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院首發,
青璃想,在她臨走之前,也要多提拔幾個人,這麼多年看在眼裡,幾個鋪子的掌櫃做的都不錯,也很有辦事能力,完全能獨當一面,小雨姐就全權負責造船的事,這是未來的重中之重,不但涉及賺銀子,還有自家的後路。
已經給家裡的下人送了口信,最近汝陽那邊就要有所動作,等和魯進商議之後,造船就算正式啓動。她最近還要去汝陽一趟,攜帶的空間也該用用,不知不覺把所用的材料都送過去,讓那邊的下人自行處理,剩下的瑣事,技術上就交給魯進,青璃和他談了幾句,發現他的名氣果然不是虛的,無論是理論還是實踐上都很有經驗,她相信一定可以做的比四皇子耶律楚陽的船隊好,瑣事和後勤,就交給沈冰雨,鋪子上有云掌櫃負責就好,最近沒生意,不會有什麼亂子。
這次淳于魔頭出征,青璃準備二十套衣衫,反正也是坐馬車,內裡空間大,多準備一些肯定沒有錯。她精神力已經不是過去的水平,縫製起來很快,二十套,也就是一夜就可以完成,還能小睡一會兒,明日做鞋,研究食物,儘快把他出徵所用到的東西備妥纔好。
空間裡,已經進行了新一輪的耕種,無論外面是什麼氣候,空間裡永遠都是生機勃勃,這是青璃永遠的避風的港灣。上次耕種的甜瓜依然成熟,個頭是外面的兩三倍,青璃用小匕首去皮切塊,用竹籤扎着吃。
如玉還是那樣,來的時候瀟灑,去的時候不留痕跡。青璃站在窗戶旁邊,對着天空望了一會兒,很快,大周就要進入血雨腥風的時代,她要親眼見證這場戰爭的殘酷,心裡總有點說不出來的滋味,她不想看到百姓們流離失所,也不想看到那些臉龐稚嫩的士兵,永遠埋骨在戰場,但是,這個社會現實不是她一個人希望就能改變的。月色正好,忠武將軍府上一片寧靜。送走了如玉,青璃關上窗戶,草草沐浴完畢,打發麥芽回房,她關好了窗戶和門,放下紗帳,進入到空間。
“但願吧,保重。”
青璃拉着如玉的手,她相信,弘德帝下臺的日子不遠了,只要耶律楚仁當不成皇上,姜貴妃也過不了她的順心日子,他們這麼多人,一直很努力,眼前是大亂也是一個契機,只要把握好動向,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大周也需要一場戰爭,讓那些浮華徹底埋葬在這場戰爭裡。
“早晚有一天,你會被正名的,我相信這一天很快。”
如玉嘆了一口氣,微微自嘲,任務沒得選擇,如果可以,她曾經也是一個單純天真的官家小姐,過着不食人間煙火的日子,這一切都被姜貴妃給打破了,爹只不過說了一句“妖妃禍國”,顏府上下都家破人亡,她這麼多年苟延殘喘地活着,就是爲了報仇,現在姜太后見了閻王,妖妃也不會有好結果,她一定要砍掉妖妃的四肢扔在大缸裡,把她做成人彘,不然難解她心頭之恨。
“等你成親,我一定要來的,不過希望我的花魁身份不要給你的婚宴蒙羞纔好。”
如玉沒說具體任務,這都是保密範疇,青璃也沒細問,她最近要回鳳陽,兩個人一南一北,下次見面還不知道什麼時候。
“不,這次要去南邊。沐陽的局勢你也知曉,這次一定離不開有心人暗中操控,所以組織派我去探查。”
青璃給如玉端了一盤小糕點招待她,“難道還要回鳳陽嗎?”
“這麼說,你要離開京都了?”
