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這還有個機場的地勤人員呢。
那個地勤人員,甚至都不是程氏集團的員工,估計是知道程煜的身份了,機場的負責人讓她這麼做的吧。
那個地勤人員跟程煜的親密度,就算不是零,也僅僅只是剛有過接觸的一點兩點而已。
所以這個問題不可能出在親密度上。
那麼還能是什麼?
程煜發現自己的思路陷入了僵局,他放棄了所有的既定思路,去重新回想關於這個‘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到底還有什麼問題,是他所沒有想到的。
但是思前想後,的確也找不出任何毛病來。
這時,系統又出聲道:“宿主,你不能這麼無限制的思考下去,雖然你的對話時長還剩一下一點點時間,可如果你一直這麼思考下去,豈非會讓這個對話時長永遠持續?我最多再等待你五分鐘,如果五分鐘之後,你還沒有開始提問,就視爲你放棄了剩餘的對話時長。”
換作平時,程煜肯定要跟系統好好掰扯掰扯,對話時長既然只是指的系統說話的時間,那麼憑什麼還有其他的條件限制。
但是現在,程煜甚至都懶得跟系統矯情,他只是在冥思苦想,到底有什麼纔是自己疏漏的。
“程少,您好,我叫章子清,剛纔我有些激動了,說話沒經大腦,您別介意啊。我敬您一杯,給您賠個罪。”
程煜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他扭過臉,看到的是之前找空姐要茅臺的那個人,手裡還拿着一隻紅酒杯,杯裡是半杯紅酒。
看着那人臉上滿是陪着小心的模樣,程煜也是內心搖了搖頭,心說如果不是自己高調的說出這家航空公司是自己家的,這位名爲章子清的人是怎麼都不可能表現出如此狀態的。
但同時說來,其實章子清也沒什麼必要,程煜甚至都不知道他是誰,哪怕程煜是個極爲小心眼的人,也不可能爲了這樣一句話就想方設法去調查他,然後爲難他。
說白了,還是章子清懷有過來道個歉,就能跟程煜攀上關係的想法。
對於這樣的人和事,程煜其實是沒什麼興趣的,說句不好聽的,他以後肯定會表現的比從前高調很多,到時候也就會有很多人知道程煜的身份,想要認識程煜的人必然將會如同過江之鯽,章子清充其量就是其中一員罷了。
而這一切的人和事,都不是他們對程煜本人有什麼興趣,而是對程煜背後的家庭和程廣年的實力有興趣。
雖然可以裝個逼,乃至獲取一些積分,但是程煜對此也僅僅是對那些積分感興趣而已。
不過程煜終歸還是個很好接觸的人,哪怕洞悉了對方的想法,程煜也還是很有禮貌的衝他點了點頭。
“沒事,發現待遇不平等,有些不滿也是正常的。”
原本按照程煜的個性,既然知道對方也是同道中人,喜歡喝口茅臺,他肯定會主動邀請。
就好像他上一次在飛機上喝茅臺,也發生了類似的事情,只不過管路在這件事上的處理方式,要比章子清合適的多。
程煜當時也是知道管路對茅臺有興趣,於是就邀請管路一起喝,但是今天,他真的沒有這樣的興趣。
章子清湊過來,將手裡的杯子湊到程煜面前,程煜也就勉爲其難的拿起紙杯,跟章子清碰了一下。
程煜當然只是稍稍沾了沾脣,可章子清卻是把半杯紅酒都喝完了。
“程少不介意就好,其實我也不是有什麼不滿,只是覺得飛機上居然會提供茅臺,哪怕是頭等艙也太誇張了。一時好奇,就問了一句。這事兒跟機組沒關係,跟茅臺其實也沒什麼關係,純粹是一份好奇心罷了。”
程煜聽着章子清的話,心裡微微一動,總感覺好像章子清這句話提醒了他一些什麼。
章子清之前跟那位空姐說的話,毫無疑問完全就是奔着茅臺去的,那段對話有兩大要素,第一大要素當然就是機組,第二大要素毫無疑問就是茅臺,可是他現在卻說他找空姐,跟機組和茅臺都無關,有關的卻是他的好奇心……
嗯,難道說,該死的系統坑我的地方,其實跟‘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毫無關係?只是因爲我一直在跟系統糾纏這一點,所以帶出了那件事?
