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笙急了一身冷汗,看着他一臉燦爛的拿着集市上買的東西,大包小包提在手裡匆匆的跑出院子,還回頭向他招手。
看到人走遠,他舒了一口氣,瞥了半空,“你們可以下來了。”
簡言笑着跳下去,梓染緊跟着下來。
簡言抿着嘴巴,低頭輕笑。景笙驚魂未定的坐下來,“還好你們沒有出來,要不然……你這是怎麼回事?”
他話說了一邊便扭頭看着梓染,那潔白的狐毛正滴水,他有嘆息的走進屋內,拿出一塊布,將梓染抱着椅子上,幫他擦着身子。
“林子裡面的氣溫不比外面,弄不好還會着涼。”
梓染詫異的仰着頭,看着如此溫柔的景笙,隨後低下頭,安靜的趴在椅子上,舒服的享受着。
簡言可就不依了,小聲嘀咕,“我怎麼就沒見你這麼溫柔的對我?”
景笙手頓了頓擡頭,“我對你很粗魯?”
“反正不溫柔!”她扭開頭。
景笙思量着,“嗯,那我晚上溫柔點。”
梓染一聽若有所思的看着簡言。簡言含羞的瞪了他們兩人一眼,將一旁的斗笠拿起來轉身便進了屋內掛在牆上,卻笑的合不攏嘴。
待她出來變換了神色,手裡拿着針線,坐下來細細的縫補。
梓染肚子咕嚕咕嚕兩下,他尷尬的別開頭,聽景笙問,“餓了?”
“嗯。”他說的委屈,卻遭來簡言一個白眼。
“早上讓你一起去,你自己不去的,怪誰?”她繼續縫衣。
“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景笙起身。
梓染眼睛感激的看着他,站在椅子上抖了抖身上的水,甩了簡言一身。她蹙眉打叫,“梓染!”
景笙猛然回頭,還沒看清,便瞧見一團白撲進懷裡,猛烈的撞擊,讓他退後一步。他低着頭看了小狐狸,又看着怒氣不斷的簡言,“怎麼了?你又幹什麼壞事了?”
梓染愣愣的看着簡言縮了縮腦袋,“我得意的將身上的水,抖了她一身。”
景笙低頭笑着,又看向簡言,“等會我燒水,你洗一下。”
“你不愛我了!”簡言聽了撇撇嘴巴。
景笙站在後門位置,緩緩回頭,看着她那委屈的樣子,還是放下了懷裡的小狐狸,輕輕走過去拿出帕子幫她擦臉上的水漬,“胡說八道,我哪有……”
不愛你三個字,卡在喉嚨裡,他尷尬的扭開頭,“我一直都很愛你。”
“喔。”簡言輕輕應下,還坐回原地,心裡卻樂開花了。
景笙不明不白的看了她兩眼,喔?是什麼意思?
他又返回去,梓染撇撇嘴巴跟在他腳後,一前一後去了廚房。簡言等他轉身後,纔看着他們,什麼時候開始和一隻小狐狸爭風吃醋了?
她思索片刻,只是覺得最近的小狐狸太粘着景笙了,還是自己對他不好,所以要棄暗投明?還是要氣自己?思忖許久不得答案,她不由得將自己鄙視一番,不就是一隻狐狸,難不成還能幹出個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她又低着頭幹着自己手裡的活。
又過了半個時辰,她扭動着僵硬的脖子直起身子,往庭院走去。先看看了看藥草,又看了看地裡的菜籽有沒有發芽,最後走到那塊空地上,做起了昨晚沒有幹完的活。
景笙餵飽小狐狸出來便沒見她身影,之見那些針線依舊躺在桌上。
“她去了竹林。”梓染跑出院子,一眼就看到那抹身影,大聲喊,“美人姐夫,她在那裡。”
簡言聽見喊聲,回頭。他們正往這邊走來。
“你真是一刻也不閒着。”景笙看着地上一堆竹根,“這些讓我來就好,你去休息一會兒。”
www★ тт κan★ ℃ O
“我就是閒不住,坐在屋裡太無聊了,還是幹些事情才能打發時間。”她笑着將手上的竹根放在一起。
景笙撩起了衣袖,也下去撿樹根,“這塊地就打算種花生了?”
