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傍晚總是這樣美,太陽還沒有下山,陽光也變得柔順了許多,隱隱的涼風拂過,青璃聞到一種桂花的香氣,穿過垂花門,走了幾步,見自家昨日買的幾盆菊花,正擺在屋檐下,黃菊開的金燦燦的,舒展着花瓣,在暮色中甦醒。
“璃丫頭,進來一下。”
娘劉氏聽到腳步聲,從正房探出個腦袋來,對着她擺手,青璃知道這是招呼她問奶奶的情況。
шωш●тt kān●¢O
“璃丫頭,你奶咋樣了?你有沒有好好勸勸,年紀大了愛操心,這可別上了火。”
這種事莫如湖很關心,剛剛青璃大伯一家人離開的時候背影落寞,張氏對這一家還是影響很大,大伯孃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心裡肯定也是打了個結。
“奶想通了,好着呢,說是想回村託媒人給大堂哥相看,家裡窮些不怕的,主要閨女人得賢惠柔順。”
青璃又在心裡加上一句,最重要的是人品端正,沒有極品爹孃,那張氏之所以這樣,就是不被爹孃重視,從小就重男輕女,教導她就是個賠錢貨,一直佔便宜,爲了銀子把嫁她到鎮上,出了事之後就斷絕父女關係,怕她弟弟受影響說不上親事。
“這鍼灸還得做呢,不能讓咱娘回去,不如我明個回去一趟,看看咱家蓋房子的進度,也去託人說和說和?十里八村的好閨女多的很呢,冬子不差,定能說個好的。”
娘劉氏看了看了爹莫如湖,徵求他的意見,爹沒有大男子主義,家裡的事也都是商量着決定。
莫子冬今天十七,過了年可就十八了,村裡的小子在這個年紀娃都會打醬油,也耽擱不下去,有了長媳,青璃大伯孃也能鬆快一些。
“咱娘說的也在理,咱家不圖人家閨女的嫁妝,只要賢惠,長相端正就好,當時候最好安排下兩個人相看,這才知道合適不合適。”
青璃眼睛盯着爹爹,莫如湖臉上看不出來什麼,但是說的很自然,這難道就是古代相親?這個時候盲啞婚嫁太多,有些夫妻見的第一面都是拜堂之後,洞房花燭之前。
“璃丫頭,你咋還在這呢?回屋去練大字去。”
談婚論嫁的事在小丫頭面前說總是有些不好,剛纔是着急問情況,忽略青璃這個小不點,結果莫如湖一看,這個小丫頭自己坐在椅子上,聽的正認真呢,好像能明白咋回事一樣,頓時覺得有些臉紅,不應該在閨女面前說太多。
“知道了,爹。”
該聽的都差不多,青璃心滿意足,迅速的跳下椅子,直奔自己的屋子。
磨好了墨汁,青璃照着字帖開始寫大字,真佩服古人,一個繁體字那麼複雜,竟然都寫的不散亂,結構合理,無論多麼複雜的筆法都能寫成縮小版,她還差的太多。
後天晚上就是和淳于魔頭約好的上交草藥的日子,空間裡的草藥長的挺高,敷衍一下應該沒問題,到時候就說是剛運過來的,實在是不懂怎麼炮製,讓他自己想想辦法去。
“璃丫頭,你寫完了嗎?”
