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諺和趙晚春歸來,對青璃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有大秦前任的高級將領在,對沛水城的城防等非常熟悉,北堂諺根據薄弱點畫了一張草圖,青璃仔細觀看後,頻頻點頭。
屋內有冰盆,爲了避免把涼氣放出去,於嬤嬤關上了窗戶,用扇子不停地在冰上扇着,一陣青涼的冷氣在內室裡流動,在炎熱的夏天,讓人感到分外涼爽。
趙晚春拿着小手絹在額頭上點了點,抿着涼茶,感嘆道,“璃妹妹,我一直在等你問多年前在京都之事,太后的祈福宴會上……”
當時青璃幫助趙晚春隱瞞,在京兆尹衙門做了僞證,事後這件事,她和趙晚春絕口不提,後來也慢慢成爲兩人的隔閡,青璃很想知道那時的情況,以趙晚春的爲人,不該那麼衝動殺了趙晚晴。
太后的祈福宴,在三皇子是府內,那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想要遮掩還是有難度的。從之後耶律楚仁的態度上來,他好像並非不知情。
“是啊,想知道爲什麼殺趙晚晴,還有,當時你在樹下,真的看到了我?”
青璃一臉坦然,既然趙晚春提出來,索性問個清楚明白。
“恩,我揹着對着你,可是他看見了。”
趙晚春指着北堂諺,那時候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被趙知府知曉,並且遭到強烈發對。她胳膊擰不過大腿,被打包丟到京城大宅,族人要替她在京都找一門親事
。
趙家勉強算是官宦世家,幾個叔伯都在朝爲官,趙晚春的爹不過是個地方官,又在苦寒之地,京都一些家世顯赫的人家看不上,剩下的紈絝子弟,趙家又不喜結親,高不成低不就。
太后祈福宴會,趙家的長輩讓她陪着堂妹趙晚晴長見識,若是能露臉,得了太后青眼,就等於給自己鍍金,好親事自然會找上門。
偏偏趙晚晴嫉妒心理極強,又喜歡耍小聰明,一直在暗中觀察她,當時她忍不住想要和北堂諺見一面,被趙晚晴帶着丫鬟堵個正着,破口大罵,威脅她一定要鬧大,讓趙家長輩都知道她是多麼低賤,與一個戲子苟且。
“然後呢?春兒姐,你定是苦苦哀求了吧?”
以趙晚春的性子,讓她下定決定殺一個人很難,而北堂諺雖然是一介鐵血將軍,卻是個正直正義之人,更不可能濫殺無辜。
“恩。”
趙晚春的眼眸裡涌動着水光,美人悲慼,更顯得楚楚可憐,她託着下巴道,“我當時哭求她幫助我遮掩,我答應她一切條件,甚至不顧臉面地給她跪下,無濟於事,趙晚晴反倒更加猖狂。”
後來趙晚晴也不是沒有妥協,她想了一個摺子,要求與趙晚春合謀敗壞青璃的名聲,就這樣,北堂諺才忍受不住,動手滅口。這種小人,定是出爾反爾,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
犯下這麼大的案子,趙晚春被族人數落沒有照顧好堂妹,她也沒臉繼續在京都,於是匆匆地帶着丫鬟冬梅離開,剛走不久,京都就發生地龍翻身。
耶律楚仁知情並非是北堂諺透露,而是他的人隱藏在皇子府周圍,目睹一切的經過,至於爲什麼沒有揭穿,應該是和北堂諺的身份有關係。
直到六年之後,青璃纔算解了心中那點疑惑,心裡對趙晚春的芥蒂煙消雲散,相反還很佩服她的勇氣,能拋棄官家千金的身份放棄一切陪着北堂諺遠走天涯。
“也是無奈之舉。”
趙晚春苦笑搖頭,聽說她私奔這件事最終還是紙裡包不住火,被傳得沸沸揚揚,很多年輕的姑娘羨慕她,也有效仿者,但結局大多悲慘。遠走他鄉不是爲了叛逆,而是她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
