沐浴了!”
青璃瞪了淳于諳一下,但是她現在警覺性高了點,肯定不會上鉤,就擺手道,“你既然可以沐浴,那麼等回去之後上藥也可以。”
天氣很熱,青璃用手擦了擦汗,看到自己全身上下裹的嚴實,裡面還有一層裡衣,無比怨念,這種天氣穿這麼多,真的不會起痱子嗎?走上一圈就是一身汗,真是遭罪。
她站在府中的小橋上,低下頭,把手放在水裡劃了一下,連水溫也被太陽光照射的燙手,多虧府上的樹木種植的多,她院子門前也是有大樹能遮擋一點陽光。
“得到消息,宇文鯤到達鳳陽,約莫幾天之內就會回到大秦,到時候大周和大秦的邊關……你也知道,大週一直都是重文輕武,怕是沒有幾個能上戰場的武將,所以……”
淳于諳瞬間決定轉變攻勢,單刀直入和哄騙已經不奏效,自家小野貓提升了警覺度,他必須另闢蹊徑,而且這次沒有騙人,他說的確實是真的。
“什麼意思?皇上難道還能讓你去邊關打仗?”
聽到軍情之後,青璃迅速的轉頭,把手上的水,對着淳于諳彈了幾下,緊皺眉頭道,“那邊軍情怎麼樣?”
“只能支撐兩天,但是你四叔已經到達周邊的城池,你派人運送的藥材已經送到,糧草也在周邊。”
淳于諳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青璃也有,她有小靈這張底牌。藥材一路上由雲家互送,比較兇險,但是雲家有自己的行事手段,比較可靠,青璃自家的糧草是派盧叔運送,開始平順,越往南邊越多災多難,還蹦躂出不少來搶劫糧草的山匪,後來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隊人馬幫忙護送,她猜應該是淳于諳的人。
“兩天夠了,但很險。”
城中主要缺乏糧草和藥材,只有兩天的時間,現在沐陽城知府和守城將領已經抱着必死的決心抵抗,青璃還是很佩服的,一個城的知府,有很多出逃的機會,但是那位大人放棄,願意與沐陽城共存亡。
淳于諳的爹淳于老將軍已經醒來,這個消息秘而不宣,現在正在加緊調理身體,等候自家四叔莫如海到來,兩個人合力商議,一定要把南邊這幾個小國打回老巢。
“南邊問題不大,可是大秦並非南邊那些烏合之衆。”
大秦和大周,在歷史上幾乎就是世仇,大秦苦寒,大周物種豐富,雖然兩國進行貿易,但是並不友好,幾乎年年要開戰,前幾年一場戰爭打了四五年,終於消停,大周國庫空虛,大秦軍隊受損嚴重,兩國都在修生養息。這幾年,因爲大秦那邊幾個皇子爭奪皇位,內鬥兇狠,大周時運不濟,一場地龍翻身,緊接着時疫也是恢復了兩三年,這才轉好,又要有新一輪的危機。
“可是,你現在這樣,根本無法上戰場,好吧,就算你騎馬,可是你後背的傷口太嚴重,現在只是結痂,裡面還沒長好,要是強行動武,傷口一定會崩裂!”
這個的天氣,萬一再出點什麼意外,傷口發炎,那就是等死,外海的船隻還沒回來,萃華樓沒有送信給她,她不確定是不是有青黴素那種東西,而且青黴素並不保險,萬一體質過敏,有生命危險。
“唉,真是麻煩,跟我來!”
