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地……圖。”

烏蓮娜忽的睜開雙眼,一掌劈在抱着她的那名禁衛軍的身上,伸手一抓,撲向東明鈺面前發黃的羊皮卷。

“將地圖給我。”

東明鈺是防備着她的,用餘光掃了她一眼,動作比她快,一個利落的轉身,擋在了她的面前。那找到地圖的禁衛軍嚇了一跳,趕緊將地圖遞到東明鈺的手中,“城主!”

東明鈺接過地圖,揉進了掌中,另一隻手迎接烏蓮娜的襲擊,輕而易舉將受傷的烏蓮娜給制住,“烏大小姐,我方纔救了你,你就是這般感激我的?”

“誰讓你救本小姐了。”烏蓮娜的一隻手被東明鈺緊緊的拽着,氣得俏臉忽青乍紫,“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不用你出手,本小姐也能對付得了那些毒蝙蝠。”

她心底是很感激東明鈺的救命之恩,但是,素來強勢慣了,此刻被東明鈺鉗制着動彈不得,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

“你這個野蠻的女人,城主剛剛救了你,你不感激也就罷了,竟然還對城主口出污言。”東明鈺尚未生氣,嚴戰護主心切,先皺了眉頭,“若不是城主宅心仁厚,你這潑婦早讓那些毒蝙蝠給吃了。”

烏蓮娜聽嚴戰一口一個野蠻女人,潑婦,扭過頭來,憤怒的將他瞪着,咬牙切齒道:“你這臭男人,你罵誰是野蠻女人,潑婦呢?”

“烏大小姐,你已身中蝙蝠毒,若是不想死,我奉勸你安分一些,免得一時激動,毒血攻心。”東明鈺拽着她的手,將她往自己身邊拉了一下,淡淡在她耳邊提醒。

烏蓮娜被他拉拽,一時不備,正好撞在了他堅實的胸膛上,“流氓。”

東明鈺感覺胸口被撞痛,愣怔了一秒,他無意輕薄烏蓮娜,只是覺得這墓葬裡太過危險,拉烏蓮娜在身邊保護着,“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烏蓮娜沒想到,東明鈺堂堂城主之尊,竟然會向自己道歉,更甚的是,她好像看見東明鈺臉上有些淡淡的紅暈。

兩人四目相對,一時間,找不到話說。

轟隆!不知是誰,碰觸了一下墓室裡的機關,墓室裡發出一聲轟隆的巨響,旋即整個墓室都抖動起來,墓室中間的地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裂開一條縫,縫隙快速擴大,紫色水晶棺,沉入裂縫之中,那裂縫又像嘴巴一樣,快速的閉合,但是,整間墓室的抖動感仍是沒有停止,且越晃越劇烈,四周牆面上,天頂上貼着的寶石,嘩啦嘩啦的墜落。

嚴戰臉色鉅變,表情嚴肅的掃了一眼自己的屬下,“誰讓你們亂動墓室裡的機關?”

一旁的禁衛軍被嚴戰嚴肅的表情嚇得臉色煞白,誰也沒敢說話。

烏蓮娜聽着耳邊轟隆隆不斷的響動,眸子犀利一轉,飛快掃了嚴戰一眼,“你這個蠢男人,這墓室都快塌了,你還在浪費時間,訓斥你的這些愚笨的屬下,是想死嗎?”

“你……”嚴戰氣急,一臉怒容迎視着烏蓮娜。

他乃堂堂禁衛軍統領,在海域,除了城主外,就屬他的權利最大,何曾被黃毛丫頭吼過。

“你什麼你,罵你蠢,你還不服。”烏蓮娜收回視線,懶得再看他,“愚不可及。”

東明鈺感覺墓室快塌了,迅速將那地圖收入了懷中,未徵求過烏蓮娜的意見,打橫將她抱起,直奔出口,“嚴卿,帶人跟上。”

“是。”嚴戰一揮手,所有進墓的禁衛軍緊步跟上。

烏蓮娜感覺腳下懸空,反應過來,她人已經落入了東明鈺的懷中。

“喂,登徒子,誰讓你抱本小姐了。”

東明鈺一言不發,感覺到她在掙扎,雙臂微微收緊,將她緊箍在自己的懷裡。

烏蓮娜被徹底忽視,氣得臉都紫了,“臭男人,你的手放哪裡呢?”