“嗯,花生除了能夠賣掉,還可以用來榨油,花生油很香的。到時候你吃就知道了。”簡言應聲。
太陽一點點西下,黑夜漸漸籠罩大地。她這個時候纔想起集市上買回來的珠子,頓時激動的從懷裡掏出那顆珠子,不由得蹙眉。
“它怎麼不亮?”
“什麼東西?”梓染仰着頭眺望,“夜明珠?哪裡來的?”
“夜明珠?”簡言蹲下來,“你確定它是夜明珠?”
“又不是什麼稀奇的東西,我家主人多的是。”他得瑟的動了動耳朵,“但是在這裡就比較稀有了。快說,這是那裡來的?”
簡言就將它簡單的說了下,盯着它許久,“爲什麼它不亮?”
“大概是長年累月都和那些劣質的珠寶一起摩擦,讓它失去了原有的光澤。”景笙沉默半響解釋。
“是的。”梓染指着上面的花紋,“一般的夜明珠上面是沒有花紋的,這些都是染上去的。也就是美人姐夫剛剛說的摩擦的結果。”
“可以用水清洗一下。”
簡言起身往廚房裡走去,梓染和景笙跟在後面過去。她來回擦洗珠子,上面那些繡色怎能擦都去不掉,來回想想,用醋可以中和一下。
“找什麼?”景笙問。
“我需要醋。”她說。
景笙看她一瞬,又看看她手裡的珠子,“用醋可以洗掉?”
“這個是化學反映,醋可以和這些鐵鏽中和一下,沒準兒它就亮了。”簡言接過,他遞過來的醋,將珠子放在碗裡,倒上醋將珠子淹沒。
醋基本上用了一半去了,她拿着看看,嘖嘖了兩下,“太浪費了。但是值得,一想到晚上光線明亮,我就開心了。”
“你拿來照明?不是賣?”梓染詫異的看着她,“還以爲她要賣掉。”
“好不容易得了個好東西,爲什麼賣掉?以後給相公照明用,這叫保護他的眼睛。”她笑着看着碗裡的珠子。
如此細小的事情,在他心裡卻盪出一圈圈碧波,整個人精神百倍。他相信,有這樣一個聰明靈慧的妻子,也不枉來這世上一遭。
或許,他的存在就是爲了等她而來。
好一會後,在梓染的催促下,她纔將那顆珠子從醋碗裡撈出來,然後用清水洗乾淨,拿在手裡左右觀看,失望的將它遞給梓染,“拿去玩吧,唉!”
“怎麼會呢?”
梓染雙爪子按着它,在地上滾來滾去,好一會都沒有見任何反應,他也失望的將白珠滾到景笙腳下。
景笙彎腰撿起來,笑道,“或許它就是一般的珠子,你們認錯也沒有什麼好好奇的,我收起來放在屋內。”
簡言無所謂的擺擺手,“晚上要吃什麼?我都餓了。”
“嗷嗚,我不餓。”
簡言憤恨的指着地上那沒良心的小東西,“以後別想再跟我叫餓!”
梓染猛然頓住,扭着頭看着簡言,隨後噘着嘴巴,灰溜溜的朝她走過去,蹭了蹭她的腳,“別這樣,我不就是開個玩笑嘛,你也不是那麼小……”
‘氣’字還卡在嗓子裡,他身子就被簡言毫不留情的給提了出去,滾了幾滾落在景笙腳下。他愣愣的低着頭看着腳下的一團白,又擡起頭看着怒火沖天的簡言。
“我就離開一瞬,你怎麼惹她生氣了,將你……”
“嗚哇……”梓染變真人一頭灰的坐在景笙腳下,雙手抹着眼淚,“每次你都欺負我。玄宗道長還說你會疼我,你那裡疼我了?”
