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拾遺在趙劉氏的很多表現上,都發現她非常的不一般,但是她還真沒想到對方居然能夠和秦皇后扯上關係。
而且從秦皇后這種表面傲慢實則迫切的言行來看,貌似對趙劉氏還頗有幾分無法言說的看重。
“娘娘,您能夠看上我們慈幼院的人,是我們的榮幸。”陸拾遺不動聲色地將心裡那點錯愕盡數隱藏,言笑晏晏地朝秦皇后福身行禮道:“但是這位劉管事是自由身,我們無權爲她做主,只要她願意跟您回去,我們沒有任何意見。”
覺得陸拾遺頗爲知情識趣的秦皇后難得給了她一點好臉色,迫不及待地把目光重新望向依然抱着女兒匍匐在地上一聲不吭的趙劉氏。
“昭華郡主的話你也聽見了,素婷,跟本宮回去吧。”秦皇后望向趙劉氏的眼神又重新帶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之色。
趙劉氏又把自己懷裡的女兒抱緊了些,直到懷中小女兒低低叫了聲“疼”,她才如夢初醒一般的放鬆了些許,繼續用一種畏畏縮縮的語氣道:“皇后娘娘,您真的認錯人了,小婦人真的不是您說的那位素婷女官……而且……而且小婦人也不能跟着您進宮,因爲小婦人還有幾個孩子要養活。”
趙劉氏一邊說一邊用懇求的眼神看着陸拾遺道:“郡主娘娘,還請您幫小婦人說說情,小婦人真的不能跟皇后娘娘回宮啊。”
雖然陸拾遺這段時間與趙劉氏相處的不錯,但是卻並不意味着她會爲了趙劉氏與秦皇后起什麼衝突。
而且,從秦皇后看向趙劉氏的眼神裡,她不僅感覺不到絲毫的惡意,還能夠從中發現秦皇后自己都未必覺察到的脈脈溫情和久別重逢後的狂喜。
因爲秦皇后這段時日對她的無端針對,陸拾遺特意仔細翻閱了一番原主留給她的記憶,發現今天的秦皇后即便是在原主的記憶裡也是十分的罕見的。
爲了不做那條被殃及的池魚,陸拾遺面對趙劉氏的懇求,只能做出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趙劉氏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沒道理,她只能繼續擺出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抱着她被嚇得險些要當場哭出聲來的小女兒,繼續誠惶誠恐的懇求秦皇后能夠改變主意。
目光一直緊緊地鎖定在趙劉氏身上一動不動的秦皇后嘆了口氣,聲音乾澀地開口道:“這些年沒有你在本宮身邊,本宮過得很辛苦,各種各樣的明刀暗箭防不勝防,本宮一直都很想念你,素婷,不管你是因爲什麼原因,不願意回到本宮身邊,本宮都捨不得勉強你。”
秦皇后嘆了口氣,“本宮唯一能夠告訴你的就是,只要你改變主意,隨時都可以來紫禁城找本宮,本宮會一直在坤寧宮裡等你。”
秦皇后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個玉鐲子輕輕遞向趙劉氏。
趙劉氏沒動,是趙劉氏的小女兒接的。
往常就差沒把潔癖烙刻進骨子裡的秦皇后破天荒地伸手從趙劉氏小女兒的頭上摘下一片不知道從哪個地方粘到的葉子,語聲柔和而帶着真切喜悅地說道:“素婷,你的女兒很漂亮,也像極了你當年剛來到本宮身邊時的模樣。”
在說完這最後的一句話後,秦皇后重新對着陸拾遺擺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說道:“本宮想要回宮了,你派個人去前面和皇上說一聲,問他什麼時候走。”她一邊說一邊掉頭重新往她住的院落裡走,瞧那情形就知道,她已經徹底打消了在小石亭裡用晚膳的念頭。
一直到她走出四五步以後,趙劉氏才抱着懷裡的小女兒再次對秦皇后磕頭,邊磕還邊畢恭畢敬地大聲說了句:“謝皇后娘娘賞!”
秦皇后的眼淚幾乎瞬間就從眼眶裡涌出來了。
跟着秦皇后一起離開的陸拾遺看到這一幕,心中莫名地涌現了一股惻然的情緒。
就和秦皇后再怎麼生慶陽帝的氣,也會在外人面前給他面子一樣,慶陽帝對秦皇后這個結髮妻的威信也是頗多維護。
秦皇后才把她想要回宮的意圖派人傳遞到慶陽帝的耳朵裡,慶陽帝就配合的站起身表示馬上就可以離開。
渾然忘了自己前不久還說過想要在慈幼院住上一晚的話。
帝后離開沒多久,趙劉氏就又扯又抱的帶着幾個女兒來和顧承銳夫婦道別。
正準備和自家傻小子一起回承恩公府的陸拾遺沒有刨根究底,只是簡單地問了句:“一定要走嗎?”
