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輸了個精光,只要是正常人,都會詢問一下過程。在呂先生和薛倩看來,我的倒黴事是難得一見的熱鬧。而對於我來說,這是一件很丟人的經歷。
爲了讓我顯得不那麼無能。我決定從三天前開始講。
我先講了一下第一天晚上,如何如何輸給剪刀五十萬。
薛倩聽完之後,嘆了口氣:“老趙,你賭術爛成這樣,還敢混賭桌呢?”
我擺擺手,說道:“你彆着急啊,聽我繼續往下講。”
隨後,我講了怎麼遇到了錘子的魂魄,我們兩個怎麼達成一致,用出老千的辦法贏別人的錢。
薛倩向我豎了豎大姆指,讚道:“高,實在是高。老趙,你居然用小鬼出老千,算是賭桌上的第一人了。”
我搖了搖頭:“那倒未必。”
隨即,我講了第二天的賭局。我講到光頭的時候,他們兩個面帶微笑。我講到西裝的時候,他們露出敬意來。而我講到剪刀的時候,他們又大惑不解。等我揭開謎底,告訴他們,剪刀也是利用小鬼出老千的時候。他們又歎服不已。
薛倩說道:“老趙,按道理說,你的賭術應該能縱橫天下了,昨天怎麼會輸的一敗塗地?”
我嘆了口氣,說道:“昨晚上,夢見一個老頭,邪門的很。似乎能夠看透我的心思一樣。”
我把昨天晚上怎麼輸的,詳詳細細的說了一遍。
薛倩聽了之後直瞪眼:“老趙,你是不是誇張了?”
我苦笑一聲:“我誇張這個幹什麼?事情確實是這樣的,這老頭邪門的很。”
呂先生說道:“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這老頭不光是能看透你的心思了。他似乎能夠預知你要出什麼牌一樣。”
經過呂先生這麼一提醒,我纔想起來了:“可不是嗎?按照昨天晚上的賭局分析一下,這老頭八成真的能夠預知未來。”
我想了一會,說道:“咱們在柳城的時候,似乎聽到柳城八鬼說過,有一種人能夠通過算卦,推測出未來的事。難道昨天晚上的老頭,是一個精通術數的高人?”
呂先生搖了搖頭:“不可能。想要知道未來的事,需要慢慢的推演,不可能這麼快。更何況,你還記得嗎?柳城八鬼曾經說,想要推演未來,需要很多精魄。精魄是多麼寶貴的東西?如果用它來賭錢,是不是太浪費了?”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像還真是這樣。”
薛倩問我:“老趙,你今天晚上還打算去嗎?”
我點了點頭,說道:“得去。我總得知道這老頭是什麼來路,總不能白白的讓人家給坑了吧?”
呂先生坐在麪攤上,淡淡的說道:“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塊去。讓我也見識見識。”
我只得點了點頭。
白天的時候,我買了些紙錢,預備着交給瘦老七。然後就躺在牀上,無所事事。
我想要睡一覺,可是怎麼也睡不着。我腦子裡面翻來覆去,全是老頭的目光,以及他那句話:“我要和你賭命。”
我摸了摸我的心口,嘟囔了一句:“大家都是賭友,何必要命呢。”
晚上的時候,薛倩和呂先生趕到了。
呂先生一臉如臨大敵的樣子,而薛倩摩拳擦掌,看樣子,是打算看一場好戲了。
我們走到郊區,站在歪脖子樹下面等錘子。
錘子沒有等到,卻等來了剪刀兄弟。他們兩個和我們打了招呼,互相介紹了一番。
剪刀看着呂先生:“大師,今天的事,你有把握嗎?”
呂先生模棱兩可的說道:“有沒有把握,要見到那老頭之後才知道。”
我們等了一會,錘子終於來了。他看見我之後,來不及說別的,先說了一句:“我一直跟着那老頭,剛纔他去墳圈子了。”
我問道:“他是什麼來歷?”
