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淺一聲落下。
煙雲跟着打了個哆嗦。
爬動的速度陡然加快了不少。
她一身白裙。
爬動之間,長髮飛舞。
隱隱約約還能見着一雙噙着血芒的眼。
實在是有些駭人。
赤霖倒吸了一口冷氣。
抓緊了嬰淺的衣角,顫着嗓子嚎:
“嬰..主人!我們還是跑吧!”
“就這還大妖呢?沒看出來,路早就被封了嗎?”
嬰淺嗤了一聲。
她倒是不慌不忙。
長刀被高高舉過頭頂。
微微眯了眼。
仿是準備着等到煙雲爬到近前,就一刀剁開她的腦殼。
“我的妹妹...”
煙雲爬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口中的話,卻是一直都未止住。
“爲何要相信男人?”
“只有姐姐,纔是真心待你好的啊!”
“淺淺,不要怕,快到姐姐的身邊來...”
煙雲昂着頭。
喉頭溢出的聲響,雖是有些模糊,卻仍能聽出,瘋癡癲狂的情緒。
那雙常常噙着淚光的,楚楚動人的眸子,也漸漸被血色徹底的覆蓋。
只是煙雲的雙眼,現在都不在原位。
一張臉,被重新打散了似的。
想要同她四目相對都難。
“抱歉了,姐姐。”
嬰淺聳了聳肩,瞧着距離差不多,一刀揮了過去,同時道:
“我現在不太想和你說話。”
她冷血的很。
手起刀落。
奔着煙雲的腦殼而去!
主要是她現在的這副模樣,着實太過恐怖片了一點。
還是先砍下來,再瞧着如何能整容回來吧。
嬰淺動作不慢。
這個距離,就是赤霖想要躲開,都是極難。
但煙雲喉頭一滾,詭異的笑聲傳出嗓子,她突然向前一撲,整個人像是瞬間化作一陣清風,徹底消散無蹤了一般。
叮!
一聲脆響。
石板碎屑飛濺。
嬰淺的長刀穿過她的身體。
竟是落到了地上。
“有點意思啊!”
嬰淺頗有些驚訝。
她還沒見過這種新鮮呢。
好傢伙。
和魔術似的!
這要是把煙雲抓住,拿到外面去表演個大變活人,能賺多少錢?
暴富之路。
這不就在眼前了?!
“真厲害,她是怎麼弄的啊?”
嬰淺嘖嘖有聲。
“現在是驚訝的時候嗎?!快跑啊啊啊!!”
赤霖都要飆淚了。
他是妖怪不假。
但妖怪也不會玩這嚇人的鬼東西。
他那顆小心臟都要承受不了。
“早就跑不掉了。”
嬰淺聳了聳肩。
捏了赤霖的耳朵,猛地向前邁了一步。
她還沒站穩。
一隻慘白的手,忽然從牆裡伸了出來。
正好就在嬰淺方纔站的位置。
但凡她慢了半秒鐘。
都會被那尖銳的指甲,在身上戳出幾個窟窿。
連赤霖都是一驚。
他瞪着一雙狐狸眼,驚訝道:
“你...你怎麼知曉的?”
嬰淺勾起脣角,眉宇之間浮起一抹飛揚的豔色。
順手斬斷那條手臂。
她道:
“常識啦,當誰沒看過恐怖片呢?”
赤霖沒應聲。
只是將腦袋藏到了嬰淺懷裡。
並且決定,就是天塌了,也不會從她身邊離開。
沒辦法。
雖然嬰淺大多時候看起來,都不大靠譜。
但就那麼偶爾一次。
還真就...
帥的要命!
