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趙麗影不僅沒生氣,反而笑起來,而且,越笑越大發了,彷彿喘不上氣來的樣子。
嚴梅恐怕把乾紅吵醒了似的往裡間看了一眼,趙麗影才強止住笑。
趙麗影捂着‘胸’口,問嚴梅:“乾紅咋跟你學的?”
嚴梅說:“她跟我學啥?我就在旁邊。”
趙麗影說:“那天你也去了?”
嚴梅說:“啥我也去了?我就在‘摩爾餐廳’上班。”
趙麗影很驚訝,說:“你,你在哪兒上班?”
嚴梅說:“啊,我上班,和小紅姐腳前腳後。”
趙麗影說:“那你……你在‘摩爾餐廳’具體幹什麼?”
嚴梅說:“我在辦公室。給譚總泡個茶,倒個水,抄錄起草個文件啥的。”
趙麗影說:“秘書?”
嚴梅說:“算是。”
趙麗影說:“哎,你是不總看見我爸和姚歡在‘摩爾餐廳’約會?”
嚴梅說:“不總去?”
趙麗影說:“你說也沒關係,傳不到他們的耳朵裡——他們兩個都不在了。”
嚴梅驚訝地說:“都,都不在了?!”
趙麗影的語氣裡,分明是說他們倆都死了。
說姚歡倒好理解,趙麗影恨姚歡,因此詛咒姚歡;但她爸呢?她爸是“他們倆”其中的一個呀,她不能連她爸一起詛咒?
趙麗影看出嚴梅的想法,就說:“真的,他倆真的都不在了。大約她先死的,隨後我爸就去世了。我爸還讓我救她呢?我不知道她在哪兒死的,怎麼死的,我怎麼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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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梅瞪大了驚愕的眼睛。說:“姚總……”
趙麗影說:“是。傍晚,我收到了她在本市發給我的遺書——誰是老關?”
嚴梅說:“老關?老關是姚總的……丈夫。”
趙麗影說:“噢,她說她把老關打死了。”
嚴梅大吃一驚,不自覺地“啊”的大叫一聲。
趙麗影說:“啊,怪不得她兒子姓關呢——哎,老關長得什麼樣?”
嚴梅就學。
聽後,趙麗影怔了。
半天,她說:“難道是他?”
趙麗影就猜到是他爸的司機關維宇。
趙麗影很熟關維宇,對他的印象很好。
小時候,他抱過她,她感到他懷裡很溫暖。
有一年暑假,爸爸去省裡開會,一去就是半個月,她受不了了,在家裡又作又鬧,因爲爸爸答應過她,這個暑假陪她。後來,媽媽把這事告訴了老關,老關‘抽’出時間,把爸爸應諾的事兒,一件一件兌現了。
老關給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平常,家裡有個大事小情的,老關總不離左右,老關象她家的人一樣。
她上學以後,再沒看見老關。
問她爸,她爸說,他調人大那邊去了。
她結婚之後,她又問她爸一次,她爸說他退休了。她還說,他退休了?她爸說,可不退休了?到年齡了嗎。
她心下還琢磨,他咋這麼快就到年齡了呢?
趙麗影問嚴梅:“她說她把老關打死了,她能在哪兒打死的老關呢?”
嚴梅想想說:“你父親是哪天發病的?”
趙麗影說:“週五早上。咋地?”
嚴梅說:“那就是週四晚上,我和小紅姐都要回家了,姚總打電話讓我們倆回到她那兒去。我們回去,看她家‘門’前——緊貼着‘門’有一堆大石頭,她先頭那輛奔馳,被壓在大石頭堆底下。‘門’被堵死了,我是從暗道進的她屋裡。當天晚上,我們倆在她家睡的,睡在她的臥室裡,她在樓下睡的。第二天一大早,姚總買回一輛新奔馳,她在外邊按喇叭叫我倆。這時,‘門’還是打不開,我倆只好又從暗道裡鑽出去,走下樓梯,看到老關在一樓平臺上的沙發上,滿臉是血。我們出來還對姚總說了呢,姚總說他不是又在哪兒喝醉了,把頭碰出血了。是,頭一天,我們從暗道鑽進去,就聞到一股很嗆人的酒味兒。我小紅姐說,她開代駕時,拉過一次老關,那次他也把頭碰出血了。能不能是那天……”
趙麗影說:“那你們去救乾紅,沒在平臺的沙發上看到老關?”
嚴梅說:“那時都懵了,誰去看哪?……沒有。懵不懵的,一個人坐在那兒,還看不到?我和小高懵了,那兩個警察還會看不到?沒有,平臺的沙發上肯定沒有老關。”
“那能把老關放到哪兒呢?”
嚴梅搖搖頭,說:“姚總說她打死了老關,她爲啥打老關啊?”
趙麗影說:“她說,他對她耍,她打了他。”
嚴梅說:“耍?”
兩個‘女’人對此都不理解。
趙麗影說:“我得報案。我原來還不知她說的老關是誰呢,要是關叔,我得找到他。即便不能替他報仇,也把他安葬了。”
嚴梅說:“你熟悉老關?”
趙麗影點了一下頭,說:“嗯。象我家裡人一樣。你有那兩個警察的電話嗎?”
嚴梅說:“我沒有,找到小紅姐,我就隨120急救車來到了醫院。小高和他們在一起,我問問小高,有沒有他們的電話?”
趙麗影說:“那就給小高打電話。”
嚴梅就給小高打電話,小高果然有那年輕警察的電話,把電話傳給了嚴梅,趙麗影照着嚴梅手機上的號碼打給了年輕警察,說明了原因,兩人約好在姚歡家見面。
掛上電話,趙麗影對嚴梅說:“小妹兒,你還得在這兒頂着,照顧着乾紅。我必須把關叔的事辦了。不然,於心不安。”
嚴梅說:“好,姐,你就放心去。這裡就‘交’給我了。”
趙麗影就離開了中醫院,往皇冠小區開去。
到了那裡,看着閃耀的警燈,找到了姚歡家。
趙麗影把大體經過和警察說了一遍,還把姚歡的遺書拿了出來給警察看。
警察就開始進入姚歡的屋裡,在老關的屋裡找到了老關。
現場勘查完——不用太詳細勘查,因爲行兇的人已“招供”,白紙黑字,確定無疑,此案沒有任何疑點,連兇器,那個冷水瓶子,都找到了。唯一“四體不落地”的是,兇手有遺囑,說她“走了”,她在哪兒“走”的、通過什麼方式“走”的?都不知道。
警察問趙麗影:“你是她什麼人?”
趙麗影琢磨着說:“親人?肯定不是親人;朋友?也不是。她是向我和我媽道歉的‘女’人,又把後事‘交’代給我的人——你們沒看她遺囑嗎?”
警察說:“看了。但這是在做筆錄。”
趙麗影說:“做筆錄,我就得沒脾氣了嗎?”
警察笑了,說:“你可以有點小脾氣。”
趙麗影把手裡的水杯摔在地上,水杯摔個粉碎。
趙麗影對那警察說:“這麼大脾氣行不行?”
(巖子說:“老關這麼一個小人物,你還着這麼個筆墨,足以見你的力道。”
我說:“‘精’當的小說,沒有小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