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淵懷着忐忑激動又疑惑謹慎的複雜心情去見工部侍郎大人。
他一路腦子都在各種想。
無緣無故的,人家來找他幹啥?
講真,除了拉攏,他真的想不出別的理由。
可他一個八品小官在京裡屁都不是有什麼拉攏的價值啊!
然而等他看到站在府門外一身清俊的年輕男子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這.
“你你是”
他瞪大眼,不可置信。
是他想的那個人嗎?
卻見對方很認真的打量他一番,才嘆了口氣,“真的是你啊,兄長。”
宋淵嘴巴動了動,好一會兒才喊道,“阿時.”
“是我。”
宋淵:“.!”
“你、你當官了?”
宋時頷首一笑,“幫皇上辦成幾件小事,如今是四品侍郎。”對得起列祖列宗,光耀門楣了。
宋淵心情無比複雜,失落又覺得與有榮焉,最終化作一聲感嘆,“那就好,那就好,如此,爹孃也能瞑目了。”
管家也很震驚。
萬萬沒想到自家老爺居然有一個這麼年少有爲的親兄弟。
忙說道,“老爺,先請宋大人進去吧。”
宋淵也反應過來,拍了一下腦袋,“瞧我,看見小弟太高興了,一時激動竟忘了,阿時,快進來,快進來!”
又吩咐管家趕緊去倒茶。
他引着宋時往裡走。
兩人在大堂坐好。
聊了些這些年發生的事。
問及宋淵爲什麼明明死了怎麼卻還活着還當了官,他幽幽的嘆了口氣,“此事,說來話長。”
宋時微笑,“兄長可慢慢道來,咱們兄弟十年未見,有的是時間敘舊。”
不爲別的。
就想聽聽你能編出怎樣離奇的故事來。
啊?
應該不會是失憶梗吧?
真失憶了,還能認得出他來?不要說前段時間又恢復記憶了哈,這話傻子都不會信的。
宋淵:“.”苦笑一聲,“不是什麼開心的事。”
宋時垂眸喝茶,“兄長受苦了。”
“當初官府來人,說兄長戰死,還發了撫卹銀,家裡天都塌下來了,嫂嫂一度要跟着兄長去,要不是爲了大寶.”他一頓,擡頭看着宋淵,“兄長可還記得曾經你抱在懷裡騎在脖子上的兒子?若他知道他爹並沒有死,一定很開心。”
宋淵渾身一僵,抹了把臉,“不瞞小弟,爲兄爲兄已再成家”也有了別的孩兒。
“現夫人是官家小姐?”
“是”
就聽對方冷笑一聲,“難怪不願意回來呢,還弄出假死這一出來,兄長可真是好樣的,我記得爹孃可從來沒教過我們要當一個背信棄義忘恩負義拋棄糟糠這樣的道理。”
“宋大人好大的威風,竟跑到別人的府裡逞威風了!”一聲嬌喝出來。
宋時順着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一身穿綾羅綢緞頭戴玉珠釵環容貌嗯,容貌僅算清秀的女子冷着臉出來。
他皺眉,“兄長,這就是你在邊關爲了拋棄妻子吶的那位妾?”
宋淵愣了下,忙解釋,“小弟,她不是妾,是夫人。”女子怒道,“我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明媒正娶?”宋時冷笑,“明什麼媒,正什麼娶?可告知過祖宗先人,可拜見過宋家的列祖列宗,可拜過高堂,可進了宋家的族譜?什麼都沒有,也敢說明媒正娶進了宋家的門?還是說,宋遠你要不認祖宗不不認爹孃要當那不孝不悌之人!那我倒要去問問皇上,這等連祖宗都不要的人,是什麼東西!”
說完把手裡的茶盞往桌上一拍,就要走。
宋淵就慌了。
“夫人!”
他忙追上去,“小弟!小弟!誤會!都是誤會!”
宋時甩開他的手,狠狠的瞪着他,“宋淵,呵,連爹孃給你取的名字都不要了,可見祖宗也早就被你給拋棄了吧!”
宋淵滿心苦澀。
“阿時,不是那樣的,唉,都是我一時鬼迷心竅.”
“那你這鬼迷心竅的時間還挺長,要不是我爭氣,當了京官,又在皇上面前露了臉,只怕你這心竅要遭迷一輩子啊。”說着看向那大堂兄一臉不忿的女子,冷笑,“要說這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兄長你在邊關多年,身邊寂寞,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凡你大大方方的寫信回來說要納一房妾室,就算嫂嫂不同意,我跟族中長輩也會勸她要大度,別說一房,就是兩房三房四房都沒問題,何至於做這種不入流的人渣行徑,而且,你這又置我宋家的嫡長孫於何處,這庶子再多也是庶子,加起來也比不得一個嫡子重要!”
宋淵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這,這是納妾是寂寞的事嗎?
這事關前程啊!
“阿時,我.”
“不是我說兄長眼瞎,就你這小妾,別說跟嫂嫂比,就是咱村口以前給你送過東西的翠花都比不上,也不知兄長你到底是眼瞎還是心瞎。”
“宋大人”現夫人實在不能忍,怒着要爲自己討公道。
宋時擡手製止她,擡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你是什麼身份也配跟我說話,兄長,你該好好管管你家的小妾了.”他一頓,笑了笑,“我是糊塗了,兄長後院空虛,只有一堆小妾,哪來的主母,我這就修書一封,讓嫂嫂跟大寶過來,兄長仁善,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到時養得某些人心大了,以庶衝嫡,呵,後宅不修是亂家之源啊!”
說完不顧宋淵的懇求,自離開了。
宋淵追到門口。
馬車行駛,宋時撩開簾子,“兄長放心,定早日讓你一家團聚。”
宋淵:“.”
真的不想讓你多管閒事。
咱就不能將錯就錯囫圇過去嗎?
好煩!
兄弟團聚本是件很高興的事,現在他心裡只剩滿腹的忐忑。
餘氏走過來,臉上滿是怒氣,“夫君,你那弟弟什麼意思.”
還沒說完就被他打斷,“你做什麼要出來!誰讓你出來的!”
餘氏被他吼懵了,“我這不是家裡來了客,又是.我當家主母,又是嫂嫂,如何能不出來見一見,誰料”
誰料那就是個不講理的主兒!
想到此,餘氏恨得咬牙切齒。
宋淵也恨。
難怪在邊關的時候就總聽將軍們說文人都不好惹,甚至在回京前特意叮囑他們千萬要小心那些文官。
呵。
文官的嘴皮子,他今兒是徹底瞭解了!
宋淵咬牙,“我去求將軍!”
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