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紅返身走了回來,進了樓。到了二樓,她剛要進她爸的屋。她的電話響了。乾紅掏出電話一看,是莊則樑的電話。就接通,說:“莊哥,有什麼指示?”
莊則樑說:“妹子,你還沒上班?”
乾紅說:“還沒有。一個小時之後吧。現在那些人還正往喉嚨裡灌呢。還意識不到找代駕的呢。”
莊則樑說:“妹子,你能總開代駕車嗎?”
乾紅說:“那我幹啥?我象你似的當個科長,誰要我呀?”
莊則樑說:“說正經的,妹子,你找個單位給領導開車加保衛不行嗎?”
乾紅說:“還是幹‘代駕’自由。再說,我爸白天需要人照顧,起碼一天三頓飯有人給做吧?”
莊則樑說:“要我說呀,老爺子那種情況,還是到醫院去做康復訓練,醫院咋的也是專門機構,還能照顧他的起居。你一個姑娘家,咋地也放不開手腳,做不到點子上……”
乾紅忍無可忍,打斷了莊則樑的話,說:“姑娘家怎麼就放不開手腳了?莊大哥,我真不願意聽你這麼說話!”
莊則樑那邊吭哧了。
乾紅覺得這樣不好,又收回了話,她說:“莊大哥,你好意我領了,謝謝你!在哪兒呢?”
莊則樑說:“家裡。”
乾紅說:“晚上沒局,喝二兩?”
莊則樑說:“沒有。”
乾紅說:“今天喝紅酒,你不足意,哪天的,我請你,去全羊館,喝‘女兒紅’、‘女兒黃’。一人來它三大碗!”
莊則樑緩過些勁兒,說話自如一些了:“你可別嚇唬我了,‘兼局’的人都膽兒小!哎,那天我走後,你們真沒再喝?”
乾紅說:“就我和嚴梅,跟誰喝去?”
莊則樑說:“那我真得找他們去,花多少錢不說,這不慣成毛病了嗎?”
乾紅說:“那可不,不能慣着他們,找去,有必要,我和嚴梅和他們對質去!”
莊則樑說:“不服?就用指頭戳他們!”
乾紅大笑。兩人才掛斷了電話。
乾紅走進她爸的屋裡,屋裡的小方桌上,放着甘紅來“認親”送的禮物。
她爸問她:“跟誰打電話?”
乾紅說:“新認識的一個朋友。”
她爸說:“他想給你找個工作?”
乾紅說:“嗯哪,扯呢!我能走開嗎?再說了,給人開車,把身子,不自由,還掙不多少錢。誰願意去?”
她爸說:“小紅啊,這幾天我就想,你開代駕不是那麼回事,你不像你嚴叔。你剛走向社會,就這麼丟丟噹噹的,哪是那麼回事?要有可能的話,還得找一個穩固的工作。”
乾紅“嘁”了一聲,笑了,她說:“像莊則樑說的,我去給領導開車,就算早晨飯我給你做,中午晚上呢?領導有事,有應酬,我去不去?你是司機你不去,你說我得給我老爸做飯去,好使嗎?”
她爸說:“我的飯不用你做,我自己能做。”
乾紅“哎呀”一聲,弓着身子盯着她爸,說:“幹玉權同志,你挺厲害啊!你自己做飯,你怎麼做飯?你給我說說。”
她爸說:“早晨你給我燒一暖瓶開水,把碗筷給我備好了,中午晚上我泡方便麪吃唄。”
乾紅說:“看把你能耐的,泡方便麪?總吃方便麪,你還要命不啦?”
她爸說:“你說方便麪缺乏營養?那好辦,早晨你給我洗幾個黃瓜、柿子——蔬菜問題解決了;再煮倆雞蛋,買兩根火腿腸——蛋肉問題也解決了,還有什麼營養問題?你說?”
乾紅吃驚的樣子,看了她爸一會兒,說:“幹玉權同志,你想的挺周全啊,你這種思維類型,適合做領導。沒讓你負責一攤工作,是我的失誤,我向全中國人民致歉。”
她爸白了她一眼,說:“別耍貧嘴,說正經話:你上班,晚上要沒事了,還可以去代駕,不多掙一份兒錢?咱家還有債呢。”
她爸這麼一說,乾紅不吱聲了。
停了一會兒,乾紅說:“那,我答應我乾哥哥給我幹嫂治病,怎麼辦?”
她爸說:“我還沒問你哪:啥時候咱有祖傳秘方,治什麼……症啊?”
乾紅說:“那不話趕話趕到哪兒了嗎?再說,我在學校確實替我們老師用‘運動療法’給他妻妹治過‘抑鬱症’,也確實治好了。爸你不知道,‘抑鬱症’可邪乎了,睡不着覺,一門就想自殺,我幹嫂,就是要自殺,讓我薅回來的。‘抑鬱症’多半是心理因素,你不說祖傳秘方什麼的,讓她信實,那病還有個治?我們老師的妻妹,就說是根據祖傳秘方給她治的。”
她爸笑着說:“你們老師怎麼就選中你了呢?”
乾紅說:“我會忽悠唄!這你還不知道?”
她爸笑了,說:“我看你這回咋忽悠?”
乾紅說:“是啊,真要找個班兒上,就不好說了。白天不行;晚上領導出去應酬,你還能請假,說我得陪人跑步、鍛鍊,給人治病?”
她爸說:“那肯定不行,就得,就得跟你幹嫂說,不能天天擱人陪着,得自己主動點兒,這樣才能好得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