趙劉氏臉上表情很是堅決地點頭,說她和孩子們一定要走。
與之同時,她也在自己心裡不停的說着:絕對不能貪圖一時的安謐,而辜負主子爺冒險給她一條活路的善心。
不過,許是瞧在陸拾遺與她有大恩的份上,她在猶豫了片刻,還是鄭重其事地又對陸拾遺補充了一句,“皇后娘娘這些年其實過得很辛苦,希望您和小顧大人在以後的日子裡能夠儘量對她好些。”
陸拾遺被趙劉氏的這句理所當然的話給弄得心頭止不住地就是一咯噔。
不過她面上卻做出一副很是迷惑地表情說道:“劉管事,我想您可能對我們和皇后娘娘之間的關係有所誤會,今天是因爲特殊情況皇后娘娘纔會到慈幼院裡來,平時她一直都呆在坤寧宮裡很少出門,也不喜歡與人來往。”
“而且……”陸拾遺在趙劉氏心疼的眼神中,繼續用一種很是無奈的口吻說道:“皇后娘娘身邊多得是想要恭維她的人,膝下又皇子公主俱全的,像我們這樣的小蝦米,別說是自不量力的對她好了,就是想要靠她近點兒,也湊不上位置啊。”
一直都在狀況外的顧承銳被陸拾遺和趙劉氏的這一番對話給弄愣了。
他習慣性地向陸拾遺投去了一個疑問的眼神。
而陸拾遺也在這個時候,不動聲色地給他回了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還做了個“待會兒給你解釋”的口型。
顧承銳頓時就被她安撫住了,老老實實地在一旁繼續做那摸不着頭腦的二丈和尚。
在聽了昭華郡主的一番話以後,趙劉氏儘管知道對方說的都是大實話,可是她的心裡依然覺得很不好受。
以前在沒有見到小顧大人的時候,她還能夠自欺欺人的裝傻,可是在看到小顧大人那張與主子爺像了五六分的英俊面容後,她的心裡就難受地厲害!
這可是她家女主子費盡了千辛萬苦才生下來的小殿下呀!
如今他們母子不僅不能夠相認,還全都被主子爺矇在鼓裡的壓根就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想到自家女主子今日在見到她以後的欣喜若狂和被她極力否認後的失魂落魄,趙劉氏的話幾次到了嘴邊,又硬生生的重新逼着自己乾嚥了下去。
不能說,什麼都不能說。
就算是爲了女主子和小殿下的安危她也什麼都不能說!
眼神重新轉換爲堅定的趙劉氏纔要再次向顧承銳與陸拾遺告辭,承恩公府就來人了。
來得是老管家顧忠的遠房侄孫。
那小子是個聰明伶俐會來事兒的,在承恩公府待了都還沒半年,就已經拿了二等的月例了。
他一見到顧承銳和陸拾遺就緊趕慢趕氣喘吁吁地趴地上行禮了。
大概是心裡太過焦急的緣故,他都還沒有等顧承銳和陸拾遺開口,就噼裡啪啦的說了一大堆,眼睛裡更是滿滿的都是驚恐之色。
“怎麼會突然就昏迷不醒,痰迷心竅了呢?明明在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呀!”陸拾遺的語氣裡滿滿的都是不解的味道。
“現在我們要擔心的不是這個,而是怎麼把我們從這起風波中給摘出去。”顧承銳臉上表情頗有幾分凝重地說道:“畢竟皇后娘娘是從我們這裡離去以後,纔出點事情。”
顧承銳對秦皇后這個沒事有事就喜歡對着他冷嘲熱諷一番的一國之母沒什麼感情,比起她的安危,他更擔心他們夫妻以及慈幼院會牽扯到這一起皇后驟然厥迷風波中去,畢竟,慈幼院源自於他的一手創建,是他的心血。
顧承銳對秦皇后的冷漠態度讓趙劉氏心如刀絞。
本來就滿心牽掛着秦皇后的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滿腔的煎熬,撲通一聲在幾個女兒錯愕的眼神中,跪倒在顧承銳和陸拾遺面前,懇請他們想辦法把她給送進皇宮裡去,說她無論如何都要見皇后娘娘一面。
趙劉氏的要求聽在顧承銳的耳朵裡,就彷彿一個荒誕無比的笑話一樣。
本來就已經在想方設法的琢磨着到底應該用什麼樣的方法才能夠成功把他們和慈幼院從這起事件中摘出來的他怎麼可能因爲趙劉氏的一句求肯,就冒着巨大風險的把她送到宮裡去?