錘子搖搖頭:“不知道他是什麼來歷。一整天,他都在破廟裡面睡覺。除了呼呼大睡之外,什麼都沒有幹。”
我皺了皺眉頭:“看這老頭的行爲,似乎沒有家室,既然他是個無家可歸的光棍漢,贏我們那麼多錢幹嘛?難道真如他所說的一般,爲了幫我們戒賭?這可真是滑稽了,如果沒有外債,我們幾個誰還會去?”
薛倩笑嘻嘻的問道:“一整天都在睡覺?沒有吃喝拉撒嗎?”
這話本是薛倩的玩笑話,然而,錘子很認真的搖了搖頭:“沒有吃喝拉撒。”
我一聽這話,不由得愣住了:“不用吃飯?”
錘子臉上的表情很緊張:“老弟,這老頭肯定不是鬼。是鬼我就認出他來了。他肯定也不是人,是人就得吃飯。他恐怕是神仙。”
我咧了咧嘴:“你開什麼玩笑?”
錘子還在那說道:“小鬼出老千,可以贏過普通人。可是如果神仙出老千,誰還鬥得過他?我看咱們還是趕快逃吧。換個地方贏錢也一樣。”
呂先生笑了笑:“有這麼無聊的神仙嗎?跑到荒郊野地來賭錢?”他指了指墳圈子裡面的燭光:“走吧,跟着我去看看。”
呂先生帶頭,我們幾個都跟上去了。
錘子在後面嘟嘟囔囔,很是不情願。不過,他到底還是跟上來了。
薛倩掏出四百塊錢來,遞給瘦老七:“嘿嘿,規矩我懂,一人一百,對不對?”
我和剪刀已經輸的身無分文,所以今天這錢,只能由薛倩來出了。
然而,瘦老七卻搖了搖頭,問薛倩:“你們是一夥的?那你們不用給錢了,可以直接進去。”
我奇道:“爲什麼?”
墳圈子裡面的賭徒說道:“因爲你們今天是主角啊。我們交了雙倍的錢才進來的,就是爲了看這場熱鬧。你們幾位自然不用再交錢了。”
我暗罵了一聲:“這是把我們當成動物來展覽了嗎?”
我把揣在懷裡的紙錢交給了瘦老七。然後走了進去。
老頭仍然端端正正的坐在地上。他一臉微笑的看着我:“你果然來了,我就知道,輸了的人,從來都是不甘心的。”
我沒有搭理他,而是小聲的問呂先生:“怎麼樣?看出什麼來了嗎?”
呂先生臉上露出個笑容來。他小聲的說道:“此人確實是道門中人,不過道術稀鬆平常。放心吧。”
我小聲的問:“稀鬆平常嗎?那他是怎麼預測出賭局來的?”
呂先生眼珠轉了轉:“他用的什麼手段,我不知道,不過我已經想好了破解之法。憑他的道術,就算能預知未來,恐怕也只是幾分鐘之內的事,不可能太遠。咱們就從這上面着手。”
呂先生擺了個架子,盤着腿坐在了地上。
他們兩個遙遙相對,後背都靠着墳包,像是坐在交椅上面一樣。
我不由得想道:“如果瘦老七的先人還在,看見自己的墳墓被人這麼折騰,恐怕早就氣炸了。”
老頭看着呂先生,說道:“又是一個道門中人?”
呂先生笑道:“你別管是道門中人,還是佛門中人了,你賭不賭?”
老頭笑道:“賭,當然賭。沒想到先生倒是個急性子。”
隨後,他慢條斯理的說道:“規則我昨晚上已經和鐮刀老弟說過了。既然是道門中人,那我們就賭五行。金木水火土,你們隨便挑一個。我如果能剋制住你們,就算我贏了,否則,就是你贏。咱們事先說好,輸了的,要把性命交出來。”
呂先生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快開始吧。”然後,他站起身來,將我按在了地上,叫道:“來,快和他賭。”
我頓時愣住了:“什麼意思?不是你和他賭嗎?”
呂先生一臉坦然:“什麼時候換成我了?一直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