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次使用這個功能,已經超過了一百天的時間,所以,這次所積累的對話時長,已經達到了接近三個小時。
程煜沒有多想,在彈出的對話框的上選擇了確認,系統的聲音也就如約出現,開始進入到跟程煜的對話模式當中。
“尊敬的宿主,好像你已經很久都沒有想跟人家對話了呢?”
程煜翻了個白眼,道:“你就是一段程序好不好?沒鳥事學什麼人家賣萌。”
“只是覺得以往的開場白用了太久了,想學習一下你們人類使用的開場白,如果宿主不喜歡這款開場白,下次我會進行調整。”
“隨便吧。我有個問題要問你。”
“宿主使用對話時長,自然是需要向我提出諮詢,還請宿主直接進入正題吧。”
程煜直接問道:“神摳系統,你在這個世界上是唯一的麼?”
“宿主這個問題問的真是……當然是唯一的,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你要不要再說個童叟無欺如假包換?”
“原來宿主喜歡用相聲的方式進行對話麼?我可以滿足你的。”
“可是,爲什麼我覺得這世上還有其他人也擁有神摳系統呢?”
系統的聲音變得有幾分不屑,它說:“所以這也僅僅只是宿主你覺得而已。”
“好,我拿證據給你看。”
“宿主請說。”
程煜將發生在他父親身上的所有事情,不厭其煩,鉅細無遺的跟系統完整的講述了一遍。
其間杜小雨已經洗好了澡,在家裡找了程煜一下,發現程煜在後院坐着,最終選擇沒有去打擾他。
在杜小雨看來,程煜雖然顯得若無其事的,但此刻心裡一定裝滿了各種問題,煩躁不安,自己還是不要打擾他,讓他有個獨處的空間比較好。
程廣年的事,程煜當然說不完,所以他主要集中在程廣年的與衆不同上。
包括程廣年年輕的時候突然改行,下海經商,然後二十多年來從未有過任何決策上的失誤,真正叫做白手起家的從一個很小的公司幹成瞭如今程氏集團的規模。
這二十多年裡,幾乎所有能夠讓程廣年實現飛躍的節點,他都把握的極其精準。
而即便是那些財富還在他之上的人,也不可能在整個二十多年裡,從未有過決策上的錯誤。
當然,這其中還涉及到程廣年在經商早期,別人眼裡莫名其妙得來的借款。
那些借款幾乎沒有利息可言,可程家根本就不可能有這樣視金錢爲糞土的朋友或者親戚。
哪怕程廣年當時已經展現出一個梟雄的素質,那些有錢人也不可能如此無償的幫助他。事實上在商業行爲裡,有人肯拿出錢來,要麼是高額利息,要麼就直接形成投資。
這一點,在程廣年身上,幾乎是永遠都無法得到完美解釋的過程。
而在程煜這一點上,他的行爲就更加古怪。
明明對兒子很好,但卻不肯給他更多的幫助,還讓他從小一個人在美國生活,就連寧可竹想要去照顧程煜,也被程廣年否決了。
即便是小章,他雖然在更小的時候就被其父扔到了國外,可好歹他母親一直在他身邊啊,而且他的父親也是隻要有時間就會飛過去看他。每年那些特殊的日子,他們也都是在一家團圓的狀態下度過的。
甚至於,程廣年一生奮鬥坐擁如此家產,卻給人展現出一種完全不想留給程煜繼承的模樣,這顯然並不符合常理。
“你不要因此懷疑我的血緣問題,我跟我父親做過DNA比較,我就是他的親生兒子。這一點毋庸置疑。”
在說到這一段的時候,程煜格外的強調了一下。
然後就是程廣年這一年來的行爲。
如果說,當初逼迫程煜跟杜小雨結婚,還是因爲受到外界的壓力,致使程廣年必須找到像是杜長風這樣的盟友,才能化解那場無形的危機。
可問題在於這只是杜長風的猜想,或者說是他認爲最爲合理的解釋。
而程廣年,則是親口跟程煜承認過,如果程煜不跟杜小雨結婚,他就一定會跟杜氏集團宣戰,並且他認定自己必將獲得勝利,奪走杜長風這些年苦心經營的財富。
程煜告訴系統:“這像極了你給我發佈的任務,任務要求他得到杜氏集團的財富,而他選擇了採用另一種手段來達成,那就是兩家聯姻,將兩家的財富利益綁在同一條船上。”
對此,系統表達了不同意見。
“這樣的任務是我無法發佈的,因爲完成任務的判定條件只有一種模式,而不能採取你口中這種折中的模式。
要知道,正如宿主所言,我只是一段程序,不管我有多麼的無所不能,我的判斷基準就是開和關,不可能出現模糊判斷的任務完成模式。”
程煜不滿的擺擺手,說:“我只是打個比方,我堅信這是一個任務,否則,他想要增加財富有的是其他方式,爲什麼非得盯着杜長風不放?”