而且,趙劉氏什麼時候和秦皇后扯上關係了?
他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在顧承銳疑惑的眼神中,陸拾遺言簡意賅地把今天她所看到的那一幕轉述給顧承銳聽。
顧承銳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格外嚴肅起來。
“你與皇后娘娘之間到底有着什麼樣的淵源?皇后娘娘又爲什麼要執意把你帶進宮去?你又爲什麼要一再拒絕皇后娘娘的要求?!”
顧承銳一邊讓顧管家的遠房侄孫先到外面去等着,一邊滿眼探究地看着跪倒在他們夫婦面前的趙劉氏。
“難道你就不怕皇后娘娘雷霆震怒,在重重懲治你的同時還牽累到我們所有人嗎?”
“皇后娘娘她不會這樣做的,”趙劉氏申請頗有幾分複雜地默默開口道:“她是個平日裡就算見到一隻雛鳥從鳥窩裡不小心掉下來,也會讓人重新送回去的善心人。”
“你怎麼對皇后娘娘這麼的瞭解?”陸拾遺不動聲色地問道。
“因爲……因爲小婦人確實就是皇后娘娘嘴裡所說的那位素婷女官。”
劉素婷擡起頭,她的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滿布淚痕。
“小婦人六歲那年家鄉鬧了大災,父母養活不了,只得把小婦人賣給了人牙子。因爲小婦人容貌尚可又嘴甜會討好人的緣故,兜兜轉轉的,居然賣到了一個大官家裡。這大官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后娘娘的父親,前禮部尚書秦大人,然後幸運的做了秦大人長女院子裡的跑腿小丫鬟,還改了個特別好聽的名字叫素婷。”
“原來你真的是皇后娘娘嘴裡的素婷。”陸拾遺故意用一種很是驚歎的語氣道。“既然你是,爲什麼在皇后娘娘一再想要把你帶回宮的時候,你卻抵死不認呢?”
“因爲小婦人不能認,認了就是害了皇后娘娘也害了……皇后娘娘生的皇子殿下!”劉素婷在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神特別複雜地望了顧承銳一眼。
顧承銳在被她望得一頭霧水的同時,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微妙的感覺。
他皺了皺眉頭,“皇后娘娘生的皇子殿下?據我所知的皇后娘娘入主坤寧宮以來,只分娩過一位嫡公主,根本就沒有什麼皇子殿下!”
“那是因爲皇上迫不得已,用一個女嬰換了皇后娘娘辛辛苦苦產下的皇子殿下!”劉素婷的眼睛依然緊緊地盯着顧承銳,“爲了能夠讓小皇子在健康成長的同時還能平安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皇上即便再不忍心,再不捨得,也不能不……把他偷偷寄養在自己唯一信任的舅家好生撫養長大!”
“你以爲本官會相信你的鬼話嗎?”顧承銳面無表情地看着劉素婷喝道,他的心卻彷彿打翻的五味瓶一樣什麼滋味都有。
陸拾遺也在這個時候,用一種很是無奈地口吻說道:“就算你想要我們把你送進宮去,也不該拿這個作爲理由啊,這實在是太荒誕了。”
“小顧大人,您是小婦人親自包好襁褓從產房裡抱出來給皇上主子爺看的,”面對顧承銳夫婦的質疑,劉素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說道:“在您的大腿內側有一塊紅色的胎記,那胎記就像一朵祥雲一樣,特別的好看。皇上主子爺當初第一眼瞧見就樂壞了,直說您是天上的星宿投胎呢!”
劉素婷的這番話讓顧承銳和陸拾遺盡皆變了臉色。
因爲他們很清楚,在顧承銳的大腿內側確實有着這樣一個類似於祥雲的胎記,那胎記還十分的敏感,每次陸拾遺撓上那麼兩下,顧承銳就會嗷嗚一聲的化身成一匹三天三夜都沒有進食的餓狼,把陸拾遺這隻小羊羔兒從頭到尾的啃個精光!
這是隻有他們夫妻和顧世子夫婦以及在顧承銳小時候貼身服侍過他的下人們才知道的小秘密,劉素婷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心裡亂成一團的顧承銳用力掐捏了一下掌心,纔好不容易讓自己有些怔懵的頭腦重新恢復了冷靜。
“皇上到底因爲什麼迫不得已的原因纔要……纔要把小皇子送到他唯一信任的舅家撫養?宮裡的昭齡公主又是怎麼回事?她是皇上的女兒嗎?”
雖然已經在心裡認可了自己的出身,但是顧承銳還是不願意把慶陽帝當做是自己的父親一樣看待。
畢竟在他有記憶以來,他的父親就是顧世子,他的母親就是顧秦氏!
他們無微不至的把他照顧着長大,沒理由他因爲自己的親生父母是當朝帝后,就把他們給蹬到一邊去!
