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出現之後,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忽然變得緊張了。
wωω ✿т tκa n ✿¢ ○ 花姐顯然不相信呂先生,她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說道:“道士?趙才子,你今天準備的很充分啊。”
呂先生輕描淡寫的解釋道:“今天我來這裡,不是爲了捉鬼,而是爲了給你贖身。”
說道這裡,他忽然從身上掏出來了一把小刀。然後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大驚,喊道:“你這是幹什麼?”
呂先生笑嘻嘻的亮了亮手中的小刀:“從你的雜貨鋪拿的。不知道多少年了,別擔心,我之前消過毒了。”
我喊道:“我管你從哪拿的,你抓着我的手幹什麼?”
呂先生用行動回答了我。小刀在我手指上劃了一道。鮮紅的血液馬上流了出來。他拿起地上沒有燒完的黃紙,將我手上的血淋淋漓漓的撒了上去。
我開始的時候想要掙扎,但是很快就放棄了這個想法。我猜到,呂先生這麼幹,八成是爲了幫我。
黃紙有很多,呂先生抓着我的手一直擠鮮血。過了一會,每一張黃紙都塗上了鮮血,他終於放開了我。
我向後趔趄了一下,感覺兩腿有些軟。
呂先生提起地上的黃紙,一張張的扔在了火堆裡面。我看見黃紙燒成了紙灰,呂先生伸出手,在紙灰中住了兩把,摸出來幾錠銀子。
他隨手將銀錠仍在一旁,銀錠落在地磚上,發出幾聲脆響。呂先生一邊燒紙,一邊取銀錠。很快,在他身後出現了亮閃閃的一小堆銀山。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這神奇的一景,心想,呂先生神乎其技,簡直堪比中世紀的煉金術士。
實際上,我自己心裡面也明白,這些銀錠是假的,在鬼的眼裡,它們是白花花的銀子,在人的眼裡,它不過是紙灰罷了。我失血過多,又跟着花姐這厲鬼拉扯了半夜,能夠看見這幅奇景,也沒什麼不可理解的。
呂先生燒完了黃紙,就慢慢地站了起來。他指着銀山,說道:“咱們也不用燒紙錢那一套了,虛多實少,沒有太大的效果。直接把血滴在黃紙上燒給你。一千兩紋銀,這裡只多不少。你願意的話,可以數數。”
這時候,花姐已經安靜下來了。她走到那堆銀子跟前,每走一步,也就蒼老了一分,等她坐在銀子旁邊的時候,已經白髮蒼蒼,皺紋滿臉了。
她擡起頭問我:“趙莽,用一千兩銀子贖我這個老太婆,你後悔嗎?”
這個問題和幾天前一模一樣。但是她的表情,卻已經大不相同了。前幾天,她是帶着惡意問我的,而現在,她臉上滿是期待,像是熱戀中撒嬌的姑娘,希望自己的愛人能夠說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我看着她臉上的皺紋,以及少女纔有的表情,居然並沒有感覺到不適,我順理成章的點了點頭:“當然不後悔。”
花姐隨手拿起一枚銀錠,甩手拋在了池水中。我不知道她用意何在,但是也不敢細問。就這樣看着她,直到她將所有的銀錠拋在池水中。
銀錠拋完了,花姐慢慢的站起身來。她的容貌又恢復了年輕時候的模樣。然後她慢慢的向我拜了下去。
我有些惶恐的看着她,卻又不敢上前去扶,只是緊張的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花姐拜了兩拜,說道:“你肯以千金贖我,我心裡面感激的很。這一拜,你當得起。我將銀錠拋在水中,是爲了告訴你,我並不是見錢眼開的人。我肯拜你,是爲了這份情誼,而不是銀子。”
我點點頭,說道:“這個我明白。”
隨後,她又衝我攤了攤手,我看見她手掌中有一隻銀錠。
她說道:“我給自己留了一隻。你千金買我,我感激的很,所以想留着,做個紀念。”
呂先生說道:“你身上的戾氣已經散盡了,該重新投胎,轉世爲人了。”
花姐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該轉世爲人了。可是來生,我還能遇見這樣的人嗎?”
