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拿着。”
老頭兒還挺慷慨。
他探身摸着這兩本小冊子, 對展恆露出了幾分感慨的表情, 戀戀不捨, 一副很想從師侄手裡搶回來的樣子。
“想當初,我就是用這兩本秘籍,打動了我家小僵的心吶。”這可是獨家秘籍, 如果不是展恆是茅山派的精英弟子, 他都不帶送給他的。一邊珍惜地撫摸着, 他一邊使勁兒塞進了臉色發冷的男人的懷裡去, 又低聲傳授自己的經驗說道,“你得換着樣兒給他們做。殭屍啊, 都可挑嘴了。”他心有慼慼, 看起來一副深受殭屍荼毒卻敢怒而不敢言的樣子, 展恆沉默地看着被硬塞進懷裡的秘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我要的不是這種。”他臉色冰冷地說道。
老頭兒露出一個懵懂的眼神。
“啥啊?”
“雙修的。”男人簡短地說道。
這就叫老頭兒頓時驚呆了。
“你竟然……幹得好!”他都不知道自家師侄竟然還有這樣的魄力,竟然想要和自家殭屍雙修, 那個什麼,這必然是對殭屍的愛深厚無比來的。老頭兒一下子就發現了自己的不足, 摸着自己的下巴小聲說道, “想當年我怎麼沒想到呢。”他剛剛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 就見面前高挑英俊的師侄揣着兩本秘籍面無表情地退後了兩步, 正在好奇他爲什麼離自己遠了一點兒, 就感到腦後一股惡風襲來。
一聲慘叫在管理局的上空迴盪着,迴盪着。
白曦被這很慘的叫聲給嚇得抖了抖, 看自己看資料差不多了, 不由很八卦地從辦公室門口走到走廊上, 對走廊盡頭不知是誰的房間探頭探腦。
一位紅衣美人冷冷地提着一個連連求饒,哭着喊着反省自己不該這麼猥瑣的老頭兒走了出來,看見站在走廊上歪頭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白曦,冷笑了一聲,露出猙獰的獠牙。
一道暴戾的氣息充斥着整個管理局。
管理局門口,兇蛇二哥正垂頭喪氣,就跟精盡人亡了似的走進門,感覺到來自於殭屍的凶煞,轉身撒丫子跑了。
白曦對紅衣殭屍姐姐露出一個懵懂的表情。
她看起來單純又年幼,不過是十五六歲的年紀,紅衣美人壓低了聲音嘶吼了一聲,回頭,看了一眼慢吞吞從自家師叔房裡走出來的英俊沉穩的展局,眼底露出幾分看禽獸的目光。
她抖了抖自己手裡的這個倒黴道士,走過白曦的身邊,突然回頭在白曦的身上嗅了嗅。殭屍本就是一種非常凶煞的存在,因爲剛剛成爲殭屍的時候是沒有太多理智,本能就會殺人吸血,因此人類對殭屍非常懼怕,還因此衍生出了很多的關於殭屍的電影。
可是這小姑娘的身上一點兒血腥味兒都沒有。
還奶裡奶氣的,跟沒斷奶似的。
殭屍美女嫌棄了一下,哼了一聲,從自己的懷裡摸出了一根尖利的指甲,丟給白曦。
小殭屍歪頭看着她。
這指甲上充斥着殭屍特有的凶煞與血腥,真的就……蠻兇的了,沒見那位二哥剛剛走進門看見這美女姐姐就跑了麼。