隔壁,二姐青薔突然吼了一聲,把正在溜號的青璃嚇了一跳,一下沒握穩當毛筆,原本能寫的好好的一個字就這麼毀了。
“二姐,你這是幹啥啊,你不能小點聲嗎,多虧現在不是半夜,不然一定嚇的半死。”
青璃怒氣衝衝的推開屋門,剛纔在屋裡一直點着油燈不覺得,現在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家裡的廊下掛了一個新燈籠,就是爲了晚上照明用的,自從上次半夜官差上門之後,青璃深感不方便,這才央求娘在遊廊上面掛了一個,一進院子和門房都有,以防深夜萬一有什麼事,出門都看不清楚路。
“你這個小丫頭,現在都能教訓二姐了。”
莫青薔也打開門,青璃往裡一撇,小弟子喜正抱着那本神話書,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呢。
這是得多愛聽故事,平時小弟基本上都是自己,不會主動找二姐,因爲二姐嗓門大,也沒有什麼耐心,小弟一直很怕她,這回爲了故事都能主動過來,看來誘惑很大。
“明天我和娘回村,你和小菊看着奶一天,爹孃不放心,你倆就陪着聊聊天,接待下醫女。”
二姐青薔把青璃拉進屋子裡,細細囑咐明天的事,末了,還補充上一句,“到時候多留上她一會,問問最近有什麼新鮮事,等我回來你在講給我。”
之前二姐莫青薔多留了一個心眼,之所以她每天都接待醫女,就是爲了能學習一些淺顯的醫術,也不是爲了治病救人,就是自家人有個頭疼什麼的病,知道怎麼按摩,或者喝什麼藥,所以每天都端茶送水的獻殷勤,多留上醫女一會。結果醫女也是個話多的,每次能教她兩手,兩個人就有了共同話題,時常在一起分享大戶人家的八卦消息。但是青璃沒想到的二姐這麼熱衷,一天不在還需要她轉述。
難怪古代長舌婦多,青璃現在突然覺得可以理解,整天除家務活,就是納鞋底,縫補衣裳,也沒有什麼娛樂活動,聽到點新鮮事都和打了雞血一樣,東家長李家短的傳播,有時候南方一些奇聞怪事都傳到這邊,現代是全靠新聞網絡,在古代沒這麼便利,全靠嘴,這得多少條舌頭才能傳播過來,估計消息也是被添油加醋變得面目全非。
“知道了,二姐,小弟怎麼在你這?聽故事了嗎?”
也快到了睡覺的時辰,青璃想着給他講兩個睡前故事就把他送回屋去。
“都講了三個了,小妹,咱們下次換本書吧,上面全是神仙的故事,這可怎麼解釋的清楚。”
對面小弟的提問,二姐也是焦頭爛額,但是最近家裡事多,爹又受傷,娘劉氏的主要注意力都偏移,小弟就成了沒人管的娃,青璃疼惜他,這纔買了帶插畫的故事書。
“二姐,四姐,我想學認字。”
子喜邁着小短腿跑了幾步,來到屋門口,眼裡帶着認真,“爹孃說識字將來才能考秀才,和爹爹一樣。”
“恩,爹爹很厲害的。”
青璃心不在焉的接上一句,心裡想着,小弟想認字,真的不是爲了看懂故事書嗎?
二姐青薔耐着性子,哄了一會小弟,這才把他送到爹孃的屋子,明天她跟着娘回村,娘劉氏想起來一戶人家,是孃家的村裡的,也就是青璃的外公外婆的村子,在小鳳縣的另一端,比較遠,這坐牛車的話估計也要好幾個時辰。
村裡有一個女娃,青薔叫她彩雲姐,就在外婆家的隔壁,也是個苦命的,長相秀麗,也識幾個字,當年莫家沒分家的時候,青薔被娘送過去呆過一段,經常和她一起玩,算算年齡,應該和大堂哥同歲。
鄉下女娃,基本上十三四歲就有出嫁的,爹孃疼惜的,可以留到十五六歲,這十七歲,可是算是古代剩女,原因倒不是彩雲姐有什麼缺陷,相反她相當的好,溫柔賢惠,明白事理,就是因爲家裡太窮被拖累的。
彩雲姐以前家裡家境殷實,爹是個獵戶,後來上山打獵,被野豬的獠牙在肚子上拱了個大窟窿,這是多虧人壯實,去鎮上醫治挺了過來,卻掏空了家裡,這麼多年家裡也沒啥銀錢,都靠彩雲姐的娘還有她做點針線的活計,喂點雞鴨貼補家用,家裡一貧如洗,偏她還有個小兩歲的弟弟,如今也到了成親的年紀。
