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伽妧出谷了,這一年,伽妧十三歲,陽華商十六歲,而召華韻和衛華鈴九歲。
召華韻原本不願意和伽妧出谷,只不過礙於毒師威嚴,才老大不情願的跟伽妧出來,爲此正跟伽妧生悶氣。
“師妹,你等一等我,師姐跟不上啊”伽妧在後面追着召華韻,氣喘吁吁,常年蒼白的臉上也透着絲絲紅暈,可前面的人在聽到伽妧的喊話後腳步更加快了,好像後面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她一樣。
她們從生死谷出來已好幾個時辰了,召華韻腳步就沒停過。伽妧在後頭追得艱難,可又不能不管她,勉強跟上可肺卻火辣辣的疼。她們正走在一片草甸上,伽妧腳下一踉蹌,一聲微微的痛呼,叫走在前面的人停下了腳步。好似不情願的回頭,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伽妧面前,蹲下看了看伽妧摔着的地方,嘴裡卻說着:“就你最麻煩,病怏怏的還出谷,就會拖累人。”
她轉頭在周圍看了看,擡手指着不遠處的小山坡,哪裡有幾棵樹和一間小木屋:“走了這麼久,我累了,去那休息一下吧。”
伽妧順着她手看去,笑着點了點頭:“好。”
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坐在地上的伽妧,手指扯了扯衣裙。“哼,走的過去嗎?”
伽妧低頭看了看自己,有些猶豫的說:“可能不行呢,師妹可以扶我過去嗎?”
“麻煩。”雖然這麼說,可召華韻還是小心翼翼地扶起她,慢慢的向屋子走去。
隨着她們走近,在地上逐漸看到橫七豎八的屍體。他們都着黑色布衣,死去時面帶安詳,嘴角微翹,空氣中還存着微微的暗香。地上沒有血跡,讓走近的她們暗暗警惕。
“救...救我...”
伽妧她們被這突然的聲音驚了一下,拉住要上前查看的召華韻。在她們不遠處,躺着一個人,依身形看依稀是個女子,在一堆黑衣中一身紅衣顯得特別顯眼。
“姑娘,我們只是路過,並不會害你的,可以把毒粉收起來了。”伽妧擋在召華韻身前,雙眼緊盯着躺在那兒的人,深怕那人有什麼動作。
“咳咳,好聰明的小姑娘,你這麼發現的?”那女子掙扎地坐起來,伽妧這纔看清楚她的面貌。柳眉,杏目,紅脣,臉上呈青灰色,怕是已中毒不淺。
見伽妧不答話,她輕笑一聲:“呵呵,小姑娘,你即可以發現我的毒粉,應該是清楚我已經毒入五髓,命不久矣了吧。就不能在我臨死前解除我的疑惑嗎?”
伽妧猶豫了一下,拉着召華韻站在了風口,這纔開口回答那女子的問題。“想必不久前這裡剛經歷了一場惡鬥,姑娘即活了下來那便是最後的勝者。這些人死狀安詳,這空氣中又有一股暗香,沒有血跡,恐怕是死在迷夢之下。此毒以天羅花爲主藥,所以製成後有一股獨特的香味。我們走到這裡時香味已經很淡了,在有風的情況下,香味只會慢慢散去,可就在剛剛這香味又濃了起來,所以我斷定姑娘拿出了毒粉。不知這個答案姑娘可滿意。”
“哈哈哈,生死谷的人果然了得,只是一個小娃便知道這麼多。我毒娘子鬥了一輩子,到頭來竟然死在這破屋內,哈哈哈...”
那女子聽完伽妧的話後哈哈大笑,華韻在聽到生死谷時終於忍不住說話了。“喂,你怎麼知道我們是生死谷的。”
紅衣女子只是不停地大笑,最後聲音漸漸小了下去。“哥哥,華商,我來陪你了。”低低的呢喃讓伽妧心裡一驚,華商?是陽華商嗎?