兩隻殭屍彼此對視了很久,小殭屍臉上慢慢露出一個詭異僵硬的笑容,收好這根指甲。
“這可是我家小僵最珍惜的指甲,跟護身符似的,你拿了這個,一般妖怪不敢招惹,比蛇二的鱗片都要好多。”
老頭兒擡頭露出一張鼻青臉腫的臉,在白曦垂頭看着自己的時候深深地感動說道,“我家小僵就是這樣善良大方,友愛同門。因爲你是阿恆的本命殭屍,所以小僵把你當成要保護的殭屍呢。啊呀呀,我家小僵怎麼可以這麼善良,這麼懂事呢?”他玩兒命地誇自家美女殭屍,美女殭屍臉上露出一個帶着幾分冰冷的笑容,沒有理會,拖着他走了。
“沒事,不用擔心師叔。”見老頭兒哭得可傷心了,白曦遠遠地看着,就覺得這跟鬼片兒也差不多了。
有些昏暗的古宅裡,一個紅衣殭屍帶着冷笑拖着無力反抗的老道士在陰沉沉的走廊上走着,走着……
白曦覺得自己可以把這個故事擴展一下,沒準兒回頭還能寫本書暢銷賺點兒錢花花。
這年頭兒,人類們最喜歡看恐怖故事了。
她轉頭,看着展恆眨了眨眼睛。
“師叔三天挨一次揍,習慣了。”展恆看着老道士被殭屍拖走,無動於衷。
早年他剛剛來到茅山派的時候,真是被漫山遍野的殭屍給嚇的……他還看見有殭屍毆打道士,那時還義憤填膺地去管一管,只是後來他才發現自己純屬多管閒事,這在他們茅山派叫做交流感情來的。
殭屍美女天天揍自家師叔,可是真的遇上事兒的時候,還是人家殭屍美女保護他師叔。
茅山派的各種秘籍,還真的蠻有用的。
白曦點了點頭,心裡恍然大悟。
原來老道士喜歡和自家本命殭屍這樣聯絡感情的呀。
可是她就不一樣了
溫溫柔柔的小殭屍就喜歡和自家展局親親。
她想到就做,湊過去,吧唧一下親在了垂頭給自己親的男人的臉頰上。
二哥正躡手躡腳地返回到門口,一擡頭就看見二樓的走廊上這兩個在秀恩愛,頓時臉上露出祝福的笑容,心裡拼命罵街。
這該死的黑心局長。
臨時工們在外面累成狗,自己跟自家小殭屍親得跟嘴上有蜜糖似的,這簡直是對臨時工最大的傷害!
等着!
看他回頭不舉報他工作時間談戀愛影響臨時工工作質量的!
二哥憤憤地在心裡頭記了一筆,見展局垂頭看了自己一眼,卻一副沒有看見的樣子,轉頭薄脣還印在了小殭屍的嘴上輾轉,那頓時給氣的。他一邊磨牙一邊還要在臉上露出笑容,很傷了。慢吞吞走到了自己的臨時工專有辦公室,摸了摸自己的一個飯盒裡的存貨,頓時更傷心了。
這妖怪們的胃口都很大的,前兩天小殭屍賣給他的妖怪已經吃得只剩下了小小的一個飯盒,這以後又要捱餓。
他摸着自己的下巴,就想到似乎在一個咖啡廳裡自己見過一個也看起來很兇的殭屍青年。
似乎那不是管理局的,有時間可以和這位殭屍坐一坐,起碼混口飯吃。
白曦的身體冰冷,可是她卻喜歡極了人類身上溫暖的溫度,還有他們身上傳來的旺盛的生命力。她叫展恆抱着,只覺得自己的身上被這個男人都傳遞到了暖和的溫度。
直到他意猶未盡地放開她,她纔有些不情願地哼哼了兩聲,又往他的懷裡拱去。她貪戀他的溫暖,彷彿僵硬冰冷的身體都變得同樣暖和,不過這正中展局下懷。他臉上露出幾分滿意的笑意,伸手不客氣地把小殭屍圈在了懷裡。
白曦在他的懷裡往下看,見到二哥似乎是在盪漾地笑。
也不知想到什麼,還嘩嘩地流口水。
