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了城南紙紮店。店主早就在門口接着我們了。
這一位比棺材鋪的老闆可要熱情多了,一個勁的向裡面讓我們。
薛倩笑道:“老闆,你的店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一個勁的請我們進去幹什麼?”
老闆虛張聲勢的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下,笑道:“可不是嗎?我真是糊塗了。”
老闆指揮着兩個小夥計,把紙錢紙人紙馬之類的,都搬了出來,說是這些東西都是老神仙吩咐我們買的。
薛倩拽了拽呂先生,將他拉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聲的說道:“我看這老闆一臉精明,該不會是要坑我們吧?仙翁又沒有告訴我們,他要買什麼,該不會是老闆自作主張,給我們添了很多東西。”
我笑道:“怎麼辦?要不然問問他?”
呂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不能問。咱們最好是裝聾作啞。你只要一問,他就知道了咱們什麼都不懂。到時候,本來沒打算給我們添東西,現在也得加上了。”
我和薛倩齊聲稱是,笑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時間不長,東西已經辦齊了。周圍擺滿了花圈紙錢,紙人紙馬。香燭供品。真的像是要出殯一樣。
我們三個人無奈的圍上去,挨個的看那些東西。然而裡面並沒有夾帶着什麼紙條。
我們正在奇怪的時候,老闆走過來,對我們說道:“那老神仙說了,讓你們把死人裝在棺材裡面。剩下的紙錢香燭紙錢別用機動車,用一輛馬車拉着。一路向城南走。”
呂先生皺着眉頭說道:“向南走之後呢?”
老闆搖了搖頭,說道:“之後的事,我也不知道了。老神仙沒有吩咐。”
薛倩說道:“我們哪有死人往棺材裡面裝?”隨後,他小聲嘀咕道:“難道是指我媽?”
這時候老闆說道:“你們沒有死人嗎?那老神仙明明說了,是一個叫趙莽的。”
我氣得破口大罵:“這老東西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死了?”
老闆嚇了一跳,問道:“你就是趙莽?”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這傢伙真夠沒意思的,居然開這種玩笑。”
老闆微微搖了搖頭,說道:“年輕人,未必是玩笑。我看那老神仙仙風道骨,像是個有本事的人。他既然說你今天死,你恐怕就活不過去了。聽我一句勸,趕快回家向父母交代兩聲。”
我瞪着眼說道:“你再胡說八道我連你也罵了啊。”
老闆訕笑兩聲,說道:“是我多嘴了。”
呂先生歪着頭沉吟不語,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過了一會,他有些發愁的說道:“在城市裡面,去哪找騾子馬?這也太爲難了。”
老闆笑道:“幸好你們遇見了我,馬我是沒有,不過家裡面還有一輛木架子車,可以租給你們。”
薛倩咧了咧嘴,說道:“老闆,你可別糊弄我,你怎麼說也是城市人,沒事在家裡面放着木架子車幹嘛?老實說,這車哪來的?”
老闆笑道:“小兄弟你果然精明,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實不相瞞,這車原本在老家放着。我聽了老神仙的吩咐之後,料到了你們找不到車,所以特地取來的。”
薛倩笑道:“你有那麼好心?我倒要聽聽,你打算多少錢租給我們?”
老闆伸出了兩隻手。
薛倩問道:“十?十塊錢?”
老闆乾笑了一聲,說道:“一千。”
薛倩氣的從地上跳了起來:“你這是搶錢呢?租一輛木頭車就要一千?”他指了指身後的拖拉機,說道:“這位老兄幫着我們運棺材,我也只是給他五十塊錢油錢算了。”
老闆只是嘿嘿的笑,既不答話,也不讓步。
最後還是呂先生,很大方的說道:“算了,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一千就一千吧。早點把事情辦完了就好了。”
我嘟囔道:“反正不是你給錢,你當然大方了。”
呂先生笑了笑,又問那老闆:“車有了?馬呢?你還有嗎?”
老闆搖了搖頭:“馬就沒了。反正你們三個壯勞力,用人拉着不是一樣嗎?”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這也對。”
隨後,老闆把木架子車從後院拉出來了。我們把棺材以及花圈紙錢之類的堆了上去。
弄完這些事情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們乾脆在紙紮店吃了晚飯,然後就向城南走過去。
呂先生在前面拉着車,薛倩和我在後面推着車。我們走了兩步,呂先生忽然回過頭來,笑道:“趙莽,你怎麼還不鑽到棺材裡面去?”
我說道:“那老頭胡言亂語,咱們還真要這麼幹?”
呂先生嘆了口氣,說道:“咱們最好聽他的吧,不然怎麼救人?”
我只好打開棺材蓋,躺了進去。
呂先生說道:“你最好魂魄出竅。這樣有兩個好處,一來躺在棺材裡面的確實是死屍,不怕人檢查。二來,就算有什麼危險,丟了肉身,還有魂魄在,不至於弄個魂飛魄散。”
我點了點頭,按照呂先生說的做了。
現在變成了呂先生和薛倩一前一後的推着車向前走,而我蹲在呂先生的肩膀上,四處張望着。
我說道:“呂先生,紙紮店的老闆擺明了訛我們,一千塊錢租一堆爛木頭,有點虧啊。”
呂先生笑道:“虧了嗎?我看未必。咱們這一趟,能不能回來還兩說。這輛車估計就扔在那邊了。所以這一千塊錢其實不是租的,是買的。老闆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所以才獅子大開口。”
我想了一會,不由得點了點頭,說道:“好像還真是這樣。這年代買這樣一輛老車,恐怕有錢也沒處找。”
我們走了幾分鐘就到了城外。公路已經不見了,變成了坑坑窪窪的土路。這輛車吱呀吱呀的叫着。累得薛倩和呂先生氣喘吁吁。
薛倩叫道:“老趙,我現在真想和你換換,你來推車,我去棺材裡面躺着。”
我笑道:“老薛,你不是喜歡幸災樂禍看我的熱鬧嗎?現在後悔了吧?”
我剛剛說到這裡,呂先生忽然叫道:“快藏起來,前面有動靜。”
我嚇了一跳。連忙躲在了呂先生的背後。呂先生直挺挺的站在道路中央,既不前進,也不後退,更不說話。這讓我有些納悶。
我等了一會,忍不住偷偷地探出頭去。
我看見在路邊站着一個人,身上穿着孝服,手上捧着蠟燭。正安安靜靜的立在那裡,動也不動。
呂先生忽然提高了嗓音,問道:“請問,你是幹什麼的?”
那人不回答。
我心中犯嘀咕:“大半夜的,穿着孝服站在路邊。這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正經人啊。不會是詐屍了吧?”
呂先生見那人始終不理睬我們。就衝薛倩擺了擺手,說道:“咱們推着車過去吧。別理他了。”
薛倩無奈的說道:“就不能弄清了再走嗎?彆着了道。”
呂先生嘴上說的輕鬆,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人。我們距離他越來越近,看的也就越來越清楚。
等要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我才發現他是一個稻草人罷了。
呂先生長舒了一口氣,笑罵道:“我說呢,怎麼感覺不到這傢伙的魂魄。我還以爲是個大高手在這裡等着我們呢。原來是個稻草人,可嚇壞我了。”
薛倩笑道:“呂老道,你以前總是吹噓自己多麼厲害,怎麼今天連個草人都認不出來了?”
呂先生說道:“今晚太詭異了。看見一草一木,我都不由自主的想道鬼怪上面去。沒辦法,控制不住。”
我說道:“草人怎麼會穿孝服?我看着東西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