那紅衣女子漸漸不動了,華韻見自己沒有得到回答,有些氣憤的想要上前,卻被伽妧拉住。
“師姐,你幹嘛拉着我。”華韻不滿的扯着衣袖,回頭時卻看見伽妧從沒有過的嚴肅,頓時也不敢出聲了。
“不管她有沒有死,你這樣上去都很危險。這兒離生死谷不遠,人跡罕至下她既然猜到我們是生死谷的人,剛剛卻拿出了毒,恐怕與谷中人有仇。我們還是走吧。”
伽妧深吸了口氣,不去看倒在那的人,扯着華韻走了。她要習慣,想要活下去這是她必經的路。
之後的路上,華韻顯得很安靜,接過伽妧給的乾糧,默默地吃着,伽妧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說話。
“師姐,你還是笑起來好看。”沒來由的一句話叫伽妧楞了一下,隨後便想到了這一路上的一言不發是怎麼回事。生死谷中的孩子都是敏感的,之前在小木屋伽妧放下了一次臉,這是召華韻從小到大從沒有過的,難怪她接受不了。
伽妧揚起笑容,擡手摸了摸她的頭。“傻孩子,那次師姐是擔心你,以後不會了。”
拍掉頭上手“哼,師姐你想太多了。”
伽妧笑了笑,也不答話,只是整理着行李,處理着沿途採摘的草藥。
當她們風餐露宿近半個月後,伽妧那嬌貴的身子又病了,只是略知醫術的華韻急的差點沒把伽妧拖回生死谷。伽妧當然不會同意,召華韻拗不過她,一路上鬧了好幾次彆扭,但看到伽妧病怏怏的樣子又咽下氣,乖乖的扶着伽妧向前走去。其實她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在看到小山村時,華韻很是激動。
“啊,師姐,那裡有人,我扶你過去。”
在快到村子時,她們遇到一個婦人,伽妧擡起手,攔下那婦人。“敢問這位大姐,這離縣城有多遠。”
那婦人停下,先是疑惑地看着她們,然後便一驚一乍的叫到:“呀,這是咋拉,我看你好像病得不輕,怎麼還趕得了路,這離縣城還有好幾裡地呢。要不就先住我家吧。”
伽妧低垂着頭,似在思考,然後揚起頭笑着答道:“那便麻煩大姐了。”
“哎呀,沒事,我家離這不遠,就在村子口。來,我帶你們過去。”說罷,便上前扶着伽妧朝村子走去。
那婦人是這個村村長的老婆,平日也是個熱心腸,大夥都叫她吳嫂,伽妧來到她家後,吳嫂給她騰了騰褥子。 伽妧半臥在牀上,把藥材交給華韻後,便支持不了的暈睡過去。再醒來時天已半暗,屋外一陣吵鬧。伽妧吃力的從牀上坐起來,對召華韻喊到:“師妹,外面怎麼了?”
也多虧華韻耳朵好,外面那麼吵,她還能聽到伽妧的喊話,連忙推門進來。“師姐,你醒了。可好些?吳嫂的兒子病了,我醫術不到家,幫不了。”
病了嗎?可惜我的醫術也不怎麼行。伽妧心中暗想,可出於禮貌,伽妧還是讓華韻扶她出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幫上忙。
邁出房門,只看見吳嫂趴在一個男孩身上,嚎啕大哭,四周圍着人,有的一臉惋惜,有的上前勸慰,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吳嫂。”大概是伽妧音質的問題,伽妧這一聲,雖然音量不大,卻奇蹟般讓周圍安靜了下來。剩下吳嫂的哭號聲在院子裡顯得更加淒涼。
突然,吳嫂的哭聲戛然而止,吳嫂好像想到了什麼,起身便撲向伽妧,緊緊地拽着伽妧的手臂,哭喊道:“伽妧姑娘,我看見你拿出藥材,你是不是會醫,我求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嘶...”伽妧被吳嫂拽的痛呼一聲。在一旁的華韻連忙上前去扯吳嫂。“吳嫂,你先放開師姐。”
好不容易掙脫了吳嫂,華韻連忙掏出藥丸喂到伽妧嘴裡。這才讓伽妧順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