赤霖哼哼唧唧的,還蹭了蹭她的臉,輕聲嘀咕道:
“你可要保護好我啊,主人。”
嬰淺瞧着隨意。
眼神卻變的有些冷凝。
煙雲已經不見蹤影。
從牆壁上冒出來的手臂,卻是越來越多。
視線所及。
盡是揮舞着的,慘白色的女人手臂。
微微揮動着。
像是被風拂過的花田。
更似一種無言的召喚。
已經看不見盡頭。
嬰淺砍掉了不知多少手臂。
到底敵不過手臂涌出的速度。
尖銳的指甲只一劃過。
便是皮開肉綻。
開始還只是衣裳,裂開了無數條口子。
但到後來。
嬰淺一個躲閃不及。
面頰被輕掃而過。
卻是成了一道相當嚴重的傷疤。
微暖的液體落上眼瞼。
赤霖睜開眼。
正好瞧見了嬰淺側過身,爲他擋下了一條,突然冒出的手臂。
原本赤色皮毛,被她的血液打的更溼。
曾經讓赤霖喜愛的腥甜氣味。
現在卻變的無比難聞。
他瞪大了眼睛。
聲音莫名有些發抖。
“蠢..蠢女人,你在做什麼啊?你在流血啊...”
“人情。”
嬰淺抹了把臉,冷聲道:
“還給你了。”
她雖是沒想到,赤霖一個妖怪,居然會怕鬼。
還被嚇得頭都擡不起來。
但在進入幻境時。
是赤霖,一直守在附近。
才免得嬰淺和渡衍,被直接一鍋端了。
她不喜歡欠人情。
現在,也是還給赤霖了。
不過一點小傷而已。
還撐得住。
“我想辦法,先送你離開。”
嬰淺眯着眼。
雖是微微有些氣喘。
但眼中的決然,卻是未有絲毫動搖。
“我...”
赤霖張了張嘴。
但話還沒講出來,就聽嬰淺又道:
“你離開後,就不要再來了,回你的山頭,繼續做你的大妖,少管人間的事兒。下次再因疏忽倒黴,落到誰手裡,可真就要被做成狐狸圍脖了。”
她低咳了一聲。
喉嚨當中,有濃厚的血氣翻涌。
一口血被生生壓下。
這一次,傷的是真有些重了。
果然。
和人打架,還能你一拳我一拳。
但和鬼爭鬥。
只能被動挨打。
還真是夠不公平的。
媽的。
真讓她火大!
“你讓我走我就走啊?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赤霖用力搖了搖頭,爪子勾着嬰淺的衣服,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
“我不走!就一隻小鬼而已,我...”
嬰淺壓根不聽他的話。
砍掉了無數條手臂,她一刀切上牆面,喝道:
“死狐狸,你還有什麼面子?滾回你的狐狸窩去!”
赤霖還未來得及反口。
整隻狐狸就被從牆面上的切口,丟了出去。
只短短一瞬。
牆面再一次恢復了原狀。
嬰淺鬆了口氣,擡眸張望了一圈,眉眼之間,有匪氣一閃而過。
她活動了下身體。
輕聲道:
“姐姐,要不要賭一把?看看是你死我活,還是...你死我活!”
她勾脣一笑。
再一次舉起了長刀。
赤霖甚至還沒反應過來。
視線當中。
就再也沒有了嬰淺的影子。
她獨自一人。
和那隻要命的鬼,待在了同一處密閉的空間。
赤霖盯着眼前的牆壁。
出了好一會兒神。
他該離開的。
畢竟本來同嬰淺,就不是什麼親近的關係。
他甚至滿腦子,都想着等恢復好了,將嬰淺踩在腳下,讓她感受一下絕望。
沒錯。
赤霖最討厭厭嬰淺了。
讓她去死就好。
誰要去管她?
她活該!
一身赤色的狐狸跳出窗戶,眼中血芒閃動,跑動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
他在黑夜當中,奔襲了許久。
終於。
視線當中,顯出一白色僧人的身影。
赤霖低吼一聲,頂着一雙泛紅的眼,厲聲吼道:
“和尚!去救她!去救嬰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