系統這次倒是沒有反駁,的確,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
“畢竟,任務的具體內容我不清楚,或許當時任務的內容就是要求他擁有一個資產超過一定數額的盟友呢?
而盟友這東西,太不可靠了,於是他的系統給了他幾種可選擇的方式,只要達成其中一點,就算是完成任務。”
系統附和了一句:“選擇題,是有可能的。”
“可我父親依舊沒有放棄對杜長風資產的謀奪,只是這次似乎任務的要求更近了一步,要求杜長風至少需要把所有財產轉移到我和我妻子的名下。”
系統遲疑了片刻,可能是在計算着什麼,然後它謹慎的說:“我的計算告訴我,這樣的任務完成模式,不符合我的邏輯處理。
任務完成就是完成,沒有階段性完成,也沒有模糊完成。
而且,在我的邏輯當中,不允許我把一個任務拆分成幾個階段去要求宿主完成。”
對此,程煜皺了皺眉,嘀咕了一句:“難道我爸身上的系統的確不是神摳系統?”
系統問:“這是一個問題麼?”
程煜道:“反正這次的對話時長太過於充裕,你就當我每句話都是需要你回答的吧,我不會因此跟你玩摳門的手段。再說了,像我這麼正直的人,怎麼可能反覆使用騙積分這種招數。”
系統這次沒說話,倒是在程煜的腦子裡展現了一個小黃臉嘔吐的表情,很是俏皮。
最後,程煜把杜長風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放棄了簽署那些財產轉移文件,而跑去了醫院,程廣年也因此真正的陷入了昏迷狀態的事情也告訴了系統。
“你看,這像不像是我爸沒能完成任務,而任務超時之後受到了懲罰?不過,好像懲罰的方式和手段也不同。如果我沒能完成任務,並且我手中的積分不足以支付任務失敗的懲罰,那麼我的結局是怎樣的?”
“當然就是腦癌突發當場死亡。”
“所以,看來我爸應該是真的有系統,但卻不是你這樣的神摳系統?好像也是,我也沒感覺到我爸在付錢這方面有什麼摳門的地方。”
“宿主已經認定了令尊也帶着一個系統,那麼我無論怎麼否認,或者找出其不合理的地方,你都會選擇自動忽略的。”
程煜哈哈一笑,這次神摳系統在跟他對話的時候,的確在很多處理方式上都發生了變化。
對話的過程,似乎更人性化了一些,不再像從前那樣古板和機械。
“你想說就說唄,我現在只是在給你羅列證據而已。”
系統這次予以了堅決的否認:“不不不,宿主剛纔說了那麼多,沒有一條可以被列爲證據。
沒錯,我必須承認,在宿主所說的那些事情背後,的確可以歸攏出一條令尊擁有系統的結果來。
但同時,也存在其他諸多的可能性,這些事件的共同點不足夠支持只存在令尊有系統這個結果。
歸根結底,那都是你的推測,這也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性而已。”
程煜打了個響指,又道:“那麼,我父親擁有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類中最健康的身體這一點,你怎麼看?”
此刻,程煜早前看過關於程廣年的檢查報告,那所有的資料都在腦中浮現,系統在與之共享。
閱讀完這所有的檢查報告之後,系統迅速分析出其所有的數據和指標,最終,它也不得不承認,程廣年的身體,健康到不像是一個人類。
“我自從去年在飛機上,腦子裡出現了你這隻系統之後,我回想起來,似乎我百病不侵啊。連咳嗽打噴嚏這種事都沒有了。
要知道,吳東的春秋兩季冷熱交替過於頻繁,往往一天當中就能歷經四季,加上吳東的城市植被,存在很多的過敏源。
就算不會因此生病,被刺激了打個噴嚏纔是正常的吧。
但我這一年多,好像真的沒有任何問題。
你敢說這不是因爲你在我腦子裡駐紮之後的結果?”
