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妧邁着虛步走向那昏迷的孩子,隨着走近,伽妧靈敏的鼻翼間似乎聞到了一股隱隱的甜香味,這種感覺很熟悉,很熟悉。男孩也就五六歲,倒在那很安靜,面容安詳,若不是怎麼叫也叫不醒,人們還以爲他睡着了。
伽妧檢查了一下,隨即皺起了眉頭。這孩子不是病了,而是中毒了。天羅花,這裡怎麼有天羅花呢?這裡的氣候天羅花是不可能生長的啊?
華韻看伽妧眉頭緊鎖,以爲她治不好而心裡難過,出聲道:“喂,別忘了我們是學什麼的。”華韻想說她們是毒門弟子,不會醫人很正常,沒什麼可焦心的。
聽到華韻安慰的話,伽妧微微一笑,轉頭看向身旁的華韻:“師妹,你上前聞聞這是什麼味道。”
華韻狐疑的看了伽妧一眼,也沒拒絕伽妧的提議,隨後小臉從疑惑到恍然大悟:“這,這是‘迷夢’的味道。”
伽妧點了點頭:“這是,也不是”
中‘迷夢’者會當即死去,可這小男孩卻還有呼吸,身上更是有一股香甜味,怕是吸食了天羅花的花蜜,造成的微量中毒。
伽妧又仔細看了看其他地方,這才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青白瓷瓶,交給一旁當家的男人,吩咐道:“溫水衝半副,連服三次可解。”
那男子有些猶豫的接過瓷瓶,好似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決心。伽妧也不在意,隨即問道:“村長,你們村子附近可有一種紫白色發着異香的小花?”
村長皺着眉頭沒有回答伽妧,一旁的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卻大叫起來:“啊,我見過,上次我喝醉了,迷迷糊糊的竟然走到村東頭,在哪裡我好想看見了一片紫白色的花,不過當時陰風陣陣,一下就把我的酒吹醒了,嚇得我趕快跑了回來。”
村裡的人好像很忌諱一樣,都沉默的不說話,人羣中最前面的老者大叫起來:“鬼魂作怪,鬼魂作怪啊,老李家要這孩子去陪他家阿商啊。”
隨着老者的一聲吼叫,就像炸開鍋的水,衆人都沸騰起來。
“什麼,不會真是他家回來勾人吧?”
“這也難怪,老李家一家死得冤啊。”
“......”
“好了,都閉嘴。姑娘想問什麼便直說吧。”村長一聲吼便叫大夥安靜下來。
伽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也沒什麼,大家別擔心,這吳家男孩只是中毒了,我剛纔說的那花便是毒源,所以並不是什麼鬼魂作怪。”
話音剛落,剛纔出了喊話的老者不服道:“怎麼不是鬼魂作怪,就算是毒,那毒花也長在老李家那,肯定是老李家出來害人了。”
聽到那老者的話,伽妧不竟一陣胃疼,好奇的看向村長:“村長,可以告訴我這裡發生了什麼嗎?”