淳于諳不動聲色,幽深的眸子看着她,這讓青璃更加氣急敗壞,狠狠地跺腳,兩個人定親,他一掛,她的名聲一定不會好聽,沒準被人說成剋夫,她突然覺得,定親這事,弊端太多,好像除了多一個擋箭牌,一點沒佔到便宜。
“好。”
淳于諳跟在青璃身後,腳步輕快,眼眸深處是一抹得逞之後的得意,片刻又消失蹤跡,他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外人更看不出他的情緒變化。
回到小院之後,麥芽在屋裡迎出來,看到淳于諳之後,趕忙打招呼道,“少將軍。”
“麥芽,你出府一趟,去點心鋪子看看,我要送的禮物有沒有忘記的。”
青璃臉色有些不自然,她衝着麥芽擺手,“白府,水府,趙府等幾個相熟的府邸都要送上,可是我忘記四叔的人情,我記得在兵部有幾位大人和我四叔不錯,你去前院問問,然後去通知一下。”
青璃甩了甩頭,麥芽是個實心眼的丫鬟,說的理由不正當,一定支不開人,她和淳于諳一起走進內室,又關上房門和窗戶,這才道,“脫衣裳,我去端水。”
最近羽幽研製出一種新型藥膏,比原來的效果好上兩三成,這纔剛剛製作出來,青璃趁着端水的時候,從空間裡面拿出來,一共也只有兩盒,她準備讓淳于諳全部帶走。
“喏,自己擦洗。”
青璃用溫水透了帕子之後,遞給淳于諳,“你可別指望我伺候你,你要是不願意,我就叫丫鬟進來。”
“我可以自己來。”
淳于諳接過帕子之後開始擦拭身體,青璃把放在角落的冰盆搬出來,用扇子扇冷風,內室太熱,剛纔從外面進來直冒汗,等趕到氣溫低了一些,她又倒了兩杯涼茶,遞給淳于諳,“喝茶。”
“京都這邊現在還算安全,不久之後,皇上得到消息就會派我到平陽,你如果決定好回鳳陽的話,或許我還可以護送你一程。”
淳于諳有潔癖,幾乎不會用外面的茶杯,去茶館喝茶,也會讓小廝旺財準備他常用的茶杯,去酒樓,就準備碗筷,這次在青璃這裡他沒想過,實際上,青璃用過的杯子,他也用過,嘴脣緊貼着杯壁,茶水都帶着甜意。
“不用,你那麼趕。”
青璃轉過身,來到淳于諳的背後,仔細翻看上面的傷口,已經結了一層薄痂,看上去恢復的不錯,但是想要動武不可能,他上次在天牢受刑不但受了皮外傷,還有內傷。一想到他出徵要給弘德帝賣命,青璃就非常不爽。
淳于諳不希望青璃回到鳳陽,畢竟緊挨平陽城,沒有京都保險,但青璃做了這個決定之後,他心裡還是有一絲竊喜,兩個人日後可以經常見面,他想念他的時候,可以騎着快馬,不到一天時間就能見到,總比在這邊好,在京都兩個人隔着千山萬水,他也只能把想念放在心底。
只要一想到,青璃是他的,兩個人將來會成親,然後有他們的兒女,心裡就止不住的甜蜜,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也不敢想,如今算是切實體會到,他一直覺得是個很冷情的人,除爹孃,雙胞胎弟弟,好兄弟白若塵,雲隆豐,再沒有在乎的人。
“總之,在聖旨下來之前,你就別折騰,好好養傷。”
青璃打開膏藥的盒子,用手指挑了裡面褐色的膏體,有一種淡淡的草藥香氣,她用手指肚,均勻地塗抹在淳于諳的後背。
淳于諳只感覺到有一雙柔軟的手在他的後背輕輕的撫摸,撩撥地他身體滾燙,這更像是一種挑逗,讓他額角很快冒汗,想到上次兩個人在一起的旖旎,嚥了咽喉嚨,此刻必須忍,按照兵法上來講,在最開始的時候,對方都會有所防備。
“這藥膏好像不太一樣,感覺很舒服。”
淳于諳儘量轉移青璃的注意力,因而話多了一些,“上次的藥膏也很不錯,旺財都說恢復很快。”
不提旺財還好,一提他,青璃的臉迅速的紅了一下,她和淳于諳當着旺財的面吻過之後,旺財每次見到她之後,眼神很奇怪,讓她覺得很羞澀,又不好惱羞成怒。
“恩,這是新配置的藥膏,效果更好。”
青璃沒有多言語,淳于諳後背沒有一塊好地方,後背的傷口塗抹一遍之後,一盒藥膏只剩下一半,裡面的珍貴藥材動輒都是上百個年頭,幾千兩銀子都買不到,絕對不能當蘿蔔白菜一樣的出產。
後背塗抹結束,青璃繞到前面,就在這簡短的一剎那,淳于諳再次行動,粗臂迅速抓住青璃的兩肩,往懷裡一帶,兩個人面對面,他低下頭,眼眸深邃的看着青璃的清澈的眼睛,瞳孔裡還有他的影子。
“喂,淳于魔頭,你又想幹……”
淳于諳低着頭,青璃清雅的氣息充斥在他的鼻尖,下一秒,他用手溫熱的手指劃過她的嘴脣,眼睛裡閃爍着灼灼情誼,火熱滾燙,似乎能燃燒一般。
青璃的櫻花一般的脣瓣被兩片冰涼脣覆蓋住,讓她腦中“嗡”了一聲,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像是有電流竄過,她微微發抖,有些站不住,只能緊緊的抓出淳于諳的雙肩,身子也緊繃的僵直。
“乖,把眼睛閉上。”
淳于諳的聲音嘶啞低沉,卻有說不清的魅惑,讓青璃抵抗着身體慢慢的放鬆,她沒有張口,拼命地搖頭抵抗,試圖逃離。
“放開!”“該死的淳于魔頭!”