按理說,家窮點也沒關係,彩雲姐行事樣樣拿得出去手,村裡的地主老財就起了心思想納她做個小妾,到時候多多的給銀子,但他爹是個硬氣的,直說不賣閨女,就把來上門提親的人給攆了出去,讓地主老財很是窩火。
於是就這樣,不知道誰傳出來點閒言碎語,讓彩雲姐污了名聲,但是她沒怎麼樣,硬是挺過來了。
青薔知道,這每天都要忍受村裡大娘的指指點點,這種感覺真不好,娘劉氏前段去小鳳縣賣珍珠,碰上了孃家村裡人,又提到了這個付彩雲,這次大堂哥被誣陷後遭退親,她就起了這個心思,正好聽到奶奶唸叨說不在乎對方的嫁妝,最重要的是品行,就有些按耐不住,着急回去找大伯孃大劉氏商量,這妯娌二人都是同村的,打聽起來也方便。
九月初十的早晨,天色陰暗,不遠處正有一團濃重的如墨一般的烏雲,正在緩緩的逼近,天空的顏色泛着沙土一般的黃,風有些大,帶着些許的涼意,地上的落葉也多了起來。
張伯正拿着掃帚在前院忙活,爺爺也跟着一起,說是活動活動鍛鍊筋骨,奶一直囑咐幾個小的出門帶上蓑衣,以防下雨淋了身子再受寒。
“娘,我帶着薔丫頭回村看看,要是雨大路不好走的話,今兒晚上就住一宿,明個再回來,冬子的親事你放心吧,我和大嫂商量商量。”
劉氏走前,特地去一趟前院正房和奶打招呼,又說了幾句寬慰的話,聽到有人選,奶也放心不少,不住的點頭,還讓劉氏找個帶棚子的牛車,不然一會下雨,村裡泥濘,走的一些都是厚厚的泥,擡腳都費勁。
天陰了很久,這雨還是沒下起來,青璃看着堂姐莫青菊一直在幫着忙活,也不好意思自己偷懶,她特地去燒了熱水,昨天趙晚春讓冬梅送河蟹和菊花酒的時候,特地包了一大包的花果茶,說是大戶人家的夫人和小姐都很喜歡喝,美容養顏的。
青璃打開一看,好像是桃花,茉莉和幾樣水果烘乾混合的到一起,顏色各異,看着很是漂亮,這要是有透明的琉璃茶壺,應該更好些,這次爲了問八卦,拿出最好的來招待醫女,相信她也是個識貨的人。
巳時初,醫女又揹着藥箱準備的上門,給奶李氏細心的按摩鍼灸,又說了一下平日的飲食禁忌。
“小嬸嬸,我奶恢復的還不錯吧?”
青璃一向對稱呼無能,不知道叫什麼,但是醫女也就二十來歲的樣子,這麼叫應該不會錯。
“恩,挺不錯,平日裡也要走上幾步,活動活動,但是切忌不要受寒,像這種陰雨天,就不要出門。”
醫女看到接待的人是堂姐青菊和青璃,沒看到二姐在,還一臉悵然,看來還是八卦能交到朋友啊。
青璃把醫女引到了次間待客,堂姐上了瓜果點心,和剛剛漆好的花果茶,盤算的怎麼打聽八卦。
“這是花果茶?真真難得!”
醫女小口的抿了一口,然後細細品味着味道,“這花果茶很不錯,聽說工藝複雜,做不好完全失去了香味,都是大戶人家纔有那麼一點點,我上次喝還是在許家呢。”
“是啊,小嬸嬸趕的時辰好,這是昨天相熟的一個姐姐派丫鬟送來的,說是能美容養顏。”
“恩,補肝腎,益氣血,生津液。”
醫女說起花果茶的好處真是頭頭是道,不過她沒有打聽到底是誰送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二姐說過他們姐妹結識趙晚春的事。
窗外,一場秋雨正淅淅瀝瀝的下着,一陣陣屋檐的滴水聲透過窗櫺傳到耳中,青璃起身,透着開着的小窗向外張望,陰暗的天空,濛濛細雨連成一片,把樹葉洗滌的格外的純淨,她都能看到上面清晰的脈絡。
“這天氣,還下雨了。”
醫女出門沒有帶上油紙傘,此刻她也不願意那麼着急的趕回去,坐在這裡,吃點心果脯,嗑上一把瓜子,喝點花果茶,她也享受一把大戶人家夫人的待遇。
“是啊,小嬸嬸,估計不會太久,不如多留着休息會吧。”
青璃挽留,然後堂姐青菊又續上了熱水,三個人圍成一桌,抓了一把瓜子嗑。
“恩,我看也不會下太久,你二姐怎麼不在家呢?”
