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沒有一點逃的成分,因爲,看到她這副模樣,他的心亂了,彷彿平靜無波的湖面,被忽然投下一塊巨石,瞬間掀起驚濤駭浪。
那一刻,他有種可以稱之爲心疼的感覺,那是種不明顯的,彷彿被無數只螞蟻啃咬,似有似無的疼痛感,令人心生慌亂。
在他離開房間的一剎那,蘇葵睜開了眼。
她無聲的望着空曠的,再次剩下她一人的房間,淡淡道:“鏡祀。”
“吱呀——”
話音一落,鏡祀便輕手輕腳的推門而入,垂首斂目一派恭敬的模樣,“教主。”
下一瞬,一個藥瓶丟了過來。鏡祀擡手接住,愣了愣,神情複雜,“教主,您這是……”
“去把藥送給他吧,我終於看透了一件事,強求,得到的,不過是心底無盡的空洞罷了。”她靠在軟塌,雙手抱住肩,纖長墨色眼睫,彷彿被暈染了一般,如蝴蝶翅膀,尤其脆弱。
不知爲何,聽到這句話後,鏡祀眼眶立馬紅了,她緊咬着下脣,“教主……您……”她真的很想說,可不可以,回到以前,做那個恣意的女子。
我們不喜歡他了好不好?
可是,付出去的感情,怎麼可能說收回收回呢?教主錯錯在,她高估了自己吧。
女子闔眸,擡手輕輕擺了擺。
鏡祀壓抑住哭腔,點頭,“是,奴婢這便去做。”-
無名殿。
鏡祀走後,越扶桑望着桌案,那個小小的粗糙瓷瓶。鏡祀什麼也沒說,只是無聲的進來,將瓶子放到了他面前,說了句“教主命我給你的”,便快速離開了。
他擡眸瞬間,看到她強忍的淚意,以及眼底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與憤怒。
冬季的天色,總是黑的特別快。
從回來後,越扶桑一直沉默的坐到了深夜,起身時,腳步踉蹌了一下,身體已然坐的僵硬。他在思考,思考他對那個與他勢不兩立的女子,到底是什麼感覺。
無名殿內與殿外處於兩個極端,外頭大雪飄搖,殿內溫暖如春。除了剛開始,越扶桑不可否定,她待他是極好的。沒有人敢侮辱他,所有下人,對他都畢恭畢敬。一旦被她察覺有人對他不敬,下場絕對是十分悽慘,久而久之,人人都知道了教主心裡的人是誰。
大概,只有他自欺欺人,始終覺得她在戲弄他吧?所以,即便心內有過鬆動,也依舊堅持着,不肯淪陷。
思及此,不由苦笑,那女人當真是好本事,難怪因羅教這麼多男寵,最終卻沒有一個人恨過她,反而對她癡心不悔。
他一向對感情之事敬而遠之,性格冷淡,沒成想,也栽到了她的手裡。
對,他栽了,在望到一隻灰白的飛蛾,撲棱着翅膀,毫無顧忌的飛向燭火,而後身體在忽然竄起的火焰裡,燃燒成灰燼的時候,認識到了。
所謂飛蛾撲火,大抵不過如此吧。
什麼狗屁的正邪不兩立,如此,他毀了因羅教好了,至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