青璃氣的臉色通紅,第一次上當可以說是猝不及防,這次算是怎麼回事?以前真是被他外表騙了,誰知道有這麼多的花花腸子,竟然和她使用起戰術,難到《孫子兵法》還教人如何揩油佔便宜?
“唔…”
青璃的話在淳于諳的火熱吻下變成一串串模糊的呢喃,這讓淳于諳眸色更深,頭腦裡只有一個念頭,想要的更多更多,這種感覺太美好,希望永遠都不要停下來。
青璃只感覺自己正在單方面被他吃豆腐,頓時來了火氣,她擡起手,拉了一下淳于諳的臉,想看看臉皮有多厚,果然皮肉連在一起,太硬,拉扯不動。
“不能讓淳于魔頭佔便宜,不然以後不是反了天!”
青璃的頭腦發熱,半天沒佔到便宜的她,已經顧不得任何,她閃着潔白泛着光澤的小牙,對着淳于諳的腮邊咬了一口,頓時留下一排細小的壓印,讓淳于諳一頓。
趁着這個機會,青璃在心裡比劃一個勝利的手勢,乘勝追擊,擡起雙手,對着淳于諳兩邊的臉頰狠狠的掐下去,一定要給他點教訓,否則以後成親不是一直要聽他的?門都沒有!
青璃和揉麪一樣捏着淳于諳的臉,見他微微愣住,完全反應不過來情況,見好就收,快速的對着他做了一個鬼臉,然後施展輕身術,逃出門去,只留淳于諳一人搖頭苦笑,這感覺就好比在天空飄着,突然被一個冰雹迎頭砸下。
門外,青璃扶着牆,胸前起伏,她在大口的喘氣,越發感覺他都是有計謀的,或許沒有上藥也是故意設計,一步一步計算好的,只是沒想到她會直接呲牙,兔子急了也是要咬人的!
“小姐,少將軍呢?三老爺在前院書房等着,想見見少將軍,奴婢在府裡找了一圈。”
香草擦擦汗,看着面色通紅的自家小姐,這是發生了什麼情況?她疑惑地看了一眼緊閉着的窗戶,心裡頓時做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小姐,您的衣裙有點褶皺,不如換一套吧?”
香草尷尬地提醒一句,以免這樣出門被人誤會,反正小姐和少將軍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她一個奴婢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哦,好,我整理一下。”
青璃從衣袖裡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銅鏡,對着鏡子一照,頓時嚇了一跳,她的脣有不正常的紅潤,要命的是,已經微微發腫,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怎麼回事。
“該死的淳于魔頭!”
青璃心裡憤恨,她跺腳道,“香草,快給我找碎冰塊,做成一個冰袋送過來!五月初五必須吃五毒餅,不然真的會被毒蟲咬到!”
“是,小姐。”
香草轉過身,心裡嘀咕,毒蟲嗎,那應該做一個少將軍模樣的紅印子打在酥餅上,府里人吃下去,也都能防止一下少將軍進門,不過估計沒有用,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家小姐貌似是落了下風。
淳于諳坐到青璃的梳妝檯前,看着銅鏡裡的自己,面色冷硬,沒有一絲表情,在腮邊,有一排整齊而可疑的壓印,這讓他面色囧了囧,剛纔香草已經在門口處稟告,說未來岳父要見他,原本他是做好被考校的準備,心裡也猜測可能會被問及的一些問題,提前準備好答案,現在這個樣子,怎麼過去?若是遲遲不到的話,一定留下不好的印象,以後什麼時候才能娶到小野貓?像他這樣的光棍,拖不起。
淳于諳擡起手,摸摸那排牙印,凹凸不平,看這情況,短時間內下不去,他如何出門見人?可也不能總在未出閣的少女閨房一直躲避,這讓他真真犯了難,他對着銅鏡,學着青璃的樣子不停捏臉,希望能把臉上的牙印撫平,擺弄半天后依然沒效果,那個地方已經被揉的通紅,牙印也更加明顯。
以後絕對不能得罪自家娘子,這是淳于諳現在唯一的想法。他想,若是自己就這樣出去,被問及到,青璃是最大嫌疑人,想到此,他悠閒地坐到桌邊喝茶,等候她進來送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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