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成爲王氏後,繼女清照上天了(二十七)
(二十七)
接下來的日子,李清照一邊思索詩詞之共性,一邊繼續和趙明誠一起遍尋古書金石文物。
李清照再一次喟嘆“幸虧家中銀錢頗多,否則還真經不起這般消耗。”
趙明誠連連點頭,應是。
一幅五代南唐徐熙的《牡丹圖》,要價二十萬,由此可見收集金石古書,多麼燒錢。
所以,趙明誠和李清照雖爲文人,但從不會自視甚高的覺得銀子是阿堵物,哪有什麼銅臭味,分明深藏的都是香氣。
清高不起來啊!
需要的,想要的,都得不計其數的銀子才能得到,他們有什麼資格鄙夷銀子。
這一點上,趙明誠和李清照非常愉悅的達成了共識。
每的一卷古書,二人就一起校勘,整理成類,標註籤題。
得書畫,彝、鼎等金石文物,也摩挲把玩或攤開欣賞,互相指出其中存在的缺失與錯誤。
說起來,歸來堂看似名不見經傳,實則收藏頗豐,名列衆收藏家、金石家之冠。
言簡意賅,她踩在阿孃這個巨人的肩膀上,趙明誠踩在世代官宦之家的肩膀上,一起成爲了隱形的大富豪。
沒有金燦燦,也沒有白花花,但價值連城啊。
至於夫妻間每日的娛樂活動,除了博弈,必不可少的便是烹茶,指堆積書史,言某事在某書、某卷,第幾頁、第幾行。
說中者,規定飲茶的次序。
時常說中得意忘形,捧腹大笑,將杯中茶灑於懷中。
當遠在千里之外的蓀歌,從信中看到照姐兒分享的生活,只覺得滿頭黑線。
她沒有聞到戀愛的酸臭味,只感覺到了兩個學霸枯燥而乏味的生活。
幸虧二人是志趣相投,飽讀詩書,又腦瓜子靈光,否則就這中休閒娛樂的方式,非逼死一個才罷休。
若她是趙明誠,早就撂挑子不幹了。
這一刻,蓀歌終於理解了門當戶對的重要性。
老祖宗流傳下來的話,誠不欺她。
這樣雖不顯貴,但也樂得自在逍遙的日子一過便是近十年。
在這十年中,蓀歌和寧姨娘最後暫住江寧。
時隔多年,再次踏足江寧。
當年那個頭戴方正巾帽,稚氣十足,堅定說出“想光大門庭,想讀書有所果,想忠君報國,想懲惡揚善爲民解憂”的小少年也長大了。
身材修長而挺拔,眼神疲憊卻也明亮,長衫罩身,手捧書卷。
這時候的年輕人,已經初嚐了悲歡離合和人情冷暖。
父親亡故,秦家大郎爲家中長子,只能站出來替家人遮風擋雨。
一邊繼續爲考取功名做準備,一邊當教書先生來補貼家裡面的生計,靠着微博的收入度日。
孩童頑劣,年輕文雅的秦家大郎會時常會氣的頭昏腦脹,心中唏噓感慨寫下“若得水田三百畝,這番不做猢猻王”。
經歷過風雨的他,依舊有一顆想爲官之心。
沒有人生來便是奸臣,更遑論,他的父親在任上以清白著稱。
言傳身教,秦家大郎的報國之志還是鮮亮的。
蓀歌大手一揮買下私塾,不爲其他,爲的就是她想親眼目睹會之的變化。
她想知道,這個年少時赤誠勇敢的屠龍少年,究竟是怎樣一步一步變成惡龍的。
說起來,秦家大郎的日子過的單調且無趣。
就好似,他日常只做三件事。
溫書,教書,養家。
閒暇時刻,也從未參與過任何娛樂休閒活動。
長衫永遠是乾淨整潔的,脊背也永遠是挺拔筆直的。
蕭蕭肅肅,爽朗清舉。
政和五年。
“李夫人。”
秦家大郎微微低頭,向蓀歌問好。
早在很久之前,他便認出了這個出手闊綽買下私塾的婦人。
只是,一直以來,他和蓀歌兩人均未開口。
不知爲何,他在面對李夫人時,總會有些心虛。
也許,當年那個心無雜念的小少年終歸還是多了私心。
他想過得好,想讓家人過得好。
“不日便要入京趕考了吧?”
她知曉,這一次秦家大郎將進士及第,踏出改變命運的第一步。
“你莫要惶恐。”
“人有私心,再正常不過了,乃是本性驅使。”
“今日我送你一言,私心之上,應有正義。私心之下,應有底線。”
“這便當作餞別期祝了,家中之事,我與寧娘子會幫忙照看一二。”
“直至你高中,入仕。”
秦家大郎的聰穎機敏,非常人能及。
能夠前後執政十九年,兩度拜相,便證明了秦檜的能力。
“借你幼時夫子一言,秦家大郎甚好!”
最起碼,這十數年,秦家大郎並沒有長歪。
秦家大郎一怔,面露愧色。
“私心之上,應有公義。私心之下,應有底線。”
秦會之小聲呢喃着,聲音一點點變的堅定。
“謝李夫人吉言。”
“他日若高中,會之必拜謝您照拂之恩。”
“我記得你當年之言。”
“勿忘初心,無愧於心。”
“且去吧。”
送走了秦家大郎,蓀歌倚在木椅上,疲倦的嘆了口氣。
王氏的大限,應是不遠了。
許多想見證的,她未必能親眼看到。
“夫人。”寧姨娘先是將毯子蓋在蓀歌身上,後又將手爐塞進去。
“夫人,大小姐又來信詢問您的身體了。”
蓀歌攏了攏身上的毯子,眼睛微眯“這江寧,住不了太久了。”
“夫人既如此看重會之,爲何不認他做義子?”寧姨娘很是不解的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蓀歌瞥了寧姨娘一眼,四十歲的寧姨娘,與年輕時一樣敢想。
“那是秦會之,豈是我能認的?”
王氏,在史書上幾乎沒有留下任何屬於她自己的隻言片語。
只是在談及李清照,李格非時,會參雜一句,其母,其妻亦善文。
亦善文三個字,概括了她的一生。
“那又如何。”
“妾觀會之,早已把您當成了值得信賴依靠的長輩。”
“若您開口,他必會欣然同意。”
聞言,蓀歌還是搖了搖頭“他的未來註定是要展翅高飛的。”
公元1115年,二十六歲的秦家大郎進士及第,補爲密州教授。
緊接着又考中詞學兼茂科,任太學學正,開始立足於汴梁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