她在這個世界上見到的第一個友好的妖怪就是這位二哥了,就對他揮了揮手。
面對局長夫人的善意,臨時工急忙起身露出了熱切又不失尊重的笑容。
白曦就沉默了。
她見展恆挑眉看着二哥,就覺得二哥這爲了少乾點兒活兒真的很拼了。
“我沒有欺負他。”白曦一擡頭,展恆就似乎能明白她在說點什麼,擡手揉了揉白曦的小腦袋輕聲說道,“他本性過於嗜血,不合適食用太多血食,不然很容易胃口大開,到時候他會變成危險的妖怪。”他把這些妖怪給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看着,時常給他們樹立正確的社會主義的妖生觀價值觀,就是爲了叫他們不要走錯路,免得以後的下場不好。見白曦點了點頭,他哼笑了一聲。
“如果他真的不願意工作,誰能支使得動這樣的大妖怪。所以,他們是喜歡在管理局做事的。”
白曦繼續點頭。
她也喜歡。
她決定毛遂自薦,做任務,爲管理局爭光,爭當優秀工作模範,接受人民的表揚。
小殭屍挺了挺自己欺起伏不怎麼明顯的小胸脯兒。
她挺了挺,想到方纔離開的紅衣美女殭屍姐姐的那非常火爆的身材頓時有點兒自卑了。這身材都定型了,以後是沒機會發展的了。爲了不叫自家道士發現自己的小缺陷,她決定轉移話題,看見他懷裡揣着的兩本書,拿出來一看,頓時感動得哼哼唧唧往男人的懷裡拱。
她家道士真的很愛她了,爲了叫她吃好喝好,竟然還去求了這樣一份食譜來鑽研,這個世界上怎麼可以有這樣帥氣的道士呢?
零零發艱難地擠開小黑屋的門:“以前你還罵他垃圾道士呢。”
白曦飛快地踹上門,當沒聽見。
她怎麼可能這樣罵展局,那肯定不可能!
她愛他!
她感動得恨不能和自己糾纏在一塊兒,展局沉默了一會兒,方纔柔和了眉眼露出幾分笑意輕聲說道,“本想給你一個驚喜。”他面不改色地騙殭屍,“除了蛋糕,我想給你做更多你喜歡的食物。師叔是前輩,我想去問問他,果然他給了我這樣的食譜。以後都做給你。”他一邊騙小殭屍,一邊覺得小殭屍彷彿更愛自己了,頓時心中生出幾分愉悅。
這份愉悅直叫他的心情一直好到了快下班的時候,展局就收拾東西準備帶自家小殭屍下班。
他搶了展平的兩張電影票,準備一會兒去跟小殭屍看電影。
白曦探頭探腦地去看是什麼電影。
看到電影票上的名字,小殭屍沉默了。
《我盜墓遇鬼的那些年》。
作爲一隻把陵墓當成自己地盤的殭屍,簡直可以被氣哭!
這些非要把人家家裡的家底兒上繳國家的壞人類!
她正抱着男人哼哼着自己心裡的小委屈,面無表情地撒嬌,順便由着展局在自己纖細的胳膊腿兒上捏來捏去彷彿希望自己可以更快跟她家殭屍皇兄一樣變得柔軟起來,就看見外面二哥探頭,有些崩潰地說道,“展局,有人報案啊。”
他一臉菜色,遞過來一個好大的記事本嘴角抽搐地說道,“這傢伙連續報案,一個小時報案二十次,每次報案的內容還不一樣,我說展局,你說他是不是故意的?”
都下班兒了……這豈不是逼着他加班?
“你去解決。”果然,黑心局長理所當然地指示他加班,並且拒絕提起加班費問題。
兇蛇二哥漂亮得近乎妖異的臉上一瞬間猙獰了一下,差點兒變身大蛇把這黑心局長一口吞了!