打發走麥冬,明日正式報道上崗,如玉和青璃兩個人一起,說京都的局勢,這次她來,除送人之外,主要來告別。
如玉扶額,對於青璃起的名字她忍無可忍,別的小姐給丫鬟起名,都是吟詩作賦,風花雪月,到了青璃這邊,不是吃的就是藥材,這回好了,一個麥芽加上一個麥冬,麥冬就麥冬吧,還好不是白菜,不然一個高大上的鬼羅剎成員,就這麼被低俗的名字給毀了,她一個做護法的都覺得沒臉見人。
“那麼,你就叫麥冬吧。”
如玉給青璃介紹面前這位少女的事蹟,原來在太后那邊掌握情報的就是她,聽起來做個臥底是沒問題,就是不知道做丫鬟如何。她懂得禮儀規矩,有藥丸控制,聽話就好。
“青璃,別小看她,她可是之前在宮裡服侍過的,後來被我們換了出來,禮儀規矩你不必擔心,身手也不錯,比你原來的那個什麼叫香草的丫鬟好太多。”
青璃觀察這個女子也就十四五歲的樣子,面色蒼白,似乎是常年見不得光,更習慣黑暗之中的生活,她的五官清秀,但是面容刻板,沒有什麼表情,不過對青璃說話足夠尊敬。
“屬下參見左護法,參見小姐。”
如玉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光澤,面上帶着嗜血光芒,她靈活的舌尖舔了一下薄脣,雙手擊掌,片刻後,一個穿着同樣黑衣的女子從窗戶躍進內室。
如玉丟給青璃一個小瓷瓶,這才正色道,“這是藥丸,每個月十五記得給你的下屬,這個可是救命的,不過呢,若是她不聽話,就不要給,讓她忍受一下折磨,也嚐嚐這錘心刺骨的滋味吧。”
“放心吧。”
青璃想到香草,嘆口氣,女子一旦沾染上情愛,就會變得不同,淳于諳培養香草,就是爲了做一個下人,而不是殺人的機器,肯定不會和鬼羅剎這些人一樣,甚至不如外面樹上的暗衛。
“送個專業一些的,至少要聽話。”
如玉嘟嘟嘴,站起身拉着青璃的胳膊撒嬌,讓青璃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可不是男子,對妖嬈嬌媚的美人起不到任何同情的心思,而且這位還是一條美女蛇。
“真小氣,好歹也是高山雲霧吧,我可是過來送人的。”
青璃給麥芽做了一個手勢,這纔看了一眼如玉,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鬼羅剎最近忙着任務,應該不會頻繁出入自家府上,他們的聯絡很多時候不靠見面,如玉能來此,她已經猜到原因。
“去吧,薄荷茶就好。”
麥芽不知道情況,張着嘴能放下一枚雞蛋,讓如玉嬌媚地笑了兩聲,這才道,“小麥芽,快給本小姐去沏茶喝,這一路趕來真是太累。”
“啥?”
如玉老神在在地眯着眼,慵懶地伸展下身體,抱怨道,“最近都在耶律楚仁那個變態的莊子上,你知道吧?他豢養了多少男寵,全部讓那些男寵們換女裝,每個人都要穿肚兜,真是……”
“就唱那麼齣戲,就火了?看來我當個名角確實比當花魁合適。”
每個人都有很多面,只看她展現在你面前的是那一面。青璃對着如玉眨眨眼,“今兒是什麼日子,讓我們德勝班的名角如玉小姐大駕光臨?”