“二姐和我娘回村去了,我家村裡正蓋房呢。”
青璃眼睛轉了轉,一提二姐絕對是八卦的前奏,她託着腮,假裝不經意地問道,“小嬸嬸,最近鎮上有啥新鮮事嗎?我們姐妹都是從村裡來的,也讓我們見見世面。”
“說到新鮮事,可真有一件,不過你們兩個小丫頭聽後可不要害怕。”
醫女愛八卦,說起這個,眼裡都有了神采,就是那種激動和興奮的神情,這種表情,在村裡大娘們的眼裡,青璃經常見到。
“這事也是昨天聽到我們醫館的一位大夫說的,前段時間許家不是遭了災,燒了好幾間屋子,其實還燒死了一個人。”
“啊,燒死的?”
青璃想到在火場那種求救無門,逃不出去的樣子,頓時渾身上下起了雞皮疙瘩,堂姐莫青菊臉色一白,但是許家少爺馬蹄子踩了她三叔,和她算是有仇,所以她壓下眼裡的害怕,問道,“燒死了一個人,然後呢?”
“這燒死這個人叫翠珊,是許少爺的通房丫鬟。”說到此,醫女喝了一杯水,然後眼帶狐疑的問道,“你們曉得通房是啥意思吧?”
“知道,二姐說鎮上大戶人家都有小妾,大概差不多吧?”
青璃假裝天真,心裡暗暗鄙視自己,通房丫鬟就是最低賤的陪睡丫鬟,無名無分的。
“差不多吧。”
關於這個通房到底和妾的差距,醫女也沒有給她倆講解,“聽許家的下人說,當晚翠珊本來是可以逃出來的,被許少爺打倒在地,因爲他要爬窗戶逃生,可是身高差了一點,又加上他胖,邁不開腿,就踩了這個翠珊墊腳,這也是後來衝進火場的救人的家奴親眼看到的。”
“他們沒時間理會翠珊的死活,等把許少爺救出去之後,翠珊也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早就氣絕多時,聽說死的時候雙目圓睜,還流着血淚。”
醫女不知道是不是也腦補出當時的場面,臉色蒼白了一些,接連的嘆息了好幾聲。
“然後呢,翠珊就變成了鬼找許豬……許少爺索命了?”
青璃叫許豬頭已經順口了,豬頭兩字差點又從嘴邊溜出去,讓丫鬟墊腳,青璃突然想起許豬頭下馬車都是讓車伕彎着腰做馬凳,這種無恥的事他絕對做的出來。
“之前只是深夜聽到女子的哭聲,許家養了不少家丁巡邏,這遭了災之後一直大力安排人手,許老爺對外說是懷疑有人故意縱火,因爲屋子外頭髮現不少的燈油。”
終於說到關鍵的時刻,醫女神情也緊繃起來,“這都不算什麼,許少爺最多有些害怕罷了,像許家這種大戶,死契的奴才命和狗也差不多,冤死的也不是一個兩個,就是許小姐,平日也是大罵奴婢,用鞭子抽,熱水燙,有時候玩花樣,還用繡花針扎,總之是虐待成性。”
醫女說到許小姐,青璃撇了撇嘴,前兩天在東街碰到,許小姐還揚言要打死她的哥哥,讓她家成爲絕戶,到時候買了她做燒火丫鬟,整天鞭打取樂。不得不說,這許家的人都是一個毛病,動不動的都喜歡白日做夢,還有妄想症。
“那鬧鬼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又發生了什麼可怕的?”
莫青菊見遲遲不說到正題上,趕緊又接話,把話題引了回來。
“前兩天有一個雷雨夜,你們有印象吧?”