“這報案人姓展。”他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一向公私分明。就算是我的家人,我也不會爲了私人關係去保護他。不是還有你們?”急着去看電影的展局穿好了外套,又給小殭屍順了順有些凌亂的頭髮,然而卻看見懷裡的小姑娘正帶着幾分好奇地去看這個記事本里的報案內容。
這小傢伙兒看得興致勃勃的,頭都不擡,完全不像是她一貫的對這個世界無動於衷的樣子,展恆心裡好奇,也看過去,就看見了很熟悉的名字。
這不是展局他四叔麼。
他突然哼笑了一聲,垂頭摸了摸因爲發了壞水兒,因此格外得意的小殭屍。
“我跟你去看看。”兇蛇二哥正在心裡默默詛咒黑心局長,聽到這裡,頓時露出幾分詫異。
“我想了想,最近你的工作一直都很繁忙,辛苦我也看在眼裡,叫你加班本來就是吃虧的事,如果我不和你一起去工作,我覺得心裡會很抱歉。”
他說着感動中國的話,見眼前漂亮的青年眼眶溼潤了,挑眉微微挑了挑下顎說道,“作爲管理局的一員,在這樣的時候我應該和我的下屬共同進退,走吧。”他帶着感動得在心裡懺悔自己不該這樣在心裡罵領導的二哥還有白曦一塊兒去了醫院。
醫院這種地方,妖魔鬼怪就很多了。
展局目不斜視,在隱藏在醫院裡的妖怪們戰戰兢兢紋絲不動中,直奔展父的病房。
展父是有錢人,當然會住在跟高級的病房,此刻單獨的還帶着一個小露臺灑滿陽光的豪華房間裡,他面容蒼白地躺在病牀上,臉色慘白無比地看着正站在門口的兩個拿着針管的護士。
他可以確信自己剛纔因爲恐懼鎖上了病房的門,可是這兩個護士卻彷彿是憑空出現。他在看見了那兩個護士的時候只覺得血液都涼了,幾乎不能呼吸,眼底全都是驚恐。如果不是嚇軟了,他已經可以開始第二十一次報案。
兩個護士背對着他,可是他卻有一種恐怖的感覺,希望她們不要轉過身來。
可是兩個護士慢慢地轉頭……
門被踹開了,一臉加班不爽的二哥走進來,走進了病房,哼了一聲。
展父震驚地看着竟然敢踹門進來的陌生青年,卻見兩個護士正對青年鞠躬,看起來乖乖的。
“大白天的出來嚇什麼人?!不想在醫院好好兒當鬼了是不是?”兇蛇的氣息叫兩個護士戰戰兢兢,被罵得狗血臨頭。
二哥都要氣死了,沒想到竟然就因爲兩個敬業了一點兒每天排查病房死了也要奮鬥在工作第一線的勞模鬼竟然還能被人看見。說起來雖然這醫院裡人多眼雜的,不過除了陽火弱的小孩子還有老人,能看見這些妖魔鬼怪的不多。他就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展父,微微一愣。
展父身上的陽氣似乎被拍掉了不少。
不影響生命還有健康,不過卻會看見很多陽氣盛的人類看不見的東西。
這不像是謀害,反而像是使壞,還有點孩子氣的惡作劇。
如果真的是惡意,有能力拍掉展父身上的陽氣,那自然也有能力一巴掌拍死他了。
二哥挑眉,決定轉身就就。
這種明顯是想要坑人的,他可不想管。
他一轉身,就見美貌漂亮的小殭屍正躲在門口探頭探腦。她明顯比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活潑了很多,大概是因爲展恆,也或許是因爲殺馬特展平,總之多了幾分鮮活的氣息。
二哥的眼底露出幾分笑意,正覺得白曦更加可愛,卻聽見門口傳來了高跟鞋的清脆的響聲,之後,就看見一個美貌亮眼的中年女人走進了展父的病房。她看見幾個熟悉的人,不由露出笑容微微點頭。
“四嬸。”這來的正是展夫人。
展夫人和管理局的人也都認識,見了展恆三個,就疑惑地看了一眼神色恍惚,現在還沒有回神兒的展父。
展父看起來容顏憔悴,距離精神崩潰只剩一步之遙。
不過這一步展夫人決定幫幫他。
她迎面就把厚厚的一疊文件丟到了已然無力惶恐的中年男人的面前。
“離婚吧。”她乾脆地說道。
可是展父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自己這個沒有感情卻因爲家族聯姻不得不擺在家裡好好兒供着的女人,不敢相信主動提出離婚的竟然是她。
他的心裡生出了被拋棄的感覺。
“離婚?!你在開什麼玩笑?你是不是瘋了?!”
展夫人美豔的嘴角勾起了,看向丈夫的眼睛裡露出幾分嫌棄與不屑。
“不是我瘋了。”她笑了,“是你沒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