如玉說着,從窗戶上跳下來,一身黑色勁裝包裹着她凹凸的身材,她進門之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晃悠着,這動作和她平時的優雅相差太多。
“麥芽,你膽子太小可不行,需要鍛鍊,是吧,青璃。”
如玉倒掛在窗戶邊上,身體在屋檐上,只留下一顆頭,把正在裁剪地麥芽嚇得驚叫一聲,看到是如玉,這才拍了拍胸脯說道,“如玉小姐,您可嚇死奴婢了。”
“美人動針線,看着也舒服,看來人活着還得靠臉。”
昏黃的油燈下,青璃做着針線,心裡想明日安排,要回到莊上,找二妮一起研究烤魚片,手撕魷魚,要把剩下的牛肉解凍,做一些肉乾,醃漬點小鹹菜,萬一路上吃不上熱乎的飯菜,也能湊合一下,淳于魔頭這個人就是很有責任感,肯定着急趕路,顧不得自己的安危。
青璃回到自己院子,讓麥芽幫着裁剪布料,她要多做幾套衣裳給淳于諳備用,等到入夜之後去空間裡趕時差,早做完做穩妥,還有那麼多瑣碎的事等着要處理。
黃昏來到,這也是府上下人最忙碌的時候,忠武將軍府上的主子大半去了莊上,後院只有值夜的婆子,前院有家丁巡視,青璃自己閒來無事,先去給爺奶準備的院落溜達一圈,地裡澆灌點靈泉水,確保地裡不長蟲子。她發現靈泉水有去雜草的效果,稀釋之後澆灌,都省下除草的工夫。
青璃安慰了兩句,迅速退出,心裡爲米棟捏一把同情淚,得罪小雨姐,他死定了,不過老天保佑他晚點死,因爲自家想先拿到那塊地,淳于魔頭還想做紅娘呢,這任務太艱鉅,讓他自己去完成吧。
沈冰雨咬牙切齒,面目猙獰,米棟現在就是她最大的仇人,必須想個法子,讓他經受雙倍,不,多倍的折磨,以前她被繼母和繼妹欺辱,是因爲她年紀小,不夠強大,那會她就發誓要要闖出一片天,現在有了銀子就沒有做不到的事,米家是世家大族又怎麼樣?欺負她沈冰雨,也不用想好!
“璃妹妹,這事怎麼可能怪你,是那個姓米的……”
青璃摸摸鼻子,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在路上見沈冰雨太累,就想讓她休息一會兒,所以到達多寶閣的時候,只有她自己進去,讓丫鬟陪着小雨姐,等到她從裡面出來,問了小廝才知道馬車被劫走。
“這事怪我。”
上次搶了馬車,把她扔到路邊的草叢,這次更過分,直接丟到了花樓,這口氣怎麼也咽不下去,“璃妹妹,我爲什麼會被那個姓米的劫去?”
“我一定是上輩子刨了米家的祖墳,所以那個下三濫纔會這麼和我過不去。”
青璃瞪着眼睛,瞬間石化,她覺得米棟就是有事要用馬車,用過之後會送人回來,淳于魔頭也說不會發生什麼事,還派人去打聽了消息,所以她才放心的回來,沒成想,小雨姐遭遇了這樣的事。
“什麼,你去了金鳳樓!”
沈冰雨尖叫一聲,又是這個下三濫的人,她還沒找他報復,他先來了,還用如此低劣的手段,這事不能完!沈冰雨很想衝到樓上找米棟的麻煩,但是四周都是凶神惡煞的男子,她爲了顧忌顏面,保留名節,給老鴇銀子,找了一個車伕,這纔回到忠武將軍府上。
“什麼,米棟!”
老鴇眨眨眼,也沒弄清楚情況,這是米公子的馬車吧,怎麼還帶着自家未婚妻一起來花樓找樂子,他上樓風流,把未婚妻留在馬車裡等着,這愛好也太……
“小姐,你是從這輛馬車下來的?”
沈冰雨強制自己壓抑心中的怒火,當前是必須要明白情況,到底是誰那麼缺德,敗壞她名聲,她也是清白的女子,被人拐到這樣的地方,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事,本小姐也很想知道。”
老鴇招待完黃牙男,看了看沈冰雨,穿戴絕佳,又不是花樓的花娘,看頭飾是未成親的姑娘家,難道來此地是找未婚夫算賬的嗎?近些年,京都風氣開放,有一些大膽的姑娘做事不計較後果,在大街上丟香包和手帕給京都第一美男,但是即便是這樣,女子來青樓抓姦,呸,抓自家未婚夫尋歡還是第一次。
“咦,這位小姐,你是何人?怎麼跑到男子尋歡的場所來了?”