“恩,打了驚雷,還有閃電呢。”
那夜青璃正在空間練習功法,被外頭的驚雷吵出來,還特地打開窗戶看了看,所以印象很深。
“就是那夜……”醫女的描述的繪聲繪色,聲音也配合着低了不少,再加上屋裡昏暗,窗外又下着雨,慢慢瀰漫上一種恐怖的氣氛,青璃和堂姐青薔也屏住呼吸,聚精會神。
“那夜許少爺睡的很早,半夜被雷驚醒,發現有些尿急,因爲被火燒傷,行動不方便,就喊了丫鬟過來幫忙,誰知道喊了半天,丫鬟在外間也沒有答話。”
醫女的瞳孔開始放大,眼神也呈現驚恐之色,似乎自己把自己帶入到那個時候,“就在這個時候,風突然的變大,吹的窗櫺呼呼作響,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窗戶大開,進來的冷風把屋裡的火燭熄滅,只留下一盞昏暗的油燈忽明忽暗,在牆壁上投下一個暗影。”
“嗚嗚,嗚嗚……然後是一陣女子的哭聲,這聲音明明就是翠珊的,最近許少爺整天做噩夢,聽到之後渾身的汗毛孔都豎起來,他大聲喊叫,‘來人啊,來人,你們這死蹄子,看小爺不打你們板子!’許少爺已經恐懼到不行,渾身上下都在瑟瑟的顫抖,他龜縮在牀上的角落,用頭蒙着被,不時掀起被子,小眼睛注視着已經敞開的窗戶。”
“翠珊真的回來找他索命了嗎?”
青璃本來不信鬼神,但是自從穿越之後,也開始半信半疑,再加上古人迷信,所以她現在被帶的對這些很是感興趣。
“啊!”
醫女爲了配合氣氛大叫了一聲,嚇的青璃和堂姐青菊抱成一團,不過青璃純粹是因爲她的驚叫嚇了一跳,死人都見過的人,還怕鬼嗎。
“你們兩個小丫頭,這會害怕了吧?”
這醫女竟然是孩子心性,嚇到兩人之後還衝着她們吐了吐舌頭,用手把眼角下移,做了一個鬼面的表情,本來她的眉眼都有些耷拉,這麼一做,還真像了幾分,伸出長舌,吊死鬼一個。
有了醫女調節氣氛,接下來就沒那麼害怕吧,無非就是在窗戶處出現一個女鬼,眼裡流着血淚,一邊哭泣一邊要索命,然後許豬頭很沒骨氣的暈過去,第二天一直高燒不止,事後許家問罪外間的值夜丫鬟,一共兩個,都說沒聽到許少爺的叫喊,也沒聽到任何動靜。
所以許家人就當許少爺又做了噩夢,還請人做了道法,不過聽說半夜有個家丁值夜的時候偷懶,真的看到許少爺窗戶前有一個白影晃盪,好像還沒有腳,頓時嚇的屁滾尿流。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這許家就是做了虧心事太多了,這才遭到報應!”
“可不是嘛,這許家風評很差。”
醫女知道青璃的爹莫如湖是被許少爺的馬蹄子踩上的,其實前段接連有人被踩上,還有人告到縣衙門,但是人家許家家大業大,不差銀子還會巴結,許夫人經常去鎮上送點珠寶首飾給縣丞的夫人,這不,最近還搭上了縣令的老子娘,還等着她過壽送上一份大禮呢。
現在本來就是官商勾結,平頭百姓的哪裡斗的過,有冤情沒地方說,還被打了一頓板子攆出來,真真是讓人揪心。
而且,別看許少爺長像慘不忍睹,但是他特別貪慕花色,調戲良家婦女,前段還逼死了個黃花閨女,狠狠的打了人家的親哥,素日裡時常流連萬花樓,爲了想見如玉花魁一面一鄭千金。
可惜啊,人家如玉花魁是朵名花,就算在京都也是美的有名氣的,老鴇可不願意毀了這朵金字招牌,等着讓她十八歲的時候在開臉接客,現在還是清白之身。
也不知道鎮上的萬花樓有什麼背景,這刺頭許少爺也不敢放肆,聽說以前吃過虧。
當然,這調戲良家,流連花街柳巷這種事,醫女不好和兩個丫頭說,只是在心裡想想,她十分看不上這個下作的許少爺,說這些許家的糟心事,不免有幸災樂禍的情緒在裡頭。
“其實,說到許家鬧鬼的事,應該還不只這麼一件。”
醫女覺得嗓子有點幹,喝了一口花果茶,眯着眼睛,享受了一番,酸甜的還帶着花草的清新,這絕對是上品,這莫家也是好運氣,能結實不簡單的人物,以後也的巴結着點,不能看到人家現在是農戶就看不起身份。醫女常年出入大戶人家,是個人精,早就對莫家心裡有了個底。
“還有一件,屬於陳年舊事,具體也無法考證。”
醫女抓了一把瓜子,慢悠悠的嗑完,無視青璃和堂姐的好奇心,等到她吃完,這才道,“這個許夫人其實就是個小妾扶正,這是本朝禁止的,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她家裡也是商戶人家,但是不是本地人,那時候許老爺去外地辦事,因爲一些私事,就認識了許夫人的爹,許夫人那時候剛剛死了夫君成了新寡,又沒有娃,就起了再嫁的心思,看上了這個許老爺。”
“這和鬧鬼有什麼關係?”