她一邊罵,一邊用手試圖想掰開,東明鈺鉗制在她腰上的手。

整個紅菱墓還在劇烈的晃動,東明鈺等人穿梭在墓道里,不斷有抱大的石頭從四面八方飛來,稍不留神,就會喪命於此,偏然,烏蓮娜還不消停。

“住嘴。”東明鈺容忍了她片刻,實在忍無可忍,“蠢女人,再咋呼不停,我直接將你丟在這裡。”

烏蓮娜被他吼得一愣一愣的,眨了眨秋水皓澈般的眸子,盯着東明鈺嚴禁英俊的臉,奇蹟般的沒有回嘴。

東明鈺抱着她前行了一段,突然悶哼了一聲,一枚海碗大的石頭從前方斜飛而來,本來是要砸中烏蓮娜的頭,千鈞一髮之際,他腳下一轉,抱着烏蓮娜敏捷的轉身,用自己的後背,硬生生擋住了那塊飛石。

“城主……?”嚴戰等人驚呼。

烏蓮娜震驚了,瞪圓了眼睛將東明鈺看着,“喂,你怎麼樣了?”

頭一次,有男子用自己的身子爲她擋去災難,而且,這個男子還是她的死對頭,東明鈺,她怎能不震驚。

東明鈺緊抿着的脣動了動,一滴血從他脣縫裡溢出來,滴在了烏蓮娜的身上,“沒……事,還死不了。”

轟隆隆!衆人腳下踩的地,晃動得越來越頻繁,抖得如篩糠一般,令人站不穩。

東明鈺顧不得身上的傷,抱着烏蓮娜,快速轉過身來,繼續對着出口飛奔,同時吩咐嚴戰,“嚴卿,加快速度,這墓葬快塌了。”

“所有人,加速前進。”嚴戰全身神經繃緊,對着身後的禁衛軍揮手示意。

衆人不敢稍作停留,一口氣奔出了墓葬,剛出墓葬,就聽轟隆隆一聲巨響從身後傳來,連墓葬外的地表都跟着猛烈的抖了幾抖,衆人回頭一看,原本宏偉的一座墓,塌陷成了一堆黃土,高聳的墓誌銘,轟然倒在一堆亂石之上,被黃土掩埋掉了半截。

東明鈺,烏蓮娜,嚴戰皆是臉色大變,一羣緊隨而來的禁衛軍更是嚇得臉色鐵青,心裡一陣後怕。

這要是晚那麼一步兩步,豈不是沒命出來了。

東明鈺見安全了,手上一鬆,將懷裡的烏蓮娜丟在了地上。

烏蓮娜沒防着他這招,屁股重重的落在了地上,疼得她呲牙咧嘴,“喂,你這人怎麼這樣,懂不懂憐香惜玉?”

東明鈺垂下眸子,輕睨了她一眼,淡淡道:“烏大小姐,你不是我要我抱嗎?我現在放你下來,不正如了你的意。”

“你……”烏蓮娜氣得牙齒咬緊,“臭男人,你給我記住了,這筆賬,我遲早找你討算回來。”

“不可理喻。”東明鈺懶得理會她,惜字如金吐了四個字,便從她身上收回了視線,眼神轉到嚴戰的身上,“嚴卿,派兩個人,將這個瘋婆娘送回烏家。”

“城主……”嚴戰飛快掃了烏蓮娜一眼,一臉嫌棄,很顯然,不想派禁衛軍護送這麼個彪悍的女人。

東明鈺道:“這是命令。”

烏蓮娜心裡一暖,感動的同時,對東明鈺對她的稱呼,很是不滿,“東明鈺,我不是瘋婆娘,你給我記住了,我叫烏蓮娜。”

而然,迴應她的是東明鈺離去的背影。

“臭男人,臭男人。”烏蓮娜碰了一鼻子灰,氣得一把抓起地上的野草,將那草當成東明鈺,揉得稀爛。

“烏大小姐,你身中蝙蝠毒,我奉勸你還是安靜些。”嚴戰走到烏蓮娜面前,居高臨下的將她盯着,“以免毒血攻心,枉費了城主救你一場。”