沈冰雨的臉色立刻由紅變黑,又從黑變白,這種情況,她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事,金鳳樓是京都的一等青樓,看着架勢,她被人拐到這裡來了,還被人當做花娘,這是誰幹的?被她知道,一定千刀萬剮了他!
一陣香風吹過,一個濃妝豔抹滿頭珠翠的婦人出現在院落,和滿口黃牙的男子打趣了幾句,那黃牙男手腳不老實,在這婦人身上揩油,還說了幾句葷話。
“哎呦,徐大爺,您不是說點了我們金鳳樓的頭牌金鳳,怎麼要換人嗎?”
一個滿口大黃牙的猥瑣男子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一臉淫邪地笑,他脖子上掛着一條碩大的金鍊子,手上拿着一把摺扇,五個手指頭,全是玉石扳指,看起來像是個有銀子來尋歡作樂的爆發戶。
“哎呦,這是新來的姑娘嗎,這水靈靈的長相,嫩的和花骨朵一樣,今兒本大爺運氣真不錯,就點你了,回頭和老鴇說一聲,多少銀子都成,爺不差銀子!”
罷了,還是先看看在哪裡吧。想到此,沈冰雨下了馬車,立刻聞到濃重的脂粉味道,她在一個院落裡面,四周都是馬車,這院落看起來很陌生,她肯定沒有來過,仔細一聽,還有清脆的女子的笑聲。
沈冰雨醒來之後,感覺舒服不少,昨日熬夜看賬冊,稍微感染了點風寒,早上嗓子不太舒服,這一覺休息過來,身體覺得輕鬆了很多,她推了推身邊的丫鬟,丫鬟依然昏迷不醒。
沈冰雨暈乎乎靠在沙發上,只是覺得自己睡了很長一段時間,她記得她是和青璃一起去多寶閣見雲家少主的,怎麼還在馬車上呢?而且貼身丫鬟也在昏睡中,可是二人手腳沒有被捆綁,應該不是被綁架,這是誰做的?
麥芽話音剛落,門外有一個婆子過來稟告,說沈小姐已經歸來,剛纔剛進院子。青璃一聽說沈冰雨在,站起身,“走吧,過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麥芽聽說米棟和沈冰雨的舊事,先是呲牙樂上一會,之後覺得不妥,光天化日,爲什麼要搶自家的馬車呢?難道是因爲自家馬車舒適?她想不明白。
“哈哈,小姐,這麼說米公子和沈小姐真是有緣分,不過,沈小姐沒有事嗎?現在也沒回來。”
青璃覺得,和她最親近的丫鬟就是麥芽,這丫鬟不算精明,但卻是一心一意爲她着想的,也算是心腹,有些事情她只願意和麥芽說,這算是一種姐妹之間的情意,杜鵑辦事爽利,懂進退,可惜開始是護國將軍府的下人,所以她一直防備,這已經成了習慣,現在也沒改過來,總覺得不如和麥芽親近。
“不是你家小姐沒帶丫鬟,是這樣的……”
麥芽看自家小姐疲憊,站到後面給她揉了揉肩膀,小姐不在府上的日子,她都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整日無聊,就整理了小姐的衣衫首飾,小姐過段時間就要回到鳳陽,也不曉得會不會帶着她一起,爲此她也有點忐忑,夜來輾轉反側。
“恩,來過,奴婢說您沒回來。”
青璃想起尹月曦所說,在府門附近看到了水零歡,這丫頭一定真以爲她感染上了風寒,這才上門問候的,可惜她是單純有事情要辦,所以才裝病逃課,在書院要耽擱一個上午,學不到什麼真東西太浪費時間。
“最近可能不去書院,對了,麥芽,零歡不是來找過我?”
聽到自家小姐如是說,麥芽這才坐下,清秀的小臉上帶着興奮,片刻之後,又疑惑地問,“小姐,這次您出門怎麼沒帶丫鬟呢?明日去書院要從府上選人嗎?”