“我聽說,薛蓉不在了。”
一直都是趙晚春和青璃閒聊,沉默良久,北堂諺才問出口。薛謙是被他一手提拔的將領,而薛蓉生性活潑,也算是他的妹妹,臨別之前,他還記得那一幕,薛蓉站在薛府的大宅門口,背靠着夕陽的餘暉,揮舞着小手帕,滿臉含笑的祝福他,他在兩年之後歸來,卻發現已經天人永別。
“恩。”
薛蓉的死是一個悲劇,其中有太多的故事。青璃把她知道的一些從頭說了一遍,罪魁禍首是宇文鯤無疑。
三人唏噓感嘆,北堂諺夫妻二人又坐了一會兒,這才起身離開,這次他們回到大周,有再見的機會,青璃也沒挽留,把他們送到小院的門口
。
一進一出,用了不到一刻鐘,再次進門,青璃的臉頰就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於嬤嬤透了一個帕子幫着她擦臉,嘖嘖道,“小姐,您看晚春小姐似乎過的不錯,私奔能做人正妻真是萬幸。”
對比趙晚春,薛蓉的命運就可謂之悽慘,那個男子爲了上位不惜出賣她,最後又被要了性命,真真是一無所有。
“私奔也要跟對人,因爲那個人是北堂諺。”
青璃讓麥芽重新換上了竹墊,慵懶地趴在沙發上,用牙籤扎着果子,味道一般般,和空間的出產比不得。她最近閒來無事,在空間裡做出幾樣小食,榴蓮酥,芒果布丁,味道相當好。
“於嬤嬤,北堂將軍再好,能和咱們少將軍比嗎?”
麥芽見於嬤嬤一臉豔羨的模樣,撇撇嘴,少將軍和自家小姐纔是天作之合,沒有那麼多的彎彎道,被衆人祝福,水到渠成地在一起。
作爲女子來說,就應該像自家小姐這樣,有本事,不需要男子時刻圍在身邊保護,這樣才更有安全感。
“那是不能比。”
於嬤嬤深以爲然地點頭。二人的談話讓青璃哭笑不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覺得完美無缺,在別人眼裡並不認爲這算好,就拿嫁給淳于諳來說,京都貴女們要的穩妥,未必就認可這樣的親事。
下晌淳于諳從大營之內歸來,他匆忙趕回來用晚膳,晚上還要去大營裡清點軍需。北堂諺已經到大營找到他和薛謙,三人坐在一起商議良久,彼此都認爲這場戰事拖不得,一定要在秋收前拿下沛水。
沛水是大秦一個非常重要的城池,在城中有耕地,是大秦糧食主產地,秋收前拿下沛水,直接切斷大周后方供給,以後長驅直入攻打大秦京都也絲毫不費力氣。
晚膳於嬤嬤做了爽口的涼皮,外加幾個涼拌菜,淳于諳喝了一壺酒,看得出來,他情緒不錯,對這場破城之戰非常有信心。
“這麼說是定了日子?這次用什麼陣型攻城?”
青璃已經把雲梯做了改造,增加安全係數,她唯一不放心的就是異族寨主身上的金蠶蠱,米棟後遺症強烈,現在還不認得人。按照白可心的說辭,若不能解蠱,將持續一輩子,前提是,施蠱人活着。
若是施蠱人已死,米棟也活不過第二天,如此殘酷的現實,她沒有告訴小雨姐。
“你放心,這次我在後方坐鎮。”
淳于諳給青璃夾了一筷子香辣雞脆骨,從袖兜裡找出來一張草圖。
沛水城中間是主城門,左右都有副城門,而北堂諺的殘留將領在左側,己方也選擇相同方向,裡外夾擊,打出來一個缺口。用雲梯架設不過是爲迷惑敵人的一個手段而已
。
“米棟現在什麼不記得,竟然說水姐姐是他娘子。”
青璃捂着嘴偷笑,當時白若塵那張臉就好比油彩畫,一會兒變一個顏色。等到她離開之時,他的臉色還沒緩過來。
“我就算中蠱也不會不記得你。”
淳于諳突然抓住青璃的手,眼神深邃而又認真,有些人是刻在骨子裡的,就算失去記憶,第一眼看見,仍舊會覺得不同。
“胡說!”