話畢,一揮手,吩咐了幾名禁衛軍過來,護送她回烏家。

烏府,華燈高點,照亮滿庭院,烏巖亭徹夜未眠,在大廳裡等着烏蓮娜的消息,濃茶飲了一盞,又一盞,卻還不見烏蓮娜等人回來,心中擔憂,不禁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在大廳裡來回踱步。

“報,稟報老爺,大小姐回來了。”

他正等得六神難安,心浮氣躁,烏府的小廝飛跑進來稟報,說:烏蓮娜回來了。

“你不是說小姐回來了嗎?小姐她人呢?”他迎上去,不顧自己身份,一把將那小廝的肩膀抓着。

那小廝被他抓得肩膀痛,趕緊再道:“小姐,小姐受傷了,被幾個禁衛軍擡回來的。”

烏巖亭聽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傷了,臉色瞬間大變,推開那小廝,快步出去,直奔大門。

嚴戰的屬下只將烏蓮娜送至烏府門前,等着烏府的人來迎接,烏巖亭一口氣衝到大門處,一眼就看見烏蓮娜臉色煞白,嘴脣烏青的躺在擔架上,渾身上下,有好幾處傷口,另外,還有兩名烏家的屬下也是如此。

“娜娜,寶貝閨女,你沒事吧。”烏巖亭心口發疼,走到烏蓮娜身邊去,將她從擔架上抱了起來,對着內院去。

“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給小姐請郎中。”

“是。”他一聲吩咐,烏家的小廝飛快出門去請郎中。

烏蓮娜被烏巖亭親自送回了自己房中,烏巖亭小心翼翼的將她放在牀上,給她蓋上了被褥,抓着她的手,心疼道:“娜娜,是誰將你傷成這樣的,是不是東明鈺那小子,你告訴爹爹,爹爹必不會放過他。”

他見是禁衛軍將烏蓮娜送回來的,便自然而來的認爲,是東明鈺傷了烏蓮娜。

烏蓮娜微微搖頭,虛弱無力的開口:“爹爹,不是東明鈺傷的我,我入紅菱夫人的墓葬後,被毒蝙蝠咬傷了,是東明鈺救的我。”

“東明鈺救了你?”烏巖亭很是詫異,萬萬沒想到,東明鈺竟然會救他的女兒。

“爹爹,我覺得,東明鈺是個愛民如子的好城主。”烏蓮娜看着烏巖亭道:“爹爹,你說,咱們與東明家爭奪城主之位,對嗎?”

在此之前,她一直覺得,海域的城主之位有能者居之,東明家坐得,他烏家也坐得,是以,費盡心機的助自己的父親奪取城主的寶座。

烏巖亭被她這麼一問,沉默了許久,“娜娜,這件事,等你傷好後,咱們再議。”

烏蓮娜緊抓着烏巖亭的手,再次虛弱開口,“爹爹,我覺得我們爭奪城主之位,或許是錯誤的,海域的城主不光要有能力,還要有一顆寬宏仁愛的心。”

東明鈺能不計前嫌,救她這個競爭對手之女,便證明了,東明鈺有一顆寬宏仁愛的心。

“老爺,大小姐,郎中到了。”父女倆正商討着,小廝進來稟報,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烏巖亭往門外掃了一眼,吩咐小廝:“快將郎中請進來。”

“是。”小廝在門口應了一聲,帶着郎中入內。

烏巖亭起身讓開,郎中走到牀前,給烏蓮娜瞧了瞧,嘆息着搖頭。

“大夫,我閨女的情況怎麼樣?嚴重嗎?”烏巖亭見郎中臉上的表情不是很好,心急地詢問。

那郎中從烏蓮娜身上收回視線,看向烏巖亭,道:“烏家主,請借一步說話。”

“不必了,大夫,我是個什麼情況,你直說無妨。”烏蓮娜阻止烏巖亭隨郎中離開,“爹爹,你讓大夫直說就是,不管什麼情況,女兒都能承受。”

烏蓮娜的內心,素來比男子都強大,烏巖亭深知,遲疑了一下,還是讓那郎中直說無妨。

那郎中這才道:“烏家主,烏大小姐乃是身中劇毒。”

“沒錯。”海域懂醫的人不多,就算懂醫,醫術也未見得有多厲害,那郎中僅看了看,便一語道出自己身中劇毒,烏蓮娜倒是高看了他幾眼,“實不相瞞,我今夜出門辦事,不幸被一種毒蝙蝠咬傷了。”

“烏大小姐,咬傷你的,乃是食人毒蝙蝠,這種毒蝙蝠劇毒無比,只在迷霧森林裡有,很少出現在海域。”郎中淡淡道。

烏巖亭急問:“郎中,你既然知道,是食人毒蝙蝠咬傷了娜娜,那可有辦法解這食人毒蝙蝠之毒?”