“小姐,您去莊上好幾天,奴婢這是太高興了。”
飯畢,青璃回到自己的院子,麥芽早就得知自家小姐回來的消息,高興的不行,圍着她一直轉悠,看着她眼暈,“麥芽,你別走來走去行不行,你家小姐我喝了酒,現在正迷糊着呢。”
李墨軒聽到青璃說了這件事之後,也斯文地笑着,舉起酒杯,兩個人喝了一杯酒,而大哥莫子歸一直沒有插話,不知道正在想什麼,青璃覺得大哥的心思總不知道在哪裡,所以纔給人飄渺之感。
“哈哈,雅俗共賞,真是天作之合!”
據說那次,孫昊差點激動地跌到河裡去,然後好幾天都沒登劉府的大門,兩個人雞同鴨講,孫昊一定很痛苦。青璃捂着嘴,不厚道地笑了一會兒。
“缺個雞腿,這麼好的月色在後花園賞月,要是有一個烤雞腿就好了。”
“那麼缺什麼?”
其實孫昊這麼說就是賣弄才學,想讓劉花生誇讚一番,結果劉花生人特別實在,就極其認真地點頭應道,“恩,是。”
青璃很不厚道地笑了出來,聽水零歡說,孫昊確實晚上去劉府幾次,和劉花生在後花園賞月,彼時月色正好,孫昊詩意大增,即興作了一首風雅的詩,想要送給劉花生,做好之後問道,“花生,你看看這首詩,是不是缺點兒什麼呢?”
“噗……”
每一個才子的心裡,都渴望身邊有一個佳人陪伴,兩個人可以花前月下,可以吟詩作賦,可以煮酒論史,夜晚在書房,能得佳人紅袖添香,兩個人用眉眼傳情,郎情妾意,所有的情意都寄託在詩句之中。
“這他提過,聽說劉小姐賢良聰慧,想必是和孫公子郎才女貌。”
莫子歸不說話,一直默不作聲地用餐,吃相優雅,青璃已經習慣大哥的沉默,就拉着李墨軒,說了一些孫昊和劉花生的趣事,兩個人真是八竿子打不着,卻在一起了,緣分還真是奇妙的東西。
“孫昊也是個愣頭青,他和我的好姐妹劉家小姐已經定親。”
李墨軒輕笑地搖頭,兩個人分別太久,四年多的時間,青璃已經是京都有名氣的大家閨秀,琴藝曾經得到過皇上的讚賞,在太后的祈福宴會上,驚才絕豔。他聽孫昊的描述,挺直了腰板,大笑地告訴別人,“那是我們家小妹。”
“見到了,而且見到了孫昊公子,還聽說了小妹在京城裡的事蹟。”
聽說國子監祭酒孫大人不太通俗物,說白了就個頑固清高的讀書人,所以國子監的那些書生正直是有,生性耿直,這樣的人可以做官,不過沒後臺一定爬不上去。
青璃抿了一口葡萄酒,她對國子監有些好奇,那裡是官學,可謂人才輩出,比天風書院高了一個檔次,如果說天風書院是貴族學校,只要有足夠的錢就能去,國子監就是高等學府,成績至上。
“軒子哥,你在國子監怎麼樣,還適應嗎,見到了國子監祭酒孫大人沒有?”
因爲青璃回來吃飯,李墨軒吩咐廚房準備了一些菜,都是當年在鳳陽的時候,自家人一起吃過的,其中有青璃很喜歡的木耳,小白菜,冬瓜片,青筍,還有五花肉,薄薄的雞肉片,醃漬好的魚段,京都靠海,吃食更加豐富,有大蝦,魷魚塊,海帶,樣式繁多,擺了滿滿一大桌子。
青璃又在火鍋裡面下了一些蔬菜,火鍋冬天吃滋補,夏天吃也舒服的很,她現在額角上都冒了汗,鍋底是紅色的辣湯,青菜煮過之後沾點芝麻醬,吃的舒爽。
“這次是和小雨姐一起出門的,她有點事,所以我就自己回來了。”
青璃臉紅了一下,盡力裝作鎮定,她覺得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姐青薔,懼怕大哥莫子歸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大哥面前,你什麼都不用說,也不用做,就覺得自己是個透明人,大哥的眼神好比x光線和測謊儀。
大哥真是的,去了護國將軍府也不說一聲,要不是旺財說漏嘴,她還不知道還有這麼有意思的事。但是大哥爲什麼要找淳于魔頭,難道她和他在一起親密,被大哥知曉?