程煜的大腦飛快的運轉着,他開始拼命的回想今天和系統的溝通過程,每一句話都仔細的回想。
終於,程煜發現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甚至可以說是出現了兩次。
第一次,程煜採取的是胡攪蠻纏的溝通方式,直接忽略了。
第二次,程煜因爲急於解釋“飄窗”的問題,很得意的表示不給錢就不算飄,也忽略了這一點。
但是現在,程煜全都想起來了。
第一次涉及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是程煜怨怪系統沒有告知他關於‘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出現的太突然了,而這本是程煜提及到的問題。
系統當時用前置條件規避了這個問題,表示程煜第一次獲取積分的時候,也是如此,每一種新的積分獲取模式的出現,都不會被提前告知,哪怕程煜問到了也是如此,因爲只有觸發到了這個前置條件,才能引起這種新的積分獲取模式的出現。
那個時候,系統還舉了個例子,表示程煜雖然通過槍械術的簡介,提前知道了在使用槍械術的過程中,殺了人是可以獲取積分的,但通過槍械術獲取積分本身,也是有前置條件的。
但是當時程煜只顧着展現自己精湛的演技,完全忽略和這個所謂前置條件的問題。
當時內心的想法,程煜已經不太記得了,那一瞬間的活動,有可能是程煜將槍械術獲取積分的前置條件,認爲是槍械術本身的規則。
如果只有這麼一次,程煜現在也依舊很難發現其中的問題。
但是,有第二次。
第二次,系統甚至透露的更加明顯。
那其實是程煜在試探,關於‘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的界定問題。
這玩意兒是個很模糊的概念,所以程煜要儘可能的將其確定化,於是就產生了關於飄窗的問題。
而系統脫口而出的是飄窗是違法的,而神摳系統其實是不支持以違法的手段獲取積分的。
程煜則立刻抓住了這句話,表示自己殺了人,這本身就是違法的事件——哪怕關於殺人這件事,其實程煜心裡並沒有太多的愧疚感,畢竟對方都是些窮兇極惡的歹徒,殺了這些人,只不過是讓這個世界變得美好一點點——但不可否認,殺人的確是違反地球上任何一個國家和地區的法律。
當時這段話讓系統陷入了長考……
當然,系統所謂的長考,顯然就是和程煜對話的這段程序去跟神摳系統的主程序進行更深層次的計算的過程,在處理這種比較模糊的事件時,程序或者人工智能這種東西總顯得比較遲鈍。
程煜由此得到了空姐送來的茅臺和小菜,也因此跟章子清發生了一些小小的對話,這使得程煜此刻也算是認識了章子清這個人。
而系統經過長考之後,所說的,是程煜使用槍械術殺人獲取積分這件事,系統自有一套判別的辦法,這種辦法不會允許程煜殺死一個無辜之人。
換句話說,神摳系統的判定當中,存在一個被殺者罪行判斷的子程序。
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系統的話。
系統既然說不允許程煜殺死一個無辜之人,那麼它能用什麼方式阻止程煜呢?
程煜仔細的想了想,似乎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利用那百分之五的打不中的命中率。
這大概也就是爲什麼槍械術升級到了高等級別,卻依舊不是百分百的命中率,而是百分之九十九以上了。
這個百分之九十九,在宏觀上,大致上可以認爲是打出一百槍,其中九十九槍都命中靶心,可謂指哪打哪。
但卻會有一槍失誤,對於程煜而言,這槍失誤可能會比較離譜,比如直接脫靶這種。
可從每一槍單獨針對的角度,其實是程煜每開出一槍,都有不到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導致脫靶。
而系統想要讓程煜脫靶就太簡單了,強行將這項能力設定進入那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中去就行了。
換句話說,既然神摳系統存在一套判定程煜的射擊對象是否有罪的程序,那麼一旦程煜喪心病狂的想要通過槍械術無視他人生命的爲自己賺取積分,系統就會讓程煜的每一槍都變成那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
這看似不合理,但真實的世界裡也同樣會發生類似的事情。
比方說賭場裡賭百家樂,這種打法就是莊家和閒家比大小,按照正常的概率去推算,莊閒都是各自百分之五十的概率。
可在某個階段時間內,依舊會出現連開十幾把莊乃至更多的情況。
那麼針對這一小段時間,概率沒變,可結果卻彷彿發生了偏差,導致從牌路上看上去,似乎莊家勝出的概率是百分之百。
而系統想要讓程煜打不中射擊對象,無非也就是這樣的過程,變的並不是概率,而是結果。
當時程煜聽到這句話,根本沒往心裡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利用飄窗這件事來進行詭辯,好摸清楚‘無法衡量具體價值的額外進項’的具體界定界限。
可現在,程煜回過神來了,系統不會允許他使用槍械術打死一個無辜之人,這裡邊似乎大有文章啊。
系統又在催促程煜了。
“宿主,你到底想到還有什麼需要問的問題沒有?時間不多了。”
程煜微微一笑,在腦中跟系統對話。
“槍械術不能殺死無辜之人,這件事,你不覺得你需要給我一個解釋麼?”
系統明顯愣了愣,緩緩嘆了口氣,說:“宿主終於還是想到了這一點。不過,既然宿主已經想到了,那麼其實我結實與否也就毫無意義了。這就是槍械術的前置條件,能夠發揮槍械術全部效用的,僅僅只限於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之人而已。就好比在那座小島上,宿主大可以肆無忌憚的殺死除了實驗體之外的所有人,那些人每一個都是罪有應得。”
“這也就是說,神摳系統其實還存在一套判別我的行爲是否違法的機制?
