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大刀急匆匆的趕過去,想要將冒充我的小鬼打個魂飛魄散。
然而,就在我跑到半路上的時候,呂先生和薛倩就已經發現我了。他們兩個一臉詫異的站起來,看着我說:“趙莽,怎麼是你?”
他們兩個同時回頭,看了看另一個我。
現在好了,有兩個趙莽站在地上。不差分毫,難辨真假。
我用大刀指着另一個我說道:“敢不敢試試我這把刀?”
這時候,另一個我居然笑了,他看着我,眼神中露出來濃濃的嘲諷。緊接着,他的身子消失了。
我們三個人驚慌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那裡只剩下了一張紙人,上面用血寫着我的生辰八字。
呂先生把紙人撿了起來,半晌沉默不語。
我亮了亮手裡的蠟燭,說道:“我是真的。”
薛倩說道:“老趙,沒人懷疑你的真假。”
我指了指呂先生手裡的紙人:“那這個怎麼說?”
薛倩一臉疑惑的看着呂先生,說道:“這可真是奇怪了。這個紙人假扮成你的模樣,一路上我們居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而且他遲遲不動手,不知道他跟着我們有什麼目的。”
我把屍牙從嘴裡吐出來,說道:“剛纔我含着屍牙,但是仍然沒有看穿他的身份,這個紙人不簡單啊。”
呂先生把紙人放在蠟燭上燒了。然後頗爲惆悵的嘆了口氣:“我們看不穿這個紙人,只有一個可能。”
我好奇地問道:“什麼可能?”
呂先生說:“製作紙人的那個傢伙,力量很強大,高出我們很多。所以我們無法識破他。沒準,是那個老傢伙乾的。”
我看着燃盡的紙灰,被風吹散了。隨口說了句:“扎紙人?這是道術嗎?”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這句話讓呂先生的臉色變了一變,他喃喃自語:“道術,對啊,這是道術,我怎麼沒想到?”
我被他這幅樣子嚇壞了,有些緊張地問:“呂先生,怎麼回事?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呂先生忽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了,他的咳嗽聲假的要命,一看就是裝出來的。等他咳嗽完了,剛纔的疑惑、緊張、焦慮全都從他的臉上消失不見了。
他一臉微笑的看着我,說道:“沒事,這個鬼地方,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然後他指了指身前的那口井:“萬鬼窟就在這裡面。”
我向下望了望,井裡面黑洞洞的,深不見底。
呂先生站起身來,搓着手繞着那口井轉圈。過了一會,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趙莽啊,剛纔我們兩個在商量,要不要派個人下去打探一下。看看裡面是什麼情況。”
我疑惑的看着他:“爲什麼要有人打探?我們三個人一塊進去不是很好嗎?”
呂先生搖搖頭,說道:“屍牙只有一顆,你含在嘴裡,只要沒有大動作,不會驚動那些小鬼的。根據我的經驗,萬鬼窟裡面的小鬼,有那麼幾個時辰,是不出來活動的。你下去看一眼,如果情況屬實的話,我們再偷偷摸摸的下去,免得撞上他們,又是一番大戰。”
我很警惕的看着他:“爲什麼是我探路,不是你們兩個?你是不是又想坑我?”
呂先生連連搖頭,說道:“我們兩個之前都受了傷,身子虛弱的要命。所以派你下去。你放心,這次安全的很,如果有危險,你回來了把我這腦袋砍下來,我絕對不還手。”
我悻悻然坐在地上:“如果有危險,我還回得來嗎?”
我們三個人圍着井口坐了一會,呂先生說道:“時間到了。趙莽,你準備準備下去吧。”
他指了指那口井,說道:“這井口雖然小,但是裡面別有洞天。你進去之後,如果看見兩隻石獅子。那就代表沒事了。如果看見的是別的東西,那就要小心點,慢慢的溜回來,不要驚動他們。”
我聽得雲山霧罩,小心翼翼的問:“什麼石獅子?”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遠遠地望一眼就行,不要耽擱時間了,快去吧。”
我摸了摸那口井。它已經荒廢多年。井壁脫落,露出裡面砌井的石頭來。我正好抓着它們,像是攀巖一樣,一點點的向下爬去。
等我完全陷入到黑暗中的時候,我心想:這裡的寨子明明挨着小河,想要取水不是方便得很嗎?偏偏又在這裡挖一口井,也算得上是邪門極了。
我爬了沒有多久,就踩到了底。
井底黑乎乎的,到處都是爛泥。但是卻不臭,反而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是小廟裡面燒的香燭味。我吸了吸鼻子,沿着香味飄來的方向摸了摸,果然有一個小小的洞口。
我彎下腰,輕輕地爬了過去。
十幾步之後,裡面透出了亮光來。
我心裡緊張的要命,死死地咬着屍牙:前面就是萬鬼窟了嗎?不知道會有什麼東西在等着我。
忽然,我想起那個紙人的笑容來了。他爲什麼會露出那種笑容?他爲什麼嘲諷我?難道他猜到了,我會下來探路嗎?
我想到這裡,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我忽然想退回去算了。
就在我猶豫不決的時候,我忽然發現前面豁然開朗,我已經爬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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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洞口裡面鑽進來。馬上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我看見一座地下道觀。這道觀建的莊嚴氣派。一副神仙洞府的樣子。
任我想破頭也猜不到,萬鬼窟居然是這幅樣子的。
我在周圍看了看,道觀的門口,果然放着兩個石獅子,樣貌威武,正在死死地盯着我。
這裡沒有死屍,也沒有飄蕩的冤魂。再加上燈火通明,我的膽子就大了不少。
呂先生曾經說過,只要那兩隻石頭獅子在,就說明小鬼們不會出來活動。
於是我大着膽子,悄悄的走到道觀門口,伸手推了推那兩扇門。
木門應手而開,沒有任何阻礙,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
我一側身,大着膽子走了進去。
走進大門之後,是一個小院。院子裡跪着很多道士。他們全都身穿道袍,緊伏在地上,模樣似乎很虔誠。
我站在他們後面,小心的觀察了一會。這才發現,他們皮膚灰白,軟塌塌的貼在骨頭上,顯然是死去多日了。
我的心砰砰的跳:“終於還是見到死人了。”
我越過跪在地上的道士,向前看了看。我看見大殿裡面有一座供臺。而這供臺上面有三清的泥胎塑像。
只不過,這三尊塑像不是受供的。他們三個一臉虔誠,各自伸出一隻手來,呈三足鼎立的樣子,合力託着一個人。
我心中大爲驚訝。三清是道教的始祖,地位尊崇。又有誰這麼大膽,敢坐在他們頭頂上?
我疑惑的湊過去,仔細看了看。我發現三清塑的栩栩如生,尤其一雙眼睛,尤爲傳神。而端坐在他們頭頂上的人,明顯的是一個死人。這死人身上已經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看來已經死去多年了,但是他的屍身並沒有腐爛的跡象,只是脫水很嚴重,有些乾癟了。
我又是害怕又是好奇,正看得入神。忽然聽見身後的大門吱扭一聲,關上了。
這一聲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現在明明在地下,哪裡來的風?大門怎麼會關上。”
我連忙回過頭去。這時候發現,在衆道士中,有一個人沒有伏在地上。他雖然和其餘的道士一樣,虔誠的跪着,但是他努力地擡着頭,一臉微笑的看着我。
我一眼就認了出來,這個倒是是呂先生。這是呂先生的身體。
他的笑容,和我之前看到的那個紙人,一般無二,都是一臉的嘲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