青璃把嘴裡咀嚼的食物嚥下,偷瞄了一眼自家大哥,見他單手託着杯底,正在看着杯中的葡萄酒,一臉閒適之意,見二人說話,也沒有擡頭。
“咳咳,軒子哥。”
李墨軒還如當年一樣體貼,用漏勺給青璃撈了兩隻大蝦,他細心地看到她是乘坐護國將軍府的馬車回來的,下車之後,車廂內空無一人。
“小妹,你怎麼自己一個人,身邊沒帶個丫鬟?”
回到忠武將軍府,自家還沒有開晚膳,只有大哥莫子歸和李墨軒兩人在,也是剛從國子監歸來,聽護國將軍府的下人稟告說小妹要回來用晚膳,兩人吩咐廚房做了涮鍋,準備了一些青菜肉片和海鮮,醬碗就用辣醬和芝麻醬,三人坐在一桌,邊吃邊聊也很痛快。
青璃站在門口看了看天色,已經快到晚膳的時辰,她帶着魯進又去了不遠處布莊看了一眼,雖然生意清淡,但是夥計們不像前兩天那樣垂頭喪氣,都打起了精神,每個人隨身準備了小本子和碳條,記錄外海的語言,聽出海的船員講在船上的故事,青璃讓船員對即將出海的夥計進行重點訓練,有什麼注意事項都要說一遍,畢竟這是賣命的事,誰也不敢保證此行一定順利,沒有任何風險。
尹月曦站起身,青璃說了幾句客套話,當時救人不過是舉手之勞,不過看這二人不錯,至少懂得感恩,當初沒白費心思,青璃點點頭,目送尹月曦離開。
“這個我曉得,替我謝謝世子,希望他早日康復。”
魯南王府明面上掌管十萬大軍,卻不能隨意動用,但是私兵可以,私兵也是先帝在位的時候允許的,弘德帝雖然心中防備,這麼多年一直相安無事,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爲了讓三皇子耶律楚仁順利繼位,最近一直在加緊收攏兵權。
這是尹月曦出門之前,魯南王世子耶律楚桓的交待,南邊的局勢進一步惡化,大周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也怕忠武將軍被有心人抓到小辮子問罪,大周現在不能再失去英勇作戰的主帥,一旦被奸人陷害,會讓所有士兵主帥寒心。
“總之你要多加小心,哦對了,還有一件事,魯南王府在魯地有一些私兵,人數不多,也有三萬人左右,若是你有需要,就派人去魯南說一聲,隨時聽候差遣。”
青璃面色嚴肅,點點頭,耶律楚仁的爲人,她太瞭解了,深知他到底有多麼陰險,但是爹孃爺奶在京都她不愁的,因爲有大哥莫子歸在,而她,會保證鳳陽親人們安危。
“恩,就是半個月之前的事。”
尹月曦很矛盾,得知耶律楚仁再次被拒絕,她很高興,但是想到他的爲人,又替青璃擔憂,那人陰險狡猾,而且不擇手段,好在青璃和淳于將軍已經定親,應該會被保護起來吧。
“我聽說,他曾經派人上門議親,被府上拒絕了。”
尹月曦眨眨眼,那句變態還是沒說出口,何止是變態,就算是妖孽都不會這樣,就因爲當初她落跑,就通緝她四年多,一直派人追殺,理由就是,拒絕他的人沒必要活在這個世上。
“青璃妹妹,小心三皇子,因爲他,他真的很不正常。”
青璃氣得胸脯起伏不停,剛纔在護國將軍府,她就很想發飆,得知淳于諳出征的消息之後,強忍下這口氣,那邊還有三個月的時間,只要糧草藥材供應上,一切就看自家四叔,她不需要擔心太多,但是大秦的士兵可不是南邊那些烏合之衆,體態彪悍,全民皆兵,而且歷來兇殘,和大周抗爭幾十年,邊境摩擦不斷,這次不等到冬天就有了動作,可見那邊是做了充足的準備,一旦平陽淪陷,大周將四面楚歌,慢慢被蠶食。