他沒那麼厚顏無恥!也沒那麼鐵石心腸!
“昭齡公主並非皇上所出,而是從宗室裡抱來的一名早已經宣佈夭折的女嬰,至於……您是因爲什麼緣由才被皇上逼不得已送回母家撫養的……請恕小婦人無法多言。”
劉素婷再次端端正正地向顧承銳和陸拾遺行了五體投地大禮。
“如果小顧大人和郡主娘娘想要知道真相的話,那麼……就請帶小婦人進宮吧,小婦人感激不盡!”
這一次的她,毫無保留的把自己早已經烙刻進骨子裡的儀態給淋漓盡致的展現了出來。
儘管她已經因爲連續的生產和得不到精心的保養而顯得蒼老不堪,但是她身上的那股只有長久置身於宮廷那樣的至高之所才能夠養就出來的風采讓顧承銳夫婦久久無言。
“我們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再給你答覆。”顧承銳已經不知道再用一種怎樣的態度面對這個口口聲聲說着給他包上襁褓抱出產房的女人,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帶着她去了裡間。
一陣久長的沉默以後,顧承銳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滿臉苦笑地開口了。
“前段時間我還在疑惑皇上和吳公公他們偶爾看我的眼神怎麼就……那麼的奇怪……現在我才知道……才知道……居然是因爲這樣一個緣由。”顧承銳閉了閉眼睛,聲音有些細微的顫抖。
“夫君,現在你應該糾結的不是這些,而是皇后……”眼見着自己傻小子如同一隻困獸一樣,滿心焦灼的不停撓頭的陸拾遺不得不狠下心來提醒他。
畢竟,承恩公府傳來的消息實在是有些含糊,誰也不敢保證秦皇后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情形!
如果秦皇后在自家傻小子知道了真相的這一天出了什麼事……
以他的性格,糾結一輩子都有可能!
陸拾遺的話讓顧承銳悚然一驚。
顧承銳下意識地望着妻子問道:“拾娘……你說我們該怎麼辦?是繼續裝糊塗?還是……還是……”
“你想繼續裝糊塗嗎?如果你想的話,那麼我就陪你一起裝!”陸拾遺毫不猶豫地說道。
顧承銳又靜默了片刻,才一臉苦笑地說道:“裝糊塗?我怎麼忍心在這個時候裝糊塗!”
他牙一咬心一橫,“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我們總要去一趟宮裡,弄清楚是怎麼回事的!”
而且他的性格也不會允許他這樣自欺欺人、稀裡糊塗的過下去了。
“夫君,不管你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你只需要記得一點,”陸拾遺滿眼溫柔地望着自己的丈夫。“那就是無論如何,我都會永遠和你站在一起的!”
顧承銳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只覺得整顆惶惶不安的心都因爲她的這一番話而重新變得安穩了下來。
出於對長輩們的尊敬,顧承銳和陸拾遺並沒有直接帶着劉素婷進宮,而是帶着她一起回了承恩公府。
才進承恩公府,他們就發現顧老國舅等人已經臉色格外凝重的站在去正房的路口子上的等着他們了。
眼見着他們總算回來的顧老國舅不着痕跡地鬆了口氣,然後一疊聲的開口讓他們趕緊換了衣服藉着去給太后娘娘送東西的名義趕忙去宮裡探望一下皇后娘娘此刻的情形。
“不管怎麼說,皇后娘娘都是從你們辦的那個慈幼院裡離開以後纔出的事,這干係,無論如何你們也洗不清,與其待在家裡提心吊膽,還不如早點進宮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相比起顧老國舅的聲聲催促,顧世子和顧秦氏臉上的表情明顯帶着幾分不自然的神色,顧秦氏更是在顧承銳都成親幾年後,還親自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下身上因爲趕着回來而有些凌亂的衣服,“照顧好拾娘,記得早去早回!”
她嗓音頗有些艱澀的叮囑着顧承銳,眼眶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紅透了。
原本心裡還帶着最後一點僥倖的顧承銳一看祖父、父母這表情,一時間滿心的疑問和不解都盡數堵在了喉嚨口。
他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知道像個應聲蟲一樣的和妻子重新被長輩們推上馬車,然後用一種彷彿隨時都可能落淚一樣的複雜目光注視着,朝着紫禁城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
因爲兩人身份特殊的緣故,顧承銳和陸拾遺在去往乾清宮的路上沒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攔。
早就收到消息知道他們進宮來的慶陽帝在顧承銳和陸拾遺進來後並沒有絲毫意外。
他翕動了兩下嘴皮子纔要開口說話,眼神就凝固在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顧承銳和陸拾遺偷偷讓出來的那個中年婦人的