莫青菊挺感興趣,性子也活潑上幾分,在一旁不停的催促。
“小丫頭,性子還挺急,聽我慢慢道來。”醫女看了一眼莫青菊,輕笑了一下,“兩個人你來我去的暗送秋波,很快有了首尾,就帶回到家裡,原來的許夫人是個賢惠人,恰巧有了身孕,想着夫君也很辛苦,本來也是要給個納個小妾,多個姐妹一起服侍夫君也能分憂。”
醫女說到這裡頓了頓,突然發現有些話不能對小丫頭說,但是見青璃姐妹都沒有什麼反常,也在認真聽,就想着罷了,多多知道這些大戶人家的陰私,也沒什麼不好,就當長見識。
“可是現在這個許夫人不甘心,若是原配生了嫡子,哪還有她的位置?於是她就使了點小計謀,在原配的飲食上做了手腳,讓原配補的過了頭,生孩子的時候,孩子過大,生生的難產而亡,據說肚子裡懷的還是一個男嬰呢!”
這些大戶人家的夫人,哪一個都不簡單,手裡都有多少條人命只有她們自己知道。現在她出入大戶,都很謹慎,那些夫人也會拉着她套近乎,給打賞,話裡話外不是問如何保養,都是問害人的陰損方子。
“那是原配夫人回來索命了?”
醫女搖了搖頭,“這倒是沒有,這原配本來也是個苦命人,家裡就她一個女兒,無男丁,後來爹孃也都生病離世,她就自己一個人依託的許家生存,以夫爲天,人也溫柔賢惠知禮,結果還得了這麼一個下場。”
“那怎麼說是鬧鬼呢?”
“那是因爲,當年伺候許夫人的人,一共十來個丫鬟,在這一年之內,死的死,發賣的發賣,都是各種原因,還有在後院枯井裡發現的,總之慘不忍睹,每年許夫人忌日那一天,府裡都會莫名其妙的出點意外。”
青璃眼神暗了暗,堅決不做包子,所謂的賢惠得了這麼個下場,做女人真不容易啊,死了這麼多人,還是之前原配身邊服侍的,這多簡單,不就是許豬頭的娘怕她的罪行敗露,這才殺人滅口,這一家子極品,還好好的蹦躂這麼多年,真是天理難容!
