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話說一百遍,成了事實,尤其這件事,還不一定是說謊。 -
蘇葵窩在軟塌看流螢繡花,屋子翻修過了,也鋪了地龍。是以,這嚴寒的天氣,只要緊閉門窗,他們倒也沒有受什麼影響。
十六每日外面聽到什麼消息,都會第一時間彙報給蘇葵知道,這是她親口吩咐的,十六也不知道她爲什麼對外面的事情如此好。
今日京城的轟動事件,蘇葵自然也早得知。
她慢悠悠的呷了一口熱茶,垂眸望着茶盞里根根豎起的嫩綠色茶葉,淡淡問十六道:“十六,現在外邊兒怎麼樣了,那尚書夫人還在跪?”
十六坐在一旁擦拭腰間的匕首,聞言點頭,“是啊夫人,還在跪,不僅僅是她,她的兒子們,都還跪着呢!夫人您說,這麼冷的天,又是何苦呢?人死不能復生啊!”他搖搖頭,聽着外頭風雪呼嘯的聲音,冷不丁打了個哆嗦。
蘇葵笑了笑,纖纖蔥指從杯盞邊緣掠過,漫不經心道:“十六,這你便不懂了,那位劉尚書,你覺得僅僅是一個尚書這麼簡單嗎?”
十六疑惑的擡頭,“夫人是什麼意思?”
蘇葵但笑不語,只是捧着茶盞透過半開的窗戶,看外面白茫茫的一片,悠悠呼出一口白氣。
半晌,只聽她的聲音不疾不徐地響起,“我曾經還未出閣之時,家曾與劉家有過淵源。世人都說我池家桃李滿天下,是京城一等一的名門望族。可跟劉家,到底還差了一截。”
十六產生了好,他眨眨眼,“夫人此話怎講?”
“別急,”蘇葵今日心情好,捧着茶,繼續接着說,“劉家往數三代,都是在朝爲官的,所以,他們家,算是名副其實的官宦世家。手裡的權利極大,門生遍佈整個大魏,尤其劉尚書如今的幾個兒子都十分爭氣,都在各個的職位,做出不小的成。”
“那麼,十六,你再說說,一顆大樹底下盤根錯節,現在大樹死了,你覺得,他的兒子與門生,會善罷甘休?”
自然不肯,可是——
十六抿脣,眼裡閃過不解,“可是夫人,算是不肯善罷甘休又能如何呢?那是皇帝,難不成,他們還能推翻皇帝?”
“呵——”
蘇葵搖搖頭,“十六啊,這些事情,你還是得多學啊,”說着,她虛虛點了點他,“你要知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的道理,像劉尚書這樣的頂級世家,爲大魏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都被拓跋軒斬首了,其他的,豈不是人人自危?”
“俗話說,得民心者得天下,一個皇帝,他得了民心,自然有人會擁護他,心甘情願的臣服。可——若是沒了民心呢?”
蘇葵又將問題拋給了十六。
十六皺眉,苦思冥想,恰在這時,房門“吱嘎”一聲,十七冒着風雪,從外頭走了進來。
隨口道:“沒了民心,便成了普通人,是或不是?”
蘇葵笑了,“是。”其實,十七這丫頭,十六和流螢都聰明,只是脾氣太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