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則樑說完,就往出走,走到門口,看一輛奔馳車拐了進來,調正位,奔馳車按了兩聲喇叭。莊則樑就覺得是向他打招呼,心裡納悶:誰呢,開個大奔?就壓着頭往車裡看。車窗反光,看不清車裡的人。
車停了,走下個風姿綽約的女人,莊則樑一看認識,趕緊走向前,說:“我說海衛市誰能開個大奔嗎,是三姐啊!”
女人鬆鬆地和莊則樑握了一下手說:“大奔?招蜂惹蝶,專門有人衝這樣的車使壞,你看這劃的!”
三姐把身子閃開,把車左側閃出來,讓莊則樑看。
莊則樑見從車尾一直劃到前車門處,是用一種小刀尖兒稍打點兒斜劃成的。
莊則樑倒抽一口冷氣,說:“這是誰幹的?!”
三姐說:“哪知道是誰?知道是誰還好了!”
莊則樑說:“你這是在哪弄的?”
三姐說:“在華連中心大酒店的停車場。”
莊則樑說:“那看車的得負責啊——他們光知道收停車費,車劃這樣,他們都看不到?!”
三姐嘆了一口氣,說:“嗨,一個個的都蒙呼呼的,和他們還能整出個裡表來?只好自認倒黴。”
莊則樑嘖嘖地嘆着,湊近車去看,發現劃痕尾部象不經意似的拐了那麼幾下,細一看,是個手寫的“y”字。莊則樑直起了腰,對三姐說:“劃車的人知你姓什麼。”
三姐驚呼一聲:“啊!”
莊則樑指着那個字母說:“這不是個‘y’字嗎?”
三姐叫姚歡。“y”是她姓的第一個拼音字母。
姚歡撲過去看。看完慢慢挺直了身子,回憶着說:“我還以爲是個無賴看哪個車好就禍害哪個車呢……”
莊則樑說:“其實三姐,你該用個司機。你去辦事,司機在車裡坐着,誰敢劃車?”
姚歡思謀着說:“這樣看,就不僅僅是劃車的事呢……”
莊則樑說:“是啊,現在商場如戰場啊。我聽說好多大老闆,都有個司機兼保鏢的。”
姚歡說:“上哪兒找那樣的?”
莊則樑忽然想起什麼,說:“哎,三姐,我真認識一個,還是個姑娘,在京城上大學,學的是搏擊。她爸出車禍,她不念了,在市裡開代駕。車開得挺好,講義氣,還一身的功夫,擱手指頭點你一下子,疼半天!”
姚歡說:“好啊,那你給我問問,我多給她點工資唄!”
莊則樑說:“行,下午我就給你問。”
乾紅往出送甘紅和鄧淑嫺。開開樓門,乾紅家的狗布賴邇就走過來,嗅甘紅和鄧淑嫺。乾紅說:“哥,嫂子,你看這狗都認親,見你們只聞,一點也不叫。要是別人,非得上去咬上兩口不可,我都拉不住。”
鄧淑嫺怕得要死,拽着甘紅,繞着圈躲着狗。甘紅則坦然,他甚至撫摸着布賴邇的頭,說:“布賴邇真乖!好孩子!”又去問乾紅,說:“誰給起的名——布賴邇,英國原來有個首相不叫布賴邇嗎?”
乾紅說:“爸給起的唄。說英國那個首相啥都聽美國的,像個狗似的,所以,要來這隻狗就給起了這麼一個名。”
甘紅說:“爸可真有意思!我看他身體、臉色都挺好的。”
乾紅說:“啥事都想明白了。自己說看透了。”
甘紅嘆了一口氣說:“天災人禍,沒有辦法。只有自己想開了。哎,妹兒呀,你說給你嫂子治病,啥時候開始呀?”
乾紅想了想,說:“明天吧,明天晚上開始。晚上,我接兩個活兒,我就去你家,治一個小時,我就回來。”
甘紅說:“行,晚上我送你。”
乾紅說:“不用,我自己回來就行。”
鄧淑嫺說:“那不行,妹兒,你自己回來,我們怎麼能放心?”
乾紅說:“嗨!誰敢怎麼的我?!那他可膽兒肥了!你們放心吧,我經常走夜路,我不惹別人倒也罷了,沒人敢惹我。別忘了,我是學搏擊的,三個五個的,不在話下。”
甘紅說:“那也小心些。”
乾紅說:“你放心吧哥。”
甘紅站下了,猶猶豫豫地說:“要不,能不能改在白天?白天你也沒事。”
乾紅說:“白天不行,必須是晚上。哎呀,哥你就別磨嘰了,才三十郎當歲,就像我嚴叔似的,磨嘰開了,真讓人受不了!走走走!”
乾紅邊說邊往出推甘紅。
甘紅笑着往出走。
甘紅和鄧淑嫺走出去,上了他們的車,車發動起來。乾紅想起什麼,拍一下頭,指着甘紅,不讓他走。甘紅點開車門的窗,探出頭來問:“妹兒,啥事?”
乾紅走近,雙手把這車窗說:“你說我這臭腦袋:買蓮子啊!哥,明天你去大超市買它一斤蓮子,回來用鍋蒸,蒸熟了,給我嫂吃。”
甘紅說:“吃多少?”
乾紅說:“什麼吃多少?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到飽也行!”
甘紅說:“好嘞。我還尋思呢,你這病治得好,不用吃藥。鮮蓮子行,省着有藥味兒。妹兒,我們走了。”
乾紅向他們搖了搖手。
甘紅把車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