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地盯着老鬼,手裡面緊緊地抓着大刀,隨時準備好了,一言不合,給他來上一下。
老鬼一臉平淡的看着我,他緩緩說道:“把你的破刀放下吧。那東西對我沒用。”
我瞬間沒有自信了,但是臉上還要裝出強硬的態度來:“這把刀很厲害,只要我輕輕砍上一下,你就得魂飛魄散。”
老鬼一點都不害怕,他說道:“但是你不會砍過來。而且砍了我之後的後果,你也承受不了。”
我看他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頓時不敢吱聲了。
他沉默了一會,說道:“你見過那丫頭和秋華了?”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然後問道:“是不是你乾的?”
老鬼很坦然的承認了,然後感慨道:“這小丫頭也真夠可憐的,我也只能幫這點忙了。”
我雖然對他很畏懼,但是仍然大着膽子說到:“你胡亂殺人,這可……這可不太對。”我本想指責他一番,但是眼看他臉色變了,於是指責的話也變成了很無力道的“不太對”。
老鬼冷笑一聲,看着桌上的蠟燭說道:“他既然已經答應了紅線,自然就要遵守諾言。我只不過按照他的意思行事,有什麼不對的?年輕人,輕侮鬼神,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緊張的嚥了口吐沫,然後說道:“你爲什麼這麼熱心幫紅線。”
老鬼說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我聽見這麼正義的八個字,居然從一隻鬼嘴裡說出來,不由得大爲詫異。然而,詫異了兩秒鐘之後,我也就釋然了。又有誰規定,鬼就不能有正義感了?
我腦子裡正在亂紛紛的想着,老鬼又說道:“人間有道士,可以捉鬼降妖,保證生人的安全。冥界也有老鬼,仗義出頭,使鬼物不受人的迫害。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聽老鬼的話處處帶着玄機,不由得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物?我總覺得你不一般。”
老鬼嘿嘿一笑,說道:“等重陽節咱們在見面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我是什麼人物了。”
我頓時愣了:“什麼意思?重陽節會發生什麼?”
忽然,我心裡面聳然一驚。因爲我想起柴老太太來了。我有些緊張的問道:“你知不知道柴老爺子?”
老鬼點了點頭,顯然他知道我在想什麼。我聽見他說道:“你已經和姓柴的見過面了?很好,這也算是緣分。”
我的身子開始劇烈的發抖,我啞着嗓子問道:“重陽節的時候,我就要去那個地方了嗎?是哪裡?我會遇見什麼?會不會變得像柴老爺子一樣?”
我一疊聲問了三四個問題。老鬼卻不再回答我的話了。他整個身子伏在桌子上,在燈影下面仔仔細細的打量着我的臉。
我緊張的要命,想要奪門而逃。但是我又知道,這一逃就露了怯。
過了一會,他說道:“果然是真龍天子。陰鬼婆的眼光,倒也不錯。”
我疑惑的問道:“什麼意思?什麼真龍天子?我要做皇帝了嗎?”
老鬼冷笑一聲:“你想的倒美。真龍天子的意思,你現在還不能理解,不過,應該很快了。”
老鬼遮遮掩掩,始終不肯告訴我實情。我有一種感覺,他不是害怕我知道真相,而是喜歡看一隻老鼠跌跌撞撞,想要逃出迷宮的樣子。
我心中又是恐懼,又是厭煩,我摸了摸刀柄,心裡總算有了點底氣,然後說道:“你今天來找我,就是想要雲山霧罩的說這些嗎?”
老鬼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要離開這裡了,去準備重陽節的事。走之前給你提個醒,以後遇見小鬼,不要做得太過分,以免抱憾終生。”
我緊張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在威脅我嗎?”
老鬼哈哈大笑,震得桌上的燭光一個勁的搖晃。我感覺一陣陣的陰風吹到臉上。我不由得閉上眼,幾秒鐘後,我感覺笑聲已經漸漸地遠去了。我睜開眼,發現屋子裡的蠟燭已經熄滅了。
我摸索着找出火柴來,把蠟燭點上。向周圍看了看,老鬼確實已經走了。
我躺在牀上,心裡面再也無法平靜。重陽節,重陽節。我的死期好像很快了啊。
說起來也奇怪,平時躺在空亡屋總是怕的要命,但是今天晚上我卻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估計知道了確切的日子,心裡面也坦然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急匆匆的趕到薛倩家。把昨天晚上的事說了一遍。
呂先生聽了之後沉默不語,過了一會,他說道:“這老鬼好想知道不少東西啊。”
我有些無奈的坐在沙發上,說道:“是啊,他似乎什麼都知道,可是不肯告訴我。”
薛倩坐在我身邊開始做事後諸葛亮:“老趙,你當時就應該拔出刀來,將他擒住。然後讓呂老道把他封在妖壇裡面,煉上七七四十九天,他就老實了。”
呂先生苦笑一聲,搖搖頭,說道:“這隻老鬼沒有你想的那麼簡單。還是不要輕易招惹的爲好。要是咱們真的把它封起來了。嘿嘿,我師兄經歷的事,咱們還得經歷一遍。”
薛倩有些喪氣的說:“你們這些道士怎麼這麼憋屈呢。”
我們幾個人商量了一上午,什麼結論也沒有得出來。倒是薛倩不停地開玩笑,說我是真龍天子,以後發達了,給他個官噹噹。
我一臉苦笑,不知道怎麼回答了。
下午的時候,王書記給我來了一個電話,急匆匆的說道:“趙兄弟,出大事了。”
我已經猜到了,所以說到:“出什麼大事了?秋華死了嗎?”
王書記極爲驚訝的嘆了一聲,說到:“你怎麼知道?”
我嘿嘿一笑,說到:“算了一卦,算出來的。”
王書記沉默了一會,說道:“趙兄弟,以後這話可不能亂說了,我知道你是有真本事的,自然沒什麼。可是萬一有人盯上你,憑着這一句話,恐怕就要說你和這件案子有關係。雞蛋裡面挑骨頭,到時候惹一身麻煩。”
我只好答應了一聲。然後我又很好奇的問道:“他是怎麼死的?酒精中毒嗎?”
王書記說到:“死的很慘。他把自己的手指切下來了一段,然後在屋子裡面寫那幾句詩,我生君已老什麼的,那幾句。寫了滿屋子。然後失血過多。就這麼死了。”
王書記小聲地問道:“趙兄弟,你說他的死,是不是紅線鬧得?”
我模棱兩可的說道:“是鬼鬧得。小鬼到處都是,人信不信、怕不怕都沒關係,但是不能輕侮了他們。”
王書記沉默了一會,就掛掉了電話。
說來也奇怪,自從秋華死了之後,王書記和我的關係,似乎親近了很多。經常請客吃飯,三天一小請,五天一大請。他知道我自己一個人住在空亡屋不自在,有幾次,甚至主動留下來陪我。
我們兩個聊天的時候,王書記開始旁敲側擊的問我關於捉鬼拿妖的事。
那天在酒桌上,我覺得有點奇怪,於是半開玩笑的說道:“王書記,你最近有點不對勁啊。”
沒想到,這一句話讓王書記的臉色變了變。他喝了一口酒,含含糊糊的說道:“我有什麼不對勁的。”
我笑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啊。王書記,你是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王書記只是悶頭喝酒,不說話。過了一會,他忽然說道:“趙兄弟,你年輕的時候,聽你爸媽的話嗎?”
我被他問愣了,疑惑的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