一旦我試圖用違法的方式爲自己獲取足夠多的積分,比方說我喪心病狂到拿着一把槍在城市裡大開殺戒,一個人一百點積分,哪怕我能活到一百歲,四十萬點積分也即殺死四千個人也就足夠了。
即便把因爲升級卻沒有完成任務造成的扣分計算進去,我殺他個一萬人,那簡直就可以直接通關整個系統……”
“沒錯,系統是絕不會允許宿主做這種事情的。”
“可系統不是法官,你憑什麼判定一個人是該死還是不該死?”
“系統自然有判定的標準。
宿主,你應該明白,系統來自於文明程度遠比地球高級的多的文明,這種高級的文明,並不僅僅只是反映在科技樹的攀升上,還包括法治文明。
系統曾經所在的那個文明當中,法律遠比地球的法律健全以及嚴格的多。
只要是在系統曾經所在的文明的法律當中,會被判處死刑的罪行,都將成爲宿主被允許殺死卻不會因此判定宿主行爲違法的對象。”
“原來系統是外星人造出來的東西,從系統所展現出來的各種能力來看,這個外星文明的確要比地球強大太多了。
至少,連晚期腦癌這種病都能被隨心所欲的控制甚至治癒,還能讓一個什麼都不會的人突然擁有各種神奇的本領。
既然神摳系統是外星文明的產物,那是不是意味着地球已經被外星人入侵了?
以系統展現出來的能力,地球豈不是很快就會被覆滅?”
“宿主,你想多了。這個問題已經超出了宿主可以詢問的權限。”
系統機械的回答,卻讓程煜大致明白了,或許來到地球的,僅僅只是神摳系統這樣的程序而已,這個程序的智能程度,已經非常接近人類。
但是,那些外星人類,並沒能來到地球。
“呵呵,沒想到系統居然還是個遵紀守法的系統。
這真的讓我很好奇啊,外星人把系統這樣的程序送到地球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總不可能說就是爲了讓神摳系統來地球玩個遊戲吧,地球OL?
他們在外星球開盤,然後下賭注,賭我能在這套系統之下苟延殘喘多長時間?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實沒什麼必要搞出一個任務系統來啊……
你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系統的聲音不出意外的變得愈發的嚴肅:“宿主,我再說一次,你所詢問的問題已經超出了你的權限,請不要再進行任何無謂的嘗試,否則,系統的懲罰你根本承受不起。”
“呵呵,好像也沒什麼是我承受不起的處罰,畢竟,按照正常的生命軌跡,我現在已經被燒成了一捧灰躺在地下很長時間了。
你們能對我施加的最大懲罰也不過就是殺了我而已。
而且,剛纔我那些話,根本就不是在問你啊,我只是在進行正常的思考。
畢竟,我和你之間的對話,其實就是我的意念和你的對話而已,你根本無從分辨我到底是在自我思考還是詢問你問題。
威脅宿主是一個非常不好的行爲,以後不要這樣了……”
系統簡直要被氣的吐血,不過好像從邏輯上來說,程煜的說法也沒什麼錯。
“對話時長只剩下四十二秒,請問宿主還有什麼問題麼?”
程煜稍稍思考了一下,說:“雖然我總覺得這或許依舊不是問題的癥結所在,但是當下我的確是想不到還有什麼地方有問題,而且是埋下了坑,容易讓我吃虧的。但是,不管如何,你總還是要回答我剛纔的問題的。我自己思考的歸我自己思考的,你回答的纔是準確答案啊。”
系統無奈的說道:“槍械術乃至任何一項系統賦予你的能力,都不能用來進行違法行爲,除非你針對的對象本身存在罪行。這是所有系統可兌換物品必須遵守的前置條件。”
“也就是說,針對一個完全無罪行的人,我使用系統兌換出來的能力,或許會失效?”
“如果對方沒有此類的罪行,而你的行爲又涉及違法,的確如此。”
“這樣啊,也就是說,如果對方犯下的罪行,可以令其被判處死刑,那麼我對他使用槍械術,那肯定是百發百中的。但如果對方罪不至死,我使用槍械術,就基本上只會面臨那不到百分之一的概率中去,打不中,或者無法致死。”
“是的。”
“而比方我使用讀心術,在沒有明確意識是要侵犯對方隱私,也沒有打算對其進行後續違法行爲之下,不會影響正常使用。而如果我對其的後續行爲涉嫌違法,那麼對方就必須有相應的違法行爲在先。探索一個罪犯的隱私,然後以此威脅他,並不會被系統判定爲違法,對麼?”
“對。”
“那麼程度呢?對方只是犯下了,比方說詐騙,騙了對方的錢財,這顯然罪不至死,在地球上多數國家,涉案如果不是特別嚴重其實一般也就是三五年的刑期。而我,能對這樣的人使用槍械術直接殺了他麼?”
“宿主,你是想問你不被系統判定行爲是否違法,與你針對的對象的違法行爲的程度比較是麼?”
“大概是這個意思吧,就是說,如果對方犯的罪很輕,我能不能給他更重的處罰?比如直接殺了他。”
“不行,宿主能對針對對象實施的行爲,必須小於等於他的罪行大小。但是,宿主,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擔心這一點,因爲系統依循的法律和你們地球的法律不同,系統曾經所在的文明的法律,其實比地球的法律嚴苛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