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之中的議論聲更大,本來要過路的人都被堵到一起,於是不着急的也都跟着圍成一圈,後來不知道發生什麼的,還在和一直看熱鬧的人打聽。
“你這婦人,醜丫頭和你沒關係,你把我們少爺的銀子還回來,不然賣身契你就簽了吧!”
狗腿子人靈活,見到自家少爺的一個眼神,就知道他想說什麼,上前一步,指着張氏說道,“別廢話,快快還了銀子!”
“還什麼還!這是這窮酸欠我的,補償我名節的銀子,要麼你就綁了這個醜丫頭,要麼直接讓他還你銀子,可和我沒關係!”
張氏本來人也潑辣,按理說,許家小少爺她肯定是得罪不起的,但是銀子已經晃花了她的眼,特別是她對自己還是很自信的,一棍子打不出個屁的莫子冬只會自認倒黴,這麼好的機會她要是錯過,老天都看不過去。
“怎麼,還讓我們少爺親自動手?也不看看你什麼姿色!”
狗腿子把傘放下,看到今天掰扯不清楚,把豬頭許少爺請進了馬車,嘴裡叼着一根稻草,眼神中帶着諷刺,上下打量着張氏,“還是說,你想過來做個洗腳丫頭?”
青璃雖然討厭狗腿子,但是不得不爲他點個贊,惡奴就是這麼養成的,永遠在前面衝鋒陷陣,即使變成炮灰也在所不惜,實在是可歌可泣。
“我都說了找他要。”
張氏嘀咕着,臉色不太自然,因爲周圍的人都帶着鄙視的眼光,貪財不要命的還真不多,而且是就在剛剛,許家又來了幾個家奴,個個手裡都拿着棍棒,凶神惡煞地盯着她。
“給你給你!”
張氏也是個懂眼色的,見到勢頭不對,原本虛張聲勢也矮了半截,罵罵咧咧幾句,把手伸到袖口,天啊,荷包不見了!
“荷包呢?怎麼不見了?”
張氏瞬間臉色變得慘白,她又摸了摸,袖口還是空蕩蕩的,全身上下找了一圈還是沒有。
“一定是你,是你偷了我的銀子!”
張氏的周圍站着一個看熱鬧的路人,她直接就把責任賴到了對方身上,要是沒銀子,事情可鬧大了,想到此,她哭嚎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拍着大腿,“造孽啊,你們都看到我把銀子放到袖口的,現在荷包都丟了!我一直都沒動地方,一定是他偷了我的銀子!”
“你這個娘們別他媽的血口噴人!”
路人穿着還是不錯的,雖然不是綢緞也是細棉布,身上也沒有補丁,此時見到火燒到他身上,也就不再顧及的大罵,“大家評評理,這娘們說我偷了銀子,我身上哪有?這不是污了我的名聲?你說那個鄉下小子污了你的名聲,要人家賠十兩銀子,那你污我名聲賠多少?”
“少廢話,就是你,不然銀子還能長了腿?”
張氏坐在地上大哭,不依不饒,不賴到別人頭上,那十兩銀子可咋辦?她是新嫁娘,嫁到鎮上看着風光,相公雖然是賬房,每個月也才能拿到不到一兩銀子。
局面瞬間扭轉,原本的主角莫子冬和青璃迅速退居二線,變成圍觀的路人。
“你這個臭娘們自己想貪銀子,還賴到我頭上,他媽的,老子豁出去了,咱們去衙門說道說道去!”
一聽到說去衙門,張氏的氣勢頓時弱了不少,聽說進衙門告狀的,不管有沒有理都會被一頓板子,她可是新嫁娘,被脫了褲子打板子,這面子丟不起。
“你這婆娘有完沒完?沒十兩銀子也行,算我家少爺吃個虧,你跟着回去做個丫頭。”
狗腿子聽到豬頭少爺的咳嗽聲,就知道他沒什麼耐心,又喝道,“難不成還讓我家少爺等着你?”
“莫子冬,現在銀子沒了,還不趕緊把這個醜丫頭送過去?”