青璃嘟嘟嘴,把臉轉向一側,她的心裡突然很害怕,害怕他中蠱,怕他不記得她,和米棟一樣,錯認了別人當娘子,或者會喜歡上別的女子。
氣氛沉默,淳于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說錯話,可是當時他頭腦發熱,不想掩飾,面對異族神秘的金蠶蠱,他沒有把握,所以提前說出心中所想。飯後,淳于諳點燃了內室的油燈,又囑咐了於嬤嬤和麥芽,今夜他要在大營裡,晚上不回來,讓二人好好服侍青璃,有什麼事派巡邏的士兵去城北大營找他。
“於嬤嬤,你看咱們小姐是不是和少將軍鬧脾氣了?”
青璃一個人走在內室,對着油燈發呆,這個姿勢已經持續了小半個時辰。麥芽擔憂地用手肘碰了一下於嬤嬤,問道,“少將軍離開之時,臉色也不怎麼好。”
“麥芽,少將軍常年都是一副棺材臉,你是怎麼看出他情緒不好的?”
於嬤嬤奇怪地打量麥芽,少將軍一直也沒有表情,讓人分不出喜怒。這也是做下人最怕的地方,毫無徵兆,隨時可能被扔出去。
“殺氣!”
麥芽擠眉弄眼,神神秘秘。只要距離少將軍稍微近一些,就能感覺到其強大的氣場,少將軍在面對自家小姐的時候會收斂一些,今日氣場又回來了。
夜裡,青璃進入到空間。空間裡的糧種需要收穫播種,還有果園,她開始精心地打理,然後苦思冥想現代有什麼好吃的,在空間裡實驗。
野豬肉太多,她切好用一些調味料醃漬成肉乾,偶爾會分發給城北大營巡邏的士兵們。野豬肉比較硬,這種肉乾吃進去不好消化,士兵們也有辦法,他們切碎用來煮粥,肉粥噴香。
在空間裡忙碌良久,青璃感覺腹中飢餓,她包了幾樣做好的鬆軟口感的芭蕉小蛋糕,芒果蛋撻等,又在庫房裡調至一杯冰酸奶,坐在葡萄架下享受。
小靈出去打聽消息,羽幽因爲金蠶蠱,繼續在藥房裡搞研究,上次見到它,身上的毛髮髒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沒有洗澡了。
閒來無事,青璃又把沈冰雨的信看了一遍,京都還沒有傳來消息,米家的人應該還在牢獄之中,耶律楚陽遲遲沒有動作,也不知道在等什麼。如果沒有淳于諳和自家四叔,他的皇位肯定坐不穩。
此後幾天,天氣更加炎熱,到了七月半民間中元節,溧水城晚上陰風陣陣,青璃站在院子裡,只要擡頭都能看到天空中飛舞的紙錢的灰燼
。
這個時代尤其尊重死者,一年有幾個節日都在祭奠過世的親人,也正因爲此,那些紙馬鋪子的生意相當好。
青璃隔壁家的嬸子不是溧水城人,後來搬遷到此地,對燒紙錢的習俗不在乎,曾經有幾年時間沒有給過世的婆婆燒冥紙,有段時間她總是摔跤,晚上她的婆婆給她託夢,自從燒紙之後,就再沒摔跤了。
那嬸子指着天發誓沒有說謊,青璃也是半信半疑,諸如此類的事情非常多,也難怪古代人更相信神明和鬼神之說。
上次青璃昏睡幾日徹底給淳于諳來了一個驚嚇,以至於現在他每次回來並不多說軍情,只說個大概,就在七月十六的大早上,淳于諳帶領城北大營的士兵們出關攻打沛水城。
青璃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已經是下晌,她帶着麥芽和於嬤嬤從水零黎的宅院回來,路過雜貨鋪子採買的時候聽人說起。等到她回到院子,用過晚膳之後,一場戰鬥已經接近了尾聲。
有北堂諺的參與,裡應外合,沒有費大力氣,城北大營的士兵佔領半個沛水。
沛水一面臨海,中間有一個城中城,耶律楚仁帶領大秦的士兵不斷退後,己方士兵的體力不足,後續跟不上,不然一鼓作氣,可以佔領整個沛水。
這算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大周士兵們士氣大漲,抖擻精神,從上次的失敗中走出來。
北堂諺在大秦呼聲很高,沒幾天時間,聚集了一支幾萬人的軍隊,有些傷兵散將對大秦所作所爲傷透心,一心投奔北堂諺,兩方人馬聯合起來,聲勢浩大。
佔領沛水,青璃有切身的感受。她喜歡吃的一些大蝦,魷魚等,源源不斷地運到溧水城,淳于諳特地派將士騎着快馬運送,裡面加着保鮮的冰塊,天頭熱,防止變質。