系統很正經的回答說:“這個的確是系統自帶的buff效果,由於需要控制住你腦中的惡性腫瘤,所以使用了一些細胞技術。
該技術針對的是你整個身體,以致於你現在不光不會因爲腫瘤的存在而受到影響,身體的其他機能也會隨之得到極大的改善。
基本上,這項細胞技術已經是人體健康管理的最高技術了,從根本上把所有有害細胞控制在不影響人體的範圍內。
因此你在神摳系統的加成之下,的確是不會生病的。”
“那不就是了。你解釋一下我爸的身體狀況。”
“這個我無法做出解釋,因爲那不是宿主,我所有的數據分析只能針對宿主一人。”
“可我爸這狀態,其實是不正常的,對麼?至少在這個地球上,還沒有你所說的那種細胞技術對麼?”
“是,在宿主存活的星球,生物技術水平還遠未達到系統給出的細胞技術的水準。”
“所以咯,你還要告訴我這不算證據?”
這一次,系統再一度的停頓了片刻,最終說道:“嚴格來說,這的確算不得什麼證據。
因爲這件事也無法單獨指向令尊體內存在系統這個結果。
但是剛纔我在徵詢底層邏輯該如何對你所羅列的事實進行標準判斷的時候,系統給了我一個指令,讓我對你剛纔所展示的令尊的檢查報告進行了全面的數據分析。
運算之後的結果,證實令尊的身體雖然也同樣處於極度健康——也就是你所說的百病不侵的狀態下。
但是,細節數據,也就是那些指標的高低,在控制上和系統所掌握的細胞技術並不完全一致。”
程煜立刻就明白了,追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比方說血壓,我的血壓,在你們的細胞技術之下,是低壓80,而我父親的血壓,則是被控制在81。
我的心跳是每分鐘六十五下,他卻是每分鐘六十四下?”
系統回答說:“宿主的理解非常準確,就是這個意思。”
“那也就是說,雖然在我父親身上也出現了類同的細胞技術,但絕不是神摳系統賦予的?
你不用繞那麼大彎子,你一開始不就否認了我爸身上存在神摳系統麼?
你都說了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所以,你剛纔說的那些話,只是你的認知,其實你自己也沒有把握對吧?”
系統再度稍稍沉默,最終回答說:“並不是系統沒有把握,神摳系統絕對不存在備份,也就不可能再有其他的神摳系統。
之所以剛纔底層邏輯讓我對令尊的檢查報告進行全面數據分析,是想從這些數據裡得出另一個結論。”
“於是,你們得出了什麼結論?”
系統道:“令尊的身體狀況,雖然最終結果和你類同,可其實並非一致。
從你給出的那些數據上分析,令尊所接受的,是系統誕生星球上的另一項技術。
直接改造了他的基因,使得這個星球上所有原生病菌,已經無法與其產生交互反應。
說白了,令尊的身體,從基因角度而言,其實已經不是地球人類的身體了。
甚至,他的基因不屬於這個地球上任何一種基因。”
程煜一下子懵了。
“基因技術這麼強大麼?那豈不是說這個基因技術比你們掌握的細胞技術更強大?”
“基因技術在系統誕生的星球,早就被嚴令禁止繼續開發和使用了,細胞技術纔是正途。”
“嗨,這其實就是邪教和宗教的區別,都是爲統治階級服務的,換個統治者,結果可能有很大的不同。”
系統沒吭聲,也沒有予以回答。
程煜想了想,又說:“你所指的這種基因技術,所謂這個星球上的所有原生病菌,已經無法與我爸基因下的身體產生交互反應了,這纔是他極度健康的真相。那他爲什麼連肌肉勞損這種無關基因層面的東西也沒有?”
“一個百病不侵的人,肌肉不被勞損很奇怪麼?”
程煜想了想,好像也對。
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一點,覺得不對,他說:“可是不對啊,我弄到我爸的基因樣本,是不久前的事。
要是他的基因已經不屬於這個星球上的基因組合方式,爲什麼最終的檢查結果還是說我和我父親爲親生父子的可能性高達四個九?”
“很顯然,因爲你父親是在基因被改造之後才生下的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的基因也屬於那種被改造過的基因?