她目光灼灼,死死地盯着我。我心裡面有些不安了。
花姐帶着哀求的意思看着呂先生:“道士,你幫幫我,讓我留在人間,陪着趙莽好不好?”
我頭皮發毛,同樣哀求的看着呂先生,希望他趕快把花姐送走。
呂先生猶豫着說道:“人鬼殊途,你總跟着他,恐怕對他不好。而且,對你也不太公平。”
花姐說道:“投胎之後,人海茫茫。紅塵之中,又有幾個有情有意的人?想要再尋得這樣的有情郎,簡直是大海撈針了。我捨不得投胎,寧願做鬼。”
呂先生撓了撓頭髮,說道:“這樣吧。你先去投胎,三日之後,我會爲你燒趙莽的生辰八字。這樣的話,下一世,你還會遇見他。”
花姐眼前一亮:“真的?我還能見到他,和他在一塊?”
呂先生點了點頭。
花姐歡喜的拜了下去,說道:“這樣的話,多謝先生了。”
這時候,不遠處有幾個陰慘慘的聲音,問道:“花姐,你的花船沒了,以後我們可去哪裡快活?”
我打了個哆嗦,看見陰影中站着胖姐。乞女幾個女鬼。
花姐淡淡的說道:“你們幾個又何必在這裡留戀呢?像我一樣,投胎轉世,重新開始,不是很好嗎?”
說完這話,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即,就消失不見了。
呂先生接過我手裡的大刀,問剩下的幾隻女鬼:“你們怎麼說?”
胖姐幾個估計也看出來了,呂先生是個不好惹的。她們乾笑了兩聲,說道:“我們並不住在王莊公園。花船沒了,以後也不會再來了。告辭。”
隨後,她們也消失不見了。
我拽住呂先生,問道:“你真的要把我的生辰八字燒給花姐?讓她下一輩子還來找我?”
呂先生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我騙她呢,我哪能這麼坑你。”
我鬆了一口氣,說道:“那就好,那就好。”隨即,我又問道:“回頭花姐發現你沒有燒我的生辰八字,一怒之下,回來找你算賬,你不害怕嗎?”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有什麼可怕的?投胎之後,她早就忘記我是誰了。我只要哄得她順利投胎,剩下的,也就管不着了。”
這時候,我有一種死裡逃生的感覺。我坐在水池邊,向呂先生說道:“沒想到,你連鬼都騙。”
呂先生理直氣壯地說道:“鬼爲什麼不能騙?難道我由着她纏你一輩子。趙莽,咱們是善人,這不假,可是也沒必要爲了不相干的人犧牲自己的朋友。誰要是這麼幹,要麼就是虛僞,要麼就是迂腐。”
這話說道我的心坎上了,我連連點頭,說道:“沒錯,沒錯,有道理。”
呂先生向陰影中喊了一嗓子:“這裡沒有事了,你們可以出來了。”
薛倩和王書記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薛倩笑嘻嘻的看着我:“老趙,剛纔呂先生差點幫你定了一門娃娃親啊。”
我擺擺手,說道:“老薛,你嘴上不積德,小心死了下拔舌地獄。”
我們兩個在這裡笑嘻嘻的,而呂先生則從王書記手中取過來一隻硃筆,在水池邊上畫了幾道,然後說道:“這裡的風水已經被我破掉了,明天找人將這裡整個挖起來,然後再填平。”
王書記點頭答應了。
我問呂先生:“我在花船上的時候,認識了一個男的,叫李甲。他的魂魄被池中的金魚吞掉了。還有救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救不了了。”隨後,他又對王書記說道:“這裡的金魚受風水的影響,邪門的很,明天要一條條撈出來,燒成灰,然後灑在公園的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