“耶律楚仁,一定是那個變態。”
尹月曦安慰了青璃幾句,這種情況一般都會治罪主帥,但是忠武將軍真夠冤枉的,明明是弘德帝這邊被南部的官員瞞報了消息,耽擱了十幾天,反過來,過錯都是出征將軍的,哪有這種道理。
“你別急,三個月,或許會轉變形勢。”
青璃喝了一大口茶水,極力讓自己鎮定,有一種掀桌的衝動,剛纔在護國將軍府,淳于魔頭已經告知她這個消息,自家四叔在路上遇見爺奶他們,最多說了不到一個時辰的話,而沐陽淪陷,是在一兩天前,原因出在內奸身上。這些瘋狗找不到人頂罪,就亂咬,一定是耶律楚仁那個變態授意的,問題是弘德帝現在就是隻糊塗蟲,心裡只有耶律楚仁。
大周已經不再如曾經一樣,尹月曦看到了它的敗落,那些浮華喧囂底下暗藏的危機,已經千瘡百孔,漸漸指向大周的心臟,聽說今日上書的幾位大人,都是三皇子耶律楚仁一派,煽風點火的背後之人不言而喻。
尹月曦嘆了一口氣,臉上帶着淡淡地憂愁之色,她是出門之前,在偏廳聽到爹孃的對話,聽說朝中有幾位大人上書,把過錯都推到忠武將軍身上,是因爲忠武將軍在路上見家人,這才延誤軍情,沒有在沐陽城破城之前趕到。弘德帝信以爲真,大發雷霆,下了最後通牒。
“青璃妹妹,你知道現在南邊的局勢嗎,聽說沐陽城已經淪陷了,今日早朝,皇上大怒,好像是給三個月的期限,三個月要是拿不下沐陽,就治罪忠武將軍,說是他在路上耽擱工夫,延誤軍情。”
尹月曦嘆口氣,上次耶律楚桓受傷太重,根本無法去宮內弔唁,走兩步就站立不穩,渾身上下冒着虛汗,他的傷口不止一次地崩裂,天氣又熱,就怕出去會感染,爹爹得知之後,三人商議後得出結論,還是讓耶律楚桓躲上一段時間比較好,在宮內有姜貴妃,眼神毒辣,萬一露出馬腳,後續很麻煩,畢竟京都現在還在通緝上次刺殺太后未遂的刺客。
“還好,一直在那個地方,太后薨逝也沒露臉,現在滿京都在找他。”
尹月曦說的誠懇,讓青璃有點不自在,把車伕借給尹月曦根本不算什麼,而且那會看到尹月曦背部受傷流血,她也沒有相送。而救下魯南王世子耶律楚桓也是因爲她被當成了同夥,不然的話,誰愛管這樣的閒事。
“那些都是舉手之勞,世子怎麼樣?”
尹月曦面色有些蒼白,似乎是久不見陽光,她摘下帷帽之後,眼睛還不適應地眯了眯,溢滿了淚水,這種楚楚可憐地姿態無損她京城四美之一的名號,反倒是如暴風雨中一朵遺世獨立的蓮花一般,嬌弱中帶着堅強。
“上次我的事,還有世子的事,都要多謝你,這件事情我已經寫了書信,世子說上次差點連累你,很愧疚,這份人情一定會記得,救命之恩大過天。”
尹月曦拿不定主意,她原想到忠武將軍府上去等人,但是走到附近的時候,看到了水零歡,說是下學堂之後,得知青璃不在莊子上,就急匆匆來府上找人,結果撲了空。她想青璃不在府上應該就在逛街,沒準在巡視鋪子,她正好有東西想買,就帶着丫鬟來到這邊家居鋪子,運氣不錯,問夥計之後得知,青璃就在後堂。
“確實是來找你的,沒想到運氣這麼好,正好碰到你在。”
青璃也坐在了沙發上,她沒帶丫鬟,尹月曦的丫鬟機靈地上前給她倒了一杯涼茶,雙手恭敬地捧到她面前。
“是啊,不過尹姐姐,你怎麼來了?是來買東西,還是專程來找我的?”