以後沛水若能和平陽互通往來,她在北地也可以建立作坊,製作烤魚片等,不用擔心從京都運送路途遙遠。
“小姐,這大蝦鮮美,老奴覺得比京都的都好。”
於嬤嬤聽青璃的吩咐,用蝦仁包了餛飩,加點芝麻醬涼拌,最近幾天,主僕三人好像吃上癮了,有時候用魷魚切小塊加上一些韭菜包餃子。
“恩,很好吃,尤其是那個皮皮蝦。”
青璃喜歡吃,但是挨個剝皮太麻煩,每次都是於嬤嬤和麥芽蒸好之後剝出來,等用膳的時候她享用現成的。水零黎離開京都良久,想念海鮮的味道,得知淳于諳不在,時常上門蹭飯。
七月十九,天陰沉沉,沒有一絲風,悶熱,讓人透不過氣。一大早青璃接到一個好消息,新糧種已經成熟,最近幾天就可以安排人手收割。
今年雨水豐沛,氣候不錯,新糧種長勢快,比正常的糧米要早熟一個月
。青璃囑咐族人要看好天氣,確保晴天收割,好直接脫粒晾曬入庫。
下晌,水零黎又不客氣地跑來蹭飯,白若塵跟着淳于諳去沛水城,家裡只有她和白可心。白可心很少出門,整日擺弄這那些瓶瓶罐罐,姑嫂二人沒有共同語言,她一個人在家裡很是無聊。
“你又跑來蹭飯?”
青璃翻了一個白眼,讓於嬤嬤去外面洗幾樣果子。沛水特產是蘋果和梨子,這個時節還沒成熟,都是青色的,味道不錯,上次士兵們送來一小籮筐新鮮的。
“我是用膳,不要說的那麼直白嘛。”
水零黎嘟囔兩句,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怨念道,“那個米棟真是個不省心的,大半夜在花園裡練劍法,弄得花園裡的花全光禿禿。”
請來這尊大佛,現在送不走,還不知道怎麼處置,京都方面也沒傳來口信,她只好繼續看着人。現在就等着白可心早點解了金蠶蠱,他們好早日回到京都。
水零黎有三個月的身孕,若是再拖到冬日,北地太冷,她在路上會非常不方便,每天都在祈禱異族寨主早日冒頭,一鞭子被抽死最好不過了。
“你說的倒是輕巧。”
異族寨主要是那麼容易誅殺,也不用等到現在,而且這個人殺不得,萬一米棟身上的蠱是他下的,還得用他的心頭血解蠱。尼瑪消失這麼久,也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說起來,你大哥真是不錯,白家心目中的乘龍快婿。”
白太后和皇上耶律楚陽看中莫子歸,在京都根本不是秘密,這次他們來北地,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白可心的親事。她一個做大嫂的,還要充當媒人的角色,爲小姑子操心。
“這是白家的意思,還是可心姐的意思?”
白可心那種人,性子冷清,和大哥莫子歸有那麼點相似之處。青璃總覺得二人很熟悉,並非像初次見面。大哥在朝爲官,而白可心被養在深閨,甚少拋頭露臉,按理說不該有什麼交集。
“白家的意思。”
水零黎勾起嘴角,美眸微眯,“就可心那性子,讓她嫁人還不如讓她一輩子研究毒藥自在呢。”
在京都官家的後宅裡,總有那麼愛惹事,挑破離間的小姑子,白家家大業大,族裡也有愛挑事,拈酸吃醋的女子,白可心不同,她地位高,不需要討好誰,很得白家的老祖宗疼愛,別人嫉妒不來。
“我爹孃爲大哥的親事操碎心,每隔個一兩個月去信到京都,讓四嬸幫着拿主意。”
青璃用水果刀切開一個蘋果,去了果核,放在嘴裡咬了一口,回道,“我大哥從前說考上秀才娶親,一直拖,到現在到了及冠之年還沒有着落
。”
莫子歸的親事是全家人的心病,不過青璃知曉大哥的身份,也覺得找個稱心如意的人很難。大哥從前吃苦太多,她很希望能有一個女子體貼,善解人意,怎麼看,白可心都不合適。
兩個性子冷清的人在一起會如何?一個管理鬼羅剎,一個閉門不出擺弄毒藥?完全不在同一個節奏上。
淳于諳這個人內斂,不善言辭,不懂表達,有青璃互補,所以在她的帶動之下,二人還好,並不缺少話題,她不喜歡二人特別有默契,什麼都靠眼神交流,那要長着嘴幹嘛?
