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封老師,不由得有些畏懼,於是向後退了兩步。退完這兩步我就後悔了,覺得不該示弱,可是我又沒有勇氣再走回來。
我拍了拍身上的大刀,梗着脖子問道:“你要幹嘛?”
封老師看着我,問道:“你知道我曾經自殺過?”
我嚥了口吐沫,說道:“猜的。”
封老師苦笑一聲,說道:“是啊,我是自殺過,那又怎麼樣?這也算不得什麼奇恥大辱了。畢竟,我已經找補回來了。”
我看着他在那一陣陣的發笑,忽然覺得他有些可憐,不由得問道:“你爲什麼要自殺?”
封老師雙目通紅,回過頭來,說道:“爲什麼要自殺?難道你不明白嗎?嘿嘿,我是被自己的學生按住手腳,然後用開水燙成這樣的。奇恥大辱啊。”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這算什麼,三十年前,比你慘的人多了去了。”
封老師冷笑一聲:“我不和以前比,只和現在比。我也是個人,被自己的學生這麼羞辱,活着又有什麼意思?”
呂先生說道:“可是你終於還是沒有死成。你應該是被人救了。然後這人傳了你一身的邪術。回來之後,你就用這邪術報復你的學生。”
封老師一直靜靜地聽着呂先生分析,但是等他聽到“報復學生”四個字的時候,頓時勃然大怒:“胡說八道,我是老師,怎麼會報復自己的學生?”
我在一旁插嘴道:“你的學生那麼壞,把你禍害成這樣,你報復他們一下,似乎也不爲過啊。”
封老師氣的臉紅脖子粗,重重的跺了跺腳,說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孩子們還小,等他們長大了,自然會懂事,我作爲老師,目的是把他們教好,不是把他們消滅。”
呂先生和我一唱一和:“如果你不是在報復你的學生,爲什麼在他們的脖子上面,戴上黃領結呢?”
封老師大聲的說道:“我讓他們戴上黃領結是害他們嗎?你難道沒有看見嗎?現在的孩子多麼聽話?學習好,品德好。這是我們未來的希望啊。”
呂先生瞪了瞪眼,說道:“真的假的?你不知道黃領結的危害?”
封老師疑惑的看着他:“你們兩個該不會想要騙我吧?”
呂先生冷笑一聲,忽然做了一個極爲繁複的手印。
封老師一看見這個手印,馬上呆住了。指着他說道:“你是,你是誰?你怎麼會這個手印?”
呂先生並不回答他的話,而是說道:“你如果不相信的話,你去看看你的學生們。看看他們是不是像你一樣,身上已經沒有什麼知覺了。”
封老師一臉疑惑的匆匆向教室走去。而我和呂先生則跟在他身後。
呂先生拍拍我的肩膀,說道:“趙莽,你有點不聽話啊。”
我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呂先生說道:“來之前咱們不是說好了嗎?話由我來說,你聽我的就行了,你剛纔怎麼一直插嘴呢?”
我冷笑一聲,說道:“被你坑的太多了,你的吩咐我是不敢再聽了。”
呂先生嘿嘿的笑了一聲,說道:“不過這一次插嘴插得好。看把封老師逼的手忙腳亂的。”
隨後,他的臉色變了變,頗爲嚴肅的說道:“今天白天亂說話倒沒什麼事。等到了晚上,千萬不要再出聲了,危險得很。”
我詫異的看着他:“晚上?晚上還要去哪?”
呂先生長嘆了一聲,說道:“這也不一定,要看封老師的意思了。”
我已經習慣了他說話藏一半露一半,所以也沒有再問。
封老師帶着我們兩個急匆匆的走到教室裡面了。小學生們齊刷刷的站起來,大聲的背誦黃領結宣言。
封老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然後走到了一個學生前身,一把將他的手抓住了,然後用力的捏了一下。
學生的眼睛裡面有恐懼,但是並沒有多少疼痛。
封老師問道:“沒有感覺嗎?”
學生點了點頭,然後在身上比劃了一下:“從手肘到膝蓋,下面都沒有知覺了,但是可以動。”
封老師向後退了兩步,一不留神,被講臺的臺階絆了一下,他順勢坐倒在地上,瞬間像是蒼老了幾十歲一樣。
他喃喃自語,說道:“爲什麼?爲什麼?”
呂先生伸出手,將他拽到了門外,說道:“爲什麼?你還沒明白嗎?教給你這套邪術的人,本身就沒有安好心。他在暗中收集這些孩子的魂魄。用不了多久,你的學生就得死了。”
封老師一直搖着頭:“不可能。我的學生很懂事,不可能……”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你的學生我們暫歇不管了。你先把我們這位小兄弟脖子上的東西取下來吧。”
封老師看了看呂先生,冷笑道:“我不能取。”
呂先生詫異地問道:“爲什麼?”
封老師說道:“你既然會結那個手印,那麼就應該知道,這黃領結一旦戴上,不能隨便摘下來,否則的話,我會受到反噬。”
呂先生脫口而出:“怕什麼?反正你也沒有幾天好活了。”
封老師臉色變了一變,然後說道:“爲了我的學生死,我心甘情願,爲了你們兩個?嘿嘿,那可有點不值了。我寧願多上兩節課。你不是本領高強嗎?有本事,你就幫他取下來好了。”
封老師說完這話,就走回到屋子裡面去了。他將教室門重重的關上,隨後裡面響起朗朗的讀書聲。
我看看呂先生說道:“現在怎麼辦?封老師不肯給我解開黃領結。”
呂先生在校園裡面轉了一圈,說道:“實際上,這種邪術,是可以一代代傳下去的。如果封老師臨死的時候,把邪術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那麼這個人就會成爲黃領結的新主人。”
我眼前一亮,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殺了封老師?“
呂先生想了一會,仍然搖了搖頭,說道:“還是不行。以封老師的脾氣,到時候多半會寧死不屈,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到時候黃領結無主,那就永遠解不開了。”
我着急的說道:“那你到底有沒有辦法?”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現在咱們只好去找他的師父了。傳授他邪術的人,應該知道怎麼破解。”
隨後,他有些落寞的向校門外走去了。
這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我們找了個路邊攤,稍微吃了點東西,就繼續趕路。
在路上的時候,呂先生說道:“趙莽,一會到了地方。你不用害怕,可以自由活動。但是僅限於白天。一旦到了晚上,你千萬不要距離我太遠,最好一直站在我身邊。”
我戰戰兢兢地跟着他走了一段。忽然,我猛然驚醒了,叫住他問道:“呂先生,你認識那個傳授封老師邪術的人?”
呂先生苦笑了一聲:“是啊,我認識,要不然的話,我怎麼會做那種繁複的手印呢?”
這時候,我不由得有些嘀咕了,看着他說道:“你該不會把我害了吧?萬一你們是一夥的,你這一趟不是請君入甕嗎?”
呂先生指了指我脖子裡面的黃領結,說道:“我如果想要害你。還用得着這麼大費周章嗎?我早就下手了。”
我想了想,這話也沒錯,只得跟着他,一步步向前走去了。
在路上的時候,我忍不住好奇,問道:“呂先生,那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我感覺你和他挺熟悉的。”
呂先生頭也不回地說道:“他就是我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