簡言緊緊蹙眉,“你要是我孩子,我肯定一巴掌……”
“可我本來就像你孩子一樣!道長說你是素姻上仙,會和上一輩子一樣疼愛我,哪裡疼愛我了?整日就知道欺負我
!嗚哇……我等你們上千年,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主人,還是個沒心沒肺的主人,我上輩子做的什麼孽!”
“停!”簡言覺得這裡面的信息量有點大,她頭疼道,“停!”
梓染這會哪裡聽她話,委屈了好久,今日不爆發怎麼行?他仰着頭哭的肝腸寸斷,讓人聽的毫不憐惜。
當然除了簡言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說停,你沒聽到!”她河東獅子吼,嚇的梓染頓時忘記了怎麼哭。嚇的景笙張張嘴巴忘記了要說什麼,只能呆滯的看着她。
她指着梓染,“你把你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梓染呆呆的點點頭,然後又仰頭看着身後的景笙,紅着一雙眼睛撇撇嘴巴帶着哭腔,好不委屈,“美人姐夫,我剛剛說什麼了?”
景笙知道他是無心說的,可是那話卻印在他心裡,難怪他讓自己保證,在自己沒有強大之前不許和她圓房,原來是因爲她是素姻上仙。那自己呢?一旦她封印解除,自己又算什麼?
“他還是個孩子,你別這樣。”景笙彎腰將他扶起來,拍拍他身上的灰塵,“梓染,你先去外面玩一會。”
梓染抽着肩膀走出去,完全忘記剛剛說來什麼話。
景笙就站在她對面,她面色蒼白,梓染的話,他們全部聽在心裡,這樣便形成隔閡,好似兩人之間隔着千山萬水,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明明只要伸手,就能夠觸摸到對方。
“你在想什麼?”景笙注視她毫無焦距的瞳仁,沒有焦點的看着前面。
簡言搖搖頭艱難的扯了笑容,“不會的,我怎麼可能是她?”
我可是從二十一世紀來的,怎麼可能活了上千年?還是個神仙?簡直荒繆。
景笙大步上前猛然伸手將她抱在懷裡,“我也希望你不是她,因爲我不是那個魔王,我只有你。如果你走了,我會死。真的,我真的會死。”
簡言整個身子猛然一顫,她伸手茫然的推開他,“怎麼可能,不會的,梓染說的是胡話,我不可能是她。”
景笙蹙眉,他們都知道,小狐狸並不會無緣無故認誰做主人,更不可能說假話,何況還有他和小狐狸秘密約定,足夠說明,她就是素姻上仙。
可是我不是小魔王。
他轉過身子,面露痛苦之色,這些天小狐狸一直粘着他,是不是在爲小魔王補償他?
不是自己的,就算在如何捧在手心裡,她終極不是自己的嗎?
簡言看着他身子往黑夜中去,頓時慌了神上前抓住他衣袖,哽咽道,“你不要我了?”
他沒有回頭,而是仰望天空,讓眼淚流回眼睛裡。
梓染站在後門口,一動不動,他說出錯了話,讓他們傷心了?
“你真的不要我了?”
景笙身子顫了顫,扭頭看着她,“我沒有不要你。”
“因爲說我就是素姻上仙,所以你害怕了?”
景笙伸手拂過她臉上的淚水,心裡痛苦着。是的,他是害怕了,他們是神,而他只是一介書生,拿什麼去抗衡?
簡言抓住他手,掌心貼在臉上摩擦着,“不要害怕,我們是夫妻,就算我真的是素姻上仙,就算有一天封印解除,小魔王出世我們也還是夫妻,他不會橫刀奪愛。”
梓染緊緊咬着脣邊,倚在門口,淚眼朦朧的看着廚房門口那對佳人。
他不會橫刀奪愛?難道這是主人的劫難?已經上千年了,他等了千年,爲你跳下輪迴臺,和你一道輪迴,最後等來的事這個結果,你何其殘忍?
素姻上仙,你的心呢?真如九重天宮掌門人說的,你的心從來都沒有被溫暖過?從來不曾裝下任何人?