尹月曦坐在沙發上,見青璃進了房間之後,她摘下帷帽,對着青璃笑意盈盈地點頭說道,“怎麼,沒有想到是我吧?”
“青璃妹妹,是我。”
聽說有小姐過來找她,青璃想了一下,肯定不是太熟悉的人,若是水零歡和趙羊羊,自家鋪子的夥計都認得,不會口吻這麼生疏,青璃在門口敲門三聲,然後走了進去。
鋪子裡面所謂的雅間,就是樣板房,裡面是一間小姐的閨房,內設拔步牀,梳妝檯,屏風,衣櫃,小擺件,還有店鋪裡主打的沙發,有意向購買的人,都會被請去雅間觀賞,每隔一段時間,裡面的擺設都會進行更換。
“恩,我知道。”
一個夥計見青璃進來之後,趕忙站起身,過來回稟,這一天,只來了一位客人,就是那位去雅間小坐的小姐,買了幾盞別緻的油燈,總共也沒消費多少銀子。
“小姐,那個丫鬟是和一位小姐一起來的,被我們請到了雅間。”
青璃吩咐好之後,這纔到前面的鋪子,受到太后薨逝的影響,三個月之內停止嫁娶,鋪子生意清淡,幾個夥計都在唉聲嘆氣,眼巴巴地盯着門外,見到有人路過都會很激動,等人過去發現沒進自家鋪子,又失落地搖頭。
青璃和師傅打了一個招呼,又吩咐夥計轉告掌櫃,最近幾天不接緊急的活計,幾個工匠要儘量配合一起打造馬車,務必要寬大,舒適,在馬車的車頂也要開一個天窗,做拉門的設計,方便進陽光,通風,下雨天就拉上天窗。一路顛簸,最好在四周的牆壁上鑲嵌上燈臺或者燭臺,馬車行駛的時候,油燈放在馬車的小桌上不太方便,顛簸的時候容易倒掉,灑了燈油。
“恩好,我這就去。”
夥計進到後院,工匠們都在後院做活,手藝好的匠人,每人一間工作室,室內明亮,保證不受打擾,若是有加班加點需要趕工的時候,在內室也比外面風吹雨打的好。
“小姐,外面有一個小丫鬟送口信,她家小姐在前面鋪子的雅間等您。”
十天之內,青璃覺得也不會太快,聽說最近魯南王和魯南王妃祭拜太后,正在來京途中,弘德帝正處於太后薨逝的哀傷之中,能騰出工夫下旨,怎麼也要十天八天,那會剛剛好。
淳于諳這一路應該會盡量抄小路,馬車減震的功能需要做特殊處理,青璃和家居鋪子裡面的師傅商議了一下,師傅說比較複雜,最快也要在七八天左右,若是晝夜趕工,也快不了兩天。
打造一輛適合長途跋涉的馬車,首要就是舒適,外觀不用這麼奢華,太扎眼也不好,不需要有什麼裝飾,樸素一些,她前段時間準備了幾輛小型馬車,因爲得知家裡人要來京都,準備回去的時候讓家裡人換更舒適的馬車,是車身不大的單駕馬車。
自家馬車被米棟劫去,青璃只能乘坐護國將軍府上的馬車,車上帶着印記,四周都是用金線編織而成的流蘇,內置寬大奢華,青璃靠在馬車的車壁上,心裡琢磨,這樣的馬車不錯,寬大,但是卻不適合長途跋涉,內裡設置偏向於享受,很多用途不太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