張氏一邊哭一邊疑惑,銀子這麼個工夫就不翼而飛了?真真邪門的很,可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繼續推脫。
“各位,大家也看到了,我們和這個大嬸沒任何血緣上的關係,也沒有欠債,十兩銀子也沒有到我們的手上,請大家給個見證。”
“是啊,是這個婦人自己拿的,就趕緊交出來吧。”
關鍵時刻,青璃趕緊機靈的補刀,見到周圍人又一邊倒,張氏恨不得咬碎了牙齒,真是晦氣,便宜沒佔成不說,還丟了銀子!看這形式還要她自己賠?她哪有啊,爲今之計只能跑。
想到此,張氏迅速從地上站起身,大力的推開人羣,就朝着街邊的小衚衕跑,狗腿子見形勢不妙,領着一衆家庭操着棍子圍追堵截。
“大堂哥,咱們走吧,還得去買柴火呢。”
青璃一看沒她什麼事,趕緊催促大堂哥,其實原本她還能好好教訓下張氏,但是後來想想,覺得大堂哥心裡憋着一股火也是好事,人總是有點動力才能成功,現在自家的銀子只出不進,不是長久之計,肯定要有個產業傍身。但是爹爹大哥,三哥都是讀書人,大堂哥二堂哥卻是做生意的好苗子。
至於這個兩次結下樑子的豬頭少爺,青璃早就把他身上的荷包收走,不過荷包比較扁,扔在空間沒打開,也不知道有什麼戰利品,她準備先忍着,等到自己的功夫小成之後親自來報仇雪恨。
人羣都退散,全部跟着狗腿子的方向繼續去看熱鬧,青璃覺得,如果不知情的,還以爲是追星呢,一個個跑的那個快,情緒激昂,很符合現代腦殘粉的特質,她心裡默默爲張氏點上一根蠟燭。
青璃看到大堂哥的情緒不高,知道他心裡憋着事呢,可是她一個才七歲的丫頭,也不好勸解什麼,只能一直說點用不着的來轉移注意力。
“大堂哥,你說我家的房子啥時候能蓋成?不是進了臘月不能動土嗎?”
“不用等到臘月,約莫兩個月吧,現在咱村兒閒人多,還能更快一些呢。”
“那敢情好,到時候過年,都能過來,咱一起多熱鬧。”
青璃仰着頭,一手託着腮,穿來之後還沒趕上過年呢,應該會比現代過年更有年味兒吧,村裡人好像進了臘月就開始準備,這地方冷,臘月裡冰天雪地的,把一些吃不完的東西放在外面的大缸,一冬天也不會壞的。
“那還早呢,現在才農曆八月中。”
提到過年,堂哥終於算有了笑臉,那基本上是莫家最團圓的日子,莫如河一家也會在鳳陽城回來,還有不知道在哪裡的四叔也可能歸家,初二出嫁女回孃家,還能見到小姑莫桂蘭。
“大堂哥,咱倆去買點糕餅吧,再買點果脯,那個酸酸甜甜的,奶最近喝藥,嘴裡肯定沒滋味,也要給大伯孃買一些滷的豬肉。”
青璃盤算着,臨出門的時候她帶了娘給的錢袋,裡面除了銅板還有不少碎銀子呢,而且剛剛她打開了張氏的荷包,除開十兩銀子,還有不少散碎的銅板,碎銀子,那個豬頭少爺的荷包到是癟的很,但是裡面可都是銀票啊,不花出點銀錢,她心裡都不舒服。
青璃這種心態,就好像是一個長期處在貧困線上的人,突然成了暴發戶,現在就是有銀子,看啥都想買。
“恩,那走吧,我帶了銀子的。”
大堂哥莫子冬認同的點點頭,想到自己娘照顧奶也挺辛苦的,應該多買些東西,再說藥費都是三叔付的,自己家也不能沒表示,臨出門前,爹給了他一塊銀子。
“大堂哥,我娘囑咐了的,她給我錢袋了。”
青璃拿出錢袋晃了晃,表情認真的說道,“這次你不能和我搶,不然娘知道該罵我了,這是出門之前特意交代的。”
“璃丫頭,你娘也捨得罵你?”
莫子冬摸了摸青璃的頭,發現自家小堂妹的頭髮順滑不少,以前都是枯黃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默默地發生了改變。自家小堂妹雖然醜了些,可是全家的寶貝,上到爺奶,下到叔叔姑姑,都把她捧在手心的,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地位遠遠超過他這個長孫,三嬸肯定捨不得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