青璃心目中的未來大嫂是好姐妹水零歡,趙羊羊那種性情的女子,姑嫂之間有共同語言,也能玩到一塊去。可惜聽說二人都算是名花有主。
“莫子歸在京都人氣很高啊,子歸茶樓你知道吧?頗受學子們推崇。”
水零黎和青璃講了一些京都之事,讓青璃瞪大眼睛,她一直不知道大哥這麼搶手,因爲他爲人比較低調,從不提這方面話題。
如果白家有意向,爹孃見到白可心自後必定是高興的,青璃有點糾結,她還是希望大哥能找到符合自己心意的人選。
晚膳之後,青璃送水零黎回院子,順便在溧水城的街道上閒逛。白日裡陰天悶熱,晚上天一黑,四處起風,雜揉着一陣陣溼意,又一場夜雨降至。
溧水城的街道上只有幾個匆匆趕路的行人,在街邊還有一些酒館的小鋪子開張,接待遠道而來的商販。
坑坑窪窪的青石板路,青璃走在上面,卻感覺到格外的真實,這裡不是二十一世紀的寬敞的街道,兩旁也沒有高樓大廈,這裡,卻給她歸屬感。
青璃低着頭邊走邊思索,遠處,一匹快馬踏着風疾馳而來,很快到了青璃眼前,還不等她閃躲,馬上的黑衣人抽緊繮繩,從空中來了一個漂亮的躍縱。
“夫君?”
青璃擡起頭,看着眼前之人,多年前,二人在小鳳縣的鎮上,也是以這樣的場景相遇,不同的是,她已經成了他的娘子。
“恩,我回來看看你。”
淳于諳來到青璃的身側,沒有理會一旁的於嬤嬤和麥芽,牽着她的手,二人並肩,走在回家的小路。
“才攻進城,戰事吃緊吧?”
青璃見自家夫君風塵僕僕,猜測他不可能久留,她讓於嬤嬤燒熱水,然後不用打擾,直接去隔壁嬸子家休息。
夫妻二人走進偏廳,青璃又開始忙活,每日晚上她都會留出幾個餛飩,用冰塊保鮮,等候淳于諳歸來,可他一直都沒有回來過。
“我去竈間給你做一碗涼拌餛飩,你等我,一會兒就好。”
青璃倒了一杯涼茶,小跑出門
。煮熟的餛飩撈出來,浸透在冰涼的靈泉裡,幾次後再次撈出,上面撒一些香菜和麻醬。
淳于諳沒有用晚膳,不停地下筷子,吃慣了家裡的飯菜,胃口被養刁了,跟着軍營吃大鍋飯很不習慣。
“夫君,你回來,沛水城那邊沒問題嗎?”
見識到了淳于諳的凝聚力,青璃知道他對城北大營的重要性。
“今日晚上攻打最後半個城,所以我是故意出來的。”
淳于諳放下筷子,用淡茶漱口。這次回來也是爲了迷惑耶律楚仁,有白若塵在那邊頂着,薛謙,北堂諺都在,大秦必然節節敗退。
異族有金蠶蠱,不過那東西只能就近使用,寨主接觸到人,無計可施,當然前提是,己方內部沒有對方的探子。
方案制定好,此次指揮城北大營的主將是張副將,白若塵勉強算個督軍,大周士兵做好準備,沛水城中城的城門低矮,用雲梯很容易攀爬上去。
現在離秋收只有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己方沒有多少時間耽誤,必須要在那之前佔領並且穩定沛水城。
“北堂將軍和薛將領在,真的沒問題嗎?”