青璃和堂姐的心裡都有些沉重,特別的莫青菊,來到鎮上才幾天,接二連三的事情完全打破她對之前的世界的認知,村裡的女娃,等到及笄就會找一個門當戶對的人家,繼續過着簡單的日子,雖然也會有惡婆婆,欺負人的小姑子,最多也是嘮叨幾句,活計重些,卻沒有城裡人那麼多的彎彎道,這動不動害人性命的,也很少纔會發生,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不像鎮上,獨門獨戶,把門一關,家裡的發生什麼也傳不到外頭去,鄰里也不是經常串門子。
“雨停了,我也該回去了。”
醫女站起身,拍了拍裙子,背起一邊的藥箱,青璃見她要走,趕緊包了一包花草茶,今天聽八卦聽的很過癮,這個醫女人還算可以,青璃也就大方了一些。
送走了醫女,堂姐莫青菊定了定神,去幫張大娘做活,張大娘已經答應她會指點針線,所以她比平時更勤快。
雨暫時停了,但是天色沒有放亮,還是一層厚厚的烏雲,青璃估摸等會還要有雨,這風雨只是摧殘了一小會,前院的樹上又被打落不少泛黃的葉子,落在一灘灘的水裡,感覺格外的淒涼。
冷風一吹,空氣中夾雜的溼氣,吹的青璃一個哆嗦,她突然覺得自己穿的有些少,可這個時候沒有毛褲,稍微冷一些,就直接套上棉衣棉褲,還真是不太習慣。
現在這種天氣,早晚的時候都會起白色的霧氣,也開始有涼,真不能想象在冬日裡大雪封山是個什麼年景,估計進鎮一趟也很不容易,牛車在雪地裡走的極慢,又是那麼冷的天,這北風一吹能把臉頰割傷,紅紅的,一年也養不回來。
青璃是跳躍性思維,她現在就想着怎麼度過冬天,到時候窩在莫家村新房的土炕上,蓋着棉被,一天也不出去,窗戶一定要用厚厚的高麗紙多糊上幾層,以防被吹破,從小孔往裡頭灌風,吃食也要準備的足足的,大骨頭,排骨,豬頭,再殺上幾隻雞鴨,想吃的時候舀出來一切,放在竈間裡用火烤化了,然後做各樣的美味。
想吃烤紅薯也可以扔到竈膛裡幾個小的,吃着熱乎乎的,噴香,空間裡還有大南瓜,也可以炸點南瓜餅,要是家裡買上點江米,可以炸江米條,上面在裹上一層糖霜,家裡來了客人,就端出去待客。
大伯家還存着上山採的紅果子,閒來無事做點酸酸甜甜的紅果子糕吃,也健脾開胃,也可以用紗布包裹着,加上一些砂糖,煮的軟爛,喝着紅果子的濃汁,都是極好的。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還不等青璃繼續暢想未來,一件揪心事又從腦海裡冒了出來,明天說要要先交一部分藥材,她現在得麻溜的去空間裡收穫,到時候還不知道怎麼運過去纔不被懷疑,真是麻煩的很。
想到此,青璃也不耽擱,直接回到了後院,爹爹卻喊住了她,非要檢查她的大字,她只好硬着頭皮把最近練習的都上交,本來以爲會被說一頓,結果出乎意料,莫如湖非常高興,還誇她的字隱隱有大家之風,日後一定要勤加練習云云,她不知道爹是不是說的場面話,但是她聽着還是很高興,但一想到上次給李墨軒的藥材單子,立刻又被澆了一壺冷水,隱隱有大家之風和真正的大家之作,差距是孫悟空的一個跟頭——十萬八千里。
認命的回到屋子,青璃進了空間,感嘆還是空間裡溫度剛剛好,不冷不熱,空氣也舒服,她脫了衣裳,又開始在地裡裸奔着收割,這簡直是體力活,忙活了很久,才收上來一小塊。
也不能光可一塊藥材地收割,種類要多才行,最後青璃每一樣都挖了不少,扔在靈泉池子旁邊,又覺得這些藥材不貴重,也沒有滋補的,對不起淳于魔頭給的銀子。
左思右想,她跑到地下的庫房,找了幾樣看起來儘量一般的藥材,人蔘也挑了一根最細的切了幾片,準備一起上交,暫時先糊弄住淳于魔頭。
青璃在空間泡了一個舒服的澡,把頭髮擦乾,剛穿好衣裳,就聽張大娘在外頭喊了一嗓子,“四小姐,快去門房,有個大戶人家的丫鬟過來找你,菊小姐正陪着呢。”
“好,我馬上過去。”
青璃應了一聲,想着肯定是趙晚春的丫鬟冬梅,和自家相熟的也就這麼一家,要麼就是惡毒的許小姐,她是肯定不會上門的。
來到前院的門房,青璃看到堂姐莫青菊正有些拘謹的坐着,來的不是冬梅,是那個會武功的彪悍丫鬟秋景,長的也是五大三粗,臉上沒有表情,對青菊堂姐的尷尬也視若無睹。
“秋景……姐姐。”
青璃叫了一聲,這聲姐姐聽着有些勉強,因爲青璃總覺得她是男扮女裝,雖然清楚這是不可能的,大戶人家的貼身丫鬟怎麼可能有男人,那樣肯定壞了名節。
“恩,我這次來是送東西的,我們家小姐已經啓程回鳳陽,我在這邊處理點事情之後也跟着回去。”
秋景點了下頭,然後例行公事,聲音裡不帶起伏,說着這次來的原因,“這是我們小姐讓送過來的,還有一封信,以後要是寫信,直接送到吉祥布莊就可以。”
秋景說着,站起身,把一個盒子遞給青璃。
“春兒姐姐走了?”
