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還在我旁邊絮絮叨叨的說,凡是被供奉過的神像,裡面都有祖師爺留下的法術。所以如果遇到厲鬼纏鬥,實在打不過了,可以逃到道觀裡面,請祖師爺出手救人。
我看着他,笑道:“這麼說,祖師爺上身之類的,是真的?”
這種事是我從電影裡面看來的。這時候說出來,是爲了寒磣呂先生。沒想到他居然認真的點了點頭:“確實是真的。”
我頓時愣住了,仔細的看着他,問道:“你該不會是逗我玩吧?”
呂先生嚴肅的說:“誰敢拿這種事開玩笑?”
我嘀咕道:“既然這神像這麼厲害,以後捉鬼降妖的時候,背上一座神像不就行了?也算是多了一個幫手。”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哪有揹着神像到處走的?神像應該供奉在廟裡面,受人尊崇,如果被人當做法器,到處驅使,那就太褻瀆了。”
我聽到這裡,只好點了點頭。
呂先生又說:“神像雖然有靈,可是說白了到底只是一座雕像而已。像今天這樣出其不意,擊中厲鬼,已經算是很不錯了。如果厲鬼再多一些,堅持的時間再長一些,照樣是不頂用的。”
呂先生還要再說話,忽然我一拍腦門,說道:“壞了,薛倩還在上面呢。”
我剛說完這句話,就看見酒店的大門被打開了,裡面晃晃悠悠的走出來一個人。
他木訥的說道:“趙兄弟,咱們什麼時候走?”
呂先生指着他說道:“這是章斌?”
我有呂先生壯膽,也不害怕了,於是點了點頭。
呂先生又問:“他上了薛倩的身?”
我又點了點頭。
呂先生隨手抓起一把香灰,向章斌的臉上揚過去。
章斌哎呀一聲,捂着眼睛蹲了下來。而呂先生趁他這麼一分神的工夫,猛地在他頭頂上拍了一下,隨後,將一道黑影取了出來。
我看見他從供桌上拿起一個小罈子,三兩下將那魂魄塞在了裡面,隨後筆走龍蛇,將壇口封上了。
呂先生長舒了一口氣。說道:“解決了,咱們可以收拾東西了。”
薛倩慢慢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他茫然地看着周圍:“什麼情況?剛纔不是在廁所裡面嗎?”
我拍了拍薛倩的肩膀:“老薛,剛纔的熱鬧你沒看成,因爲你被鬼上身了。”
薛倩一副後怕的樣子:“這些小鬼太可惡了,怎麼專門挑着我上身呢?”
我笑道:“因爲你腰上揹着個鐘馗,陰氣重,不上你的身上誰的身?”
薛倩從地上爬起來,問道:“都解決了?”
我點點頭:“厲鬼被鎖進畫裡面了,章斌也被封進妖壇裡面了。”
薛倩把屍牙還給我,說道:“以後別找我幫忙了,我算看出來了,你這東西沒什麼用。”
我把屍牙裝在兜裡,說道:“你含着這玩意,一個勁的說話,當然沒用了。”
然後我們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王書記帶着小馬賊頭賊腦的出現了,小心翼翼的問我們:“幾位大師,髒東西清理乾淨了嗎?”
我點點頭:“乾淨了。”
王書記和小馬都喜上眉梢,兩個人一個誇我年輕有爲,一個千恩萬謝。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行了,天快亮了。先送我們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晚上還要接着幹活。”
我問道:“晚上幹什麼?”
呂先生指了指妖壇,說道:“章斌不是說了嗎?他知道陰間的消息,我們得問問。”
我擺擺手,說道:“別提了,這小子瞎說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從陰間來的。”
呂先生愣了一下,說道:“是嗎?這得好好拷問一番。”
我們坐上汽車的時候,遠處傳來了一聲雞叫。我們幾個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折騰了一夜,真的是累了。
我疲憊不堪的說道:“老薛,咱們兩個是兄弟不?”