青璃靠在淳于諳身上,雙手如八爪魚一樣。她倒也不是不信任二人,可二人原來是大秦將領,大周方面的桃花眼做督軍,不靠譜。
“安心,已經安排妥當了。”
淳于諳的話音剛落,窗外猛地吹來一陣強風,把支起的窗戶吹得沙沙作響,片刻後,豆大的雨點敲擊在窗櫺上,屋內頓時多了一種清新的味道。
“下雨了。”
青璃關好門窗,夫妻二人洗漱之後,拉下帳簾,彼此相擁親吻,用行動表達思念之情……
一夜春光,早晨,驟雨停歇,青璃起牀之時,只看到凌亂的牀鋪,身邊早已經空無一人。於嬤嬤和麥芽二人臉上帶着曖昧的笑,讓她更是不自然,若是解釋,只覺得越描越黑。
恍惚間,青璃想起淳于諳離開之前在她的面頰上輕輕地印下一吻,當時她精疲力盡,眼睛都沒有睜開,繼續呼呼大睡。
天光大亮,陽光燦爛,又是一個好天氣。青璃選擇一身桃紅色的衣裙,她坐在梳妝檯前,讓於嬤嬤幫着梳着一個好看的髮髻,又在首飾匣子翻找出淳于諳第一次送的親手雕刻的玉簪。
一夜溫存,青璃面若桃花,偶爾眼中波光涌動,她好心情地塗抹了一些花露,讓臉更滋潤一些。
“小姐,這花露真不錯,老奴現在早晚都擦,前幾天隔壁的妹子說老奴氣色好,還問了保養秘笈。”
於嬤嬤狗腿地站在青璃身後,諂媚道,“您這還有多餘的嗎?老奴那瓶快用完了
。”
麥芽撇嘴,於嬤嬤那瓶仔細着呢,還有多半瓶,如今跑到小姐這裡撒謊。前幾天有個大戶人家的夫人,想要這種花草提煉的露水,於嬤嬤忽悠人家是京都的貨,保準好,獅子大開口要了五十兩銀子。
那個夫人猶豫之後,派丫鬟來帶來銀子,於嬤嬤沒想到大戶人傻錢多,真成了,這才絞盡腦汁到小姐這裡想討要一瓶花露。
青璃瞭解於嬤嬤的性子,就知道其中有貓膩,這婆子只有求人的時候才一副諂媚模樣。青璃看在她服侍的精心份上,從抽屜裡拿出兩個瓷瓶,也給了麥芽一瓶。
“先說好,就這麼兩瓶,多了沒有。”
於嬤嬤欣喜地接過小瓷瓶,打開瓶塞聞了聞,等拿到五十兩銀子之後,分麥芽一半,剩下的留着給兒子在京都買院子。京都的地皮太貴,過上兩年,他兒子也要成親了,自家還得拿出一部分聘禮,定要娶個好閨女。
麥芽年紀不小,出嫁不可能不給自己攢點嫁妝,她還有乾爹乾孃要供養,以前賺得的銀子,自己也沒有留下多少體己。
用過早膳,青璃打着一把油紙傘,溧水城和大周往來貿易之後,各家的鋪子十分紅火,今日城東開設了古玩一條街,裡面有各種珍寶,有真有假,都靠自己鑑別。
要是單純的寶貝,青璃空間多的很,她沒什麼興趣,聽說一部分都是大秦和北地小國流傳下來的,她想着買回去,送給爹莫如湖,讀書人對這些很有興趣。
街道上遇見城北大營巡邏隊伍,士兵們見到她一臉激動,在清晨得知了一個非常振奮人心的消息,城北大軍破了沛水整個城池!大秦蠻人被打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
目前,城北大軍的士兵們正在維護沛水城秩序,那邊的百姓反抗激烈,對大周士兵並不友好。大周是侵略者,能友好就奇怪了。
沛水城紛亂,經常有組織起來的百姓們攻擊巡邏士兵,與士兵展開對抗,城中多地發生連續衝突。北堂諺帶人先一步佔領了知府衙門,穩定治安。
“少夫人,您不要到沛水去,等安定再去也不遲!”
士兵們不放心,離開的時候還在囑咐,對他們來說,溧水城纔是一個真正平和的地方,百姓們對大周的接受度很高,他們討厭戰爭。
沛水正式納入大周版圖,比想象的順利。到現在爲止,大秦已經失去半壁江山,未來拿下大秦的京都,只是時間的問題。只要戰爭結束,她期待的新生活就要來了。
------題外話------
小蓮好像是個適應能力特別差的人,昨天第一天,晚上失眠,睜着眼睛到天亮,~(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