青璃表示很驚訝,因爲昨天冬梅來說的時候,可是沒有一點預兆的,這要是啓程也要準備個幾天纔是,怎麼如此的匆忙。
“家裡有事,早上得到的消息,就起身了,所以我留下來打點。小姐在匆忙之下只能寫下這麼一封信。”
秋景看着還有事在身,青璃本來想準備一些禮物也沒有機會,只能看着她起身離開。
趙晚春家裡可能知道了一些事,畢竟丫鬟婆子突然消失幾個也瞞不過去,覺得在鎮上不安全,這才匆忙回去,也可以理解,而且人家在這個時候還能託丫鬟帶信,送來東西,說明也是真的在意他們姐妹。
青璃拆開盒子,裡面是三支一模一樣鑲嵌滿滿的珍珠釵,上面有三顆大珍珠,其餘都是小一些的,密密麻麻的點綴在上面,看着精緻可愛,一點也不顯得庸俗。
青璃拆開信看了一眼,趙晚春說三支珍珠釵送給二姐,青菊堂姐和她的,每人一支,她自己也留了同樣的,還說這次匆忙走很是歉意,認識她們姐妹很高興,希望能保持聯繫,要是有信就送到吉祥布莊,和秋景轉達的一樣。
“這,竟然有送我的?”
堂姐莫青菊一臉的驚喜,難以想象只見過一次的小姐會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而且這支珍珠釵真的很美,恐怕就是鎮上大戶人家的小姐也未必有。
“恩,我們三個一人一支呢。”
青璃很感動趙晚春的心意,心裡也覺得暖洋洋的,但願她能快點的好起來,自己要給她準備一份特別一些的禮物回送,現在心裡已經有了譜。
“不過小妹,你最近開始識字了嗎?”
莫家的孩子基本都識字,被青璃的爹爹影響的,以前身體原主是個例外,到她這可是改變不少。
“恩,有一段時間了,現在也在練習大字呢。”
作爲秀才的閨女,不可能大字不識一個,在古代也需要文化,不然問題多多,去醫館開個藥方子,也得認字才能看明白。
青璃把珍珠釵分給了堂姐莫青菊一支,看她寶貝的很,兩個簡單聊了幾句,青璃又說了一些認識趙晚春的經過,這才抱着盒子回到後院,二姐回來看到,一準兒也高興,這珍珠釵正好配張大娘給二姐新做的素錦緞的衣裙,二姐稍微一打扮,絕對嬌俏的很,像大戶人家的小姐。
------題外話------
老規矩,先拜謝各位女神男神,蓮最近玩了一個小遊戲,你們可能也玩過,叫《皇后成長計劃》
這是一塊養成的遊戲,我是手機下載玩的,有50多種結局,可以當皇后,淮南王妃,太子妃,壓寨夫人,錢莊掌櫃等等,網上有攻略,不過我第一次玩沒看,佛法學多了,直接沒嫁出去,成了修行尼姑,~(_
下面推文,《絕色之天才妖師》作者孜然辣椒麪,現代玄幻女強文,寫的很好看,我目前也在追文中\(^o^)/~
有書荒的各位女神男神可以戳過去看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