薛倩說道:“我陪着你出生如此這麼多次,你說呢?”
我說道:“既然咱們兩個是兄弟,那你就實話告訴我,今天這一出,是不是你和呂先生商量好了的,想要算計我。”
薛倩打着哈欠說道:“這事都是呂先生策劃的,跟我有點關係都沒有。”
我用刀柄捅了捅呂先生:“你怎麼說?”
呂先生的聲音也懶洋洋的:“趙莽,我也是爲了你好。讓你獨自面對一下厲鬼,對你成長有幫助。”
我無奈的說道:“你去萬鬼窟的那一個月,我不知道面對了多少次厲鬼了。都快長成老頭了,還成長呢。”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當然,我也有個私心,順便讓你拜師。剛纔的入門儀式,夠緊張刺激吧?趙莽,不管你現在承認不承認,你都是我門下弟子了。”
我長嘆一聲,說道:“呂先生,不管你承認不承認,等我解決了空亡屋的事,馬上就還俗。”
呂先生笑了兩聲,並沒有說話。
而我嘀咕道:“我說呢,怎麼你練了幾十年道術,喝了兩杯酒就住進醫院裡面了。這麼說的話,什麼薛倩給我壯膽之類的,全是你安排的了?”
呂先生不答話,我再看的時候,他已經睡着了。
我長嘆了一聲,也就這樣睡過去了。
在睡夢中,我記得王書記把我叫醒了一次,但是我困得迷迷糊糊,根本沒有理會他要做什麼。我只記得他扶着我,將我送到了一張牀上,我就接着睡着了。
等我再被叫醒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揉揉眼睛爬起來,發現自己是躺在空亡屋的破牀上,而呂先生難得莊重的換上了道袍。
我問道:“你要做什麼?”
呂先生說道:“開妖壇。先找到章斌的屍體再說。”
隨後,他遞給我一個罐子,說道:“你拿着,跟我出來。”
我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抱着罈子走到門口的時候纔想起來,這是一隻妖壇,關着章斌的那一隻妖壇。
我不知道現在幾點鐘了,外面已經空無一人了。薛倩彎着腰,在大馬路上畫出一道道的紅線。
這些紅線層層疊疊,像是一座森嚴的牢房一樣。
我衝薛倩笑道:“老薛,你這麼積極地給呂先生幫忙,簡直是他的大弟子啊。”
薛倩嘿嘿的笑了一聲:“我的本意不是幫忙。而是來看你的熱鬧。”
我嘟囔了一句:“我就知道是這樣。”
呂先生拍了拍我的肩膀,指了指那些紅線組成的圖案:“抱着罈子,站到正中央去。”
我愣了一下:“爲什麼是我?”
呂先生瞪瞪眼:“你是我的入室弟子。不是你是誰?這是你認識道術的好機會,別客氣,快進去吧。”
我無奈,只好抱着妖壇,按照呂先生的吩咐,盤腿坐在了那些線條正中央。
呂先生繞着我轉了一圈,淡淡的說道:“今天,我來教你怎麼開妖壇。妖壇裡面,裝的不是妖,就是鬼。要想開妖壇,將他們放出來。有兩種方法。第一種,就是直接摔碎妖壇。第二種,是將妖壇上面的符咒揭去。”
薛倩站在呂先生身邊,搭腔道:“這麼簡單還用學嗎?”
呂先生和他一唱一和:“可不要以爲這件事很簡單。小鬼杯封在妖壇裡面,本來就驚慌失措,萬一開壇不當,很容易驚嚇到他們。”
薛倩像是個捧哏的:“驚嚇到了會怎麼樣?” шшш▲ тт kan▲ C〇
呂先生說道:“膽子小的魂魄,可能會被嚇的魂飛魄散。而膽子大的,則有可能受到刺激,變成厲鬼。”
我越聽心裡越發毛,忍不住說道:“呂先生,你們兩個要說到天亮嗎?直接教我怎麼開壇行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