但爲啥我不能像我父親那樣百病不侵,反而會罹患腦癌這麼離譜的病症?”
“基因只是這就是基因技術的缺陷,也是爲何在系統誕生的星球會被禁止繼續開發和應用的原因。
經過基因改造的生物,除了極度健康和達到個體最長壽命之外,也會在很多其他方面對該生物產生增強的效果。
比方說力量,視覺極限等等。
但是,這種基因技術,卻有個致命的缺陷,那就是無法遺傳。
只能遺傳基因組成,但卻無法遺傳基因被改造之後獲得的那些好處。
並且,第二代就失去了再度被改造基因的可能。”
程煜聽罷,微虛雙眼,琢磨了一會兒。
然後他說:“你的意思是,基因的組成方式被遺傳到我身上了,所以我在跟他做DNA對比的時候,依舊能顯示我和他的父子關係。
但我卻無法得到這個基因組產生的效果,並且我永久失去了基因再度被改造的可能性,這對你們那個星球的遺傳產生了極大的阻礙,所以基因技術被禁止繼續開發和應用?”
“對,就是這個意思,宿主理解的很準確。”
“那其實也沒什麼啊,畢竟,你們還可以通過細胞技術來完成對人體的改造,從而使得人類依舊成爲百病不侵的人。”
系統嘆了口氣,似乎產生了一些猶豫,大概是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跟程煜探討關於系統誕生的星球的科技的問題。
程煜感覺到了這一點,便說:“跟我聊聊又不會死,現在地球的科技水準比你們顯然差的太多了,你們都能在人腦裡植入程序和系統了,我就算多知道一些,也不可能對地球產生任何影響。”
系統還是停頓了片刻,最終說道:“最後一次涉及到這些問題。
細胞技術的確可以在基因技術遺傳失敗之後繼續作用在生物身上,但是,由於基因技術的緣故,會導致細胞技術同樣無法被遺傳給下一代。
而細胞技術本身是可以遺傳的,這是根本性的解決,而不需要爲每一代人單獨使用這項技術。
一個是一勞永逸,而另一個則是一代又一代的浩大工程,換成宿主,你怎麼選?”
程煜點點頭,再度理解。
“那也用不着絕對禁止麼,畢竟你都說基因技術除了不能遺傳之外,在某些方面其實要比細胞技術達成的效果好。”
系統不說話。
程煜央告道:“說說吧,就當閒聊天,你平時也沒人陪你聊天,我多知道一點少知道一點真的沒妨礙的。”
系統再度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說:“系統誕生的星球已經覆滅了,而覆滅的原因正是因爲基因技術。
原本,細胞技術的誕生,已經讓星球的人類不再受到疾病的困擾。
並且細胞技術還是可持續發展可遺傳的,已經一勞永逸的解決了星球上人類的疾病問題。
但有人創造出了基因技術之後,用於了人體改造,這使得星球的戰爭開始爆發。
並且最終疾病又開始肆虐整個星球……”
程煜一下子呆住了。
“所以說,你們以前那個星球上已經沒人了?”
“所有生物都滅絕了。”
“可你不是說基因技術已經被禁止繼續開發和應用了麼?”
“這就像你們地球上也有法律,可法律能限制所有人真的不做犯法的事情麼?”
呃……
好有道理的樣子。
程煜又琢磨了一番,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那豈不是說,那個導致你們星球覆滅的基因技術,現在也已經來到了地球。臥槽,這不會使得地球也跟你們一樣吧?”
系統道:“目前看來,應該還沒有那麼大的威脅。對方可能也只是跟我一樣的一段程序,無法複製傳播,只能等到一個宿主的終結才能依附到下一個宿主體內。”
程煜拍拍心口,說:“那還好,挨個兒改造,人死了才能改造下一個……”
“這也只是系統根據現有條件作出的計算,並不一定是真實的結果。”
“那你是不是有什麼辦法消滅我爸腦子裡那個系統?”
“宿主,首先,我並不確定令尊體內也有系統。”
“拜託,到了這種時候,咱們的交流能不能真誠一點兒?你還要堅持說我爸體內沒有系統,那基因技術哪來的?地球人自己研發出來的麼?”
系統說:“我只是依循計算結果給出答案,沒有經過確認的事情,我不能做出肯定回答。”
“所以你其實也懷疑,只不過不能確定,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