景笙將她抱在懷裡,頭埋在她脖子上,小聲道,“我不想你離開,也不想你和任何人有牽連,你是我明媒正娶回來,拜過堂的妻子,就算你是素姻上仙那又如何?只要你不離開,任何人都會將你如何。”
他擡起頭來,捧着她柔美的小臉,緊盯着她那雙噬魂的眼睛,“簡言告訴我,你愛我嗎?你會離開我嗎?”
她慌忙搖頭,“我愛你,更不會離開你,任何人都沒有資格將我們分開。就算他來了,也沒有任何理由將我們分開,我愛的人是你,想要在一起的人也是你。”
梓染一聽不置信的衝出去,“你怎麼可以忘記他?忘記你們的誓言?”
簡言臉色沉起,景笙眸子沉了下去,她抓住他的手,舉着給梓染看,“你看好了,我不會忘記我今日的決定,從現在起,我想要愛的人,想要守護的人一直都是他,是景笙,和你的主人沒有任何關係。”
梓染紅着眼睛看着他們,看着那雙手緊握的手,苦笑的看着天空,“現在我主人是生是死都還不知道,你何必要說這麼決然的話?如果你的封印解除了,指不定你就會後悔今日說的話。素姻上仙,你何其殘忍,給他們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就這麼難嗎?”
景笙手微微顫抖,一點點從她手裡抽出來,深吸一口氣,“公平競爭吧,我不想因爲你身上有封印,而佔有你,這樣一旦封印解除,你或許會痛恨我一輩子。”
“景笙?”
“什麼也別說了。”他扭頭看着簡言,伸手擦掉她的淚水,“別哭,我還在。”
別哭,至少現在你還是我的。
“要怎麼樣才能解除封印?”她扭頭看着梓染。
“找到九重天宮掌門。”他靜靜道。
“他在哪?”她又問。
“不知道。”
“呵呵,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天封印不解,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意願去生活?就不能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愛人?這對我難道就不殘忍?玄宗道長一句話,我就成了素姻上仙,是不是他心疼某個男人,一句話他就變成了你的主人?然後我們就該在一起?”
梓染不置信的看着他,“玄宗道長畢竟花了半世的修爲才探測到你,怎麼會是隨便?”
“半世?”簡言冷哼一聲,“那他召喚我來這地方又嫁給他又是爲何?”
“呵呵,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老衲不得不出面了。”
未見其人,但聞其音。他話剛剛落尾,一道光閃過,玄宗道長便站在他們面前。
“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哼。”簡言冷哼一聲,冷眼望去,“你媽媽沒有教育過你,說話要將實證?不能信口開河!今日你說我是素姻,改日遇到其他女子,再說其人,豈不是兒戲?”
“道長,你快點跟她解釋清楚。”梓染上前抓住他手臂。
“稍安勿躁。”玄宗道長拍拍他手,“讓我來細細說明。”
簡言等他片刻只聽他笑呵呵道,“你不請我進屋喝杯茶水?”
“道長今日這話不說清楚,恐怕沒有茶水給你喝。”一直沒有開口的景笙冷冷的回答。
他比誰都緊張,他怕簡言真就是素姻上仙,怕封印解除,她就會離開自己。
玄宗道長捋鬍鬚的手頓了頓,依然笑眯眯的看着對面兩個人,那眼神恨不得想要將自己殺了。
“千年前,素姻上仙和魔界小王爺相戀,讓仙界和魔界大肆反對。仙魔兩界自古以來都是對立的,怎麼可能讓他們在一起?後來九重天宮掌門聯合師兄弟用計抓了小魔王,並阻止素姻和他斷絕來往,直到素姻知道他被關押的地方後,違抗仙戒偷了鑰匙,將他放走了。最後她卻被斷了經脈,廢除仙骨,送了輪迴臺。”
他仰着頭繼續道,“當時消息傳開小魔王發瘋似的血洗了九重天宮,掌門人最後一刻耗盡千年修爲將整個魔界給封印了。他帶着最後一股仙氣,衝下了輪迴臺,將封印打在素姻上仙身上。”
------題外話------
嗯哼,十四號上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