“烏家主,恕老夫無能爲力。”那郎中微微搖頭,嘆息着捋了捋自己花白的鬍子。

一句話,猶如一盆冷水,哐當澆在了烏巖亭的心上,將他澆得透心涼,“大夫,大夫,你再想想辦法,不管你要多少診金,不管要什麼珍貴的藥材,只要能救娜娜……”

“烏家主,這不是診金的問題,老夫若是有能力救烏大小姐,豈有不救的道理。”

“爹爹,你莫要強人所難了。”烏蓮娜出奇的平靜,“來人,送大夫出去。”

“是。”一旁的小廝點頭,請了那郎中出去。

燈光明亮的屋子裡,只剩下烏巖亭,烏蓮娜父女倆,烏巖亭坐在牀前,面容憔悴的將烏蓮娜盯着,彷佛頃刻之間,老了好幾歲。

“娜娜,都是父親害了你,若不是父親執意要與東明鈺爭奪城主之位,你豈會成中這毒……”

“父親,這如何能怪你,是我自己提議,去盜取紅菱夫人墓中地圖的。”

“若不是父親執意於城主之位,你如何會做這決定。”

“父親,你別再自責了,人各有命,女兒不怨你就是。”

烏巖亭惆悵不已,剛纔的小廝送走郎中後,折返回來,“老爺,大小姐,城主府打發人送了口信過來。”

“什麼口信?”烏巖亭擔心烏蓮娜,哪有什麼心情,隨口問了那小廝一句,連頭都懶得回一下。

倒是烏蓮娜,艱難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挑眉將那小廝看着,“趕緊說,東明鈺打發人傳了什麼口信?”

那小廝道:“老爺,城主府的人說,要想救大小姐的性命,就趕緊打發人去東郊別院,請無情公子,說,那無情公子在大燕,是出了名的神醫。”

烏巖亭心中頓時大喜,猛地轉身,對着那小廝一聲怒吼,“既然如此,你還愣着作甚,趕緊去備車,我親自去一趟東郊別院。”

“是。”那小廝看了烏巖亭一眼,飛快出去備車。

烏巖亭風風火火趕到東郊別院,燕璃,雲沫夫婦倆像是預料到了這一切,還未歇下。

馬車停在東郊別院門口,烏巖亭掀開車簾跳下,見門口還掌着燈,大步流星走上前去,砰砰砰拉響了門環,“大燕攝政王,攝政王妃,烏巖亭冒昧求見。”

他有事求助無情,倒是將姿態放得很低。

燕璃,雲沫哄了兩個孩子入睡後,在屋裡下象棋打發時間,聽到急促的叫門聲,雲沫將手裡的棋子放下,揚眉看向燕璃,“夫君,你果真料事如神,烏巖亭果然來了。”

今夜,烏蓮娜,東明鈺一前一後潛入紅菱夫人的墓葬,燕璃瞭如執掌,就連,那墓葬裡有食人毒蝙蝠,他都瞭解得一清二楚,算準了,以烏蓮娜自信過頭的性子,進墓去,必然會被食人毒蝙蝠咬傷,算準了,以東明鈺的性子,必會救烏蓮娜,也算準了,烏巖亭今夜不會來別院找無情。

“雲兒,你這是在誇獎爲夫嗎?”攝政王千歲被自己的夫人誇讚,心中甚美,俊美無儔的臉上瞬間浮上笑容。

地圖的事,眼看就能解決了,雲沫心情大好,便順了攝政王千歲邀功的話回答,“夫君,難道,你聽不出來嗎?”

“夫人,你既然誇獎了爲夫,那,有沒有什麼獎品?”

“那,你想要什麼獎品?”

“比如說,獎勵爲夫一個熱吻。”

“你滾。”

攝政王千歲大失所望,退讓了一步,“雲兒,獎勵一個熱情的擁抱也行。”

“熱情的擁抱沒有,我獎勵你雞毛撣子,搓衣板,你要是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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