衆人都沉默不語,伽妧在看到衆人的臉色後,適時的閉上了嘴巴。
當把孩子抱進屋子後,村長便讓大夥回去了,並且告訴村裡年輕的小夥子明天一起用籬笆把村東圈起來,讓人不再進去。
吳嫂陪在她孩子身邊,而那村長卻跟着伽妧進了房間。伽妧安撫着有些炸毛的華韻,對村長點了點頭:“村長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咳咳。”村長有些尷尬地掩了掩脣角:“有些事不便講,但伽妧姑娘想知道,那我就講給你聽聽吧。八年前,我們這個村長都很安寧。可是有一天晚上,當時住在村東老李家很奇怪的走水了,一夜之間,燒得乾乾淨淨。老李和他老婆孩子都死在那場大火裡。奇怪的是,那一夜,沒有一個人發現着火了,也沒有人聽到老李一家的呼救聲。第二天,大夥起來就看見一棟燒得差不多的房子,和兩大一小的屍體。悲傷之餘,大夥就合着錢將他一家塟了。這事本就奇怪,想不通我們也當它過去了。”這時,村長好像想到了什麼,身子有些顫抖,但他深吸口氣,又接着講下去。
“在那之後一年都相安無事,但一年之後,可怕的事發生了,在地裡幹活的人在歸家時在村東隱約聽見一個女人幽幽的歌聲,時不時還有男人、女人和孩子的慘叫聲。村裡幾個大膽的漢子在白天進了那屋查看,卻再也沒出來,幾天之後,那幾個漢子的屍體卻出現在村口大石上。大夥被嚇破了膽,再也不敢去那了,寧肯繞遠道,也絕不踏足那裡。哪知道今天我那不懂事的娃子...唉,還好有姑娘在啊。”
村長說完便走了,留下伽妧在那裡沉思。剛纔那老者喊出了一個阿商,這裡又有天羅花。女子歌聲和她們在谷外遇見的那紅衣女子有沒有關係呢?還是說這年頭名字裡帶商字的人特別多啊。
伽妧揉了揉眉心,思考多了頭有些疼。一旁噘着嘴的華韻白了伽妧一眼,一把推倒了伽妧在牀上:“你不想上路我還想上路呢,你給我好好休息。”
有片刻的錯愕,待反應過來的伽妧綻開了笑容:“好。”
扭過頭的華韻歪眼不去看伽妧,小聲嘟囔道:“笑什麼笑,麻煩鬼。哼...我去煎藥。”
伽妧只是笑而不語,在這種時候,她纔會覺得她八年的時光沒有白費,至少召華韻是有把她放進心裡的。
在之後養病的日子裡伽妧不是沒有想去村東看看,可每當伽妧有此衝動時,伽妧總會默唸幾句好奇心害死貓。來這個世界,伽妧只需要把生死谷醫毒二術傳承下去就好,沒必要去管他人的愛恨情仇。
反觀華韻,她到對那處沒什麼感覺,每天不是學習毒術就是打坐修煉內功,忙得不得了。
在這些天,伽妧也沒閒着,她偷偷把醫經抄錄一遍後,暗地裡交給了吳嫂,讓她教給村裡想學醫的孩子。大概是村子裡並沒有大夫,吳嫂也不知道那本書的珍貴之處,只以爲是尋常醫書,就欣然接受了,並且答應保密。
伽妧之所以這麼做是有原因的,首先她把醫經在這裡傳下去便完成了一半的任務,這樣是很穩妥的辦法。在者這段時間華韻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看着她的時間少了,剛好有空隙讓伽妧有動作。想必在出谷時毒師交代了華韻一些話,若伽妧做出違反谷規的事,怕是活不過明天。所以伽妧才這麼急着動作,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對於伽妧來說,病總有好的一天。所以在伽妧身體恢復後,她們辭別了吳嫂,重新踏上了路程。這次,她們向南走去,聽說那裡很美很美。
途中,她們看了很多風景,也看了許多故事,在途中伽妧再次偷偷把毒經也傳了下去,明面上也收了兩名弟子,一毒一醫,華韻對於伽妧有醫經起初很驚奇,可知道是毒師交代的也就沒說話了。反正不管怎麼說,伽妧的任務算完成了。
四年的時光匆匆而過,歲月總是在指縫中流逝。這一年,伽妧十七歲,陽華商二十歲,華韻華鈴十三歲。
圓月高懸,深山裡的蟲鳴聲此起彼伏,攪動着一方寧靜。山間破廟中隱隱的火光劃破了黑暗,火苗燃燒着灰塵發出噼啪的響聲。
“喂,你好些沒有。”華韻一手拿着藥碗,一手慢慢扶起草堆裡的伽妧。這些年,伽妧越發瘦弱了。
“咳咳,我沒事的...咳咳...”嘴上說着沒事,可身體卻是誠實的。
華韻聽到這咳嗽聲就火大:“叫你在一個地方呆着,你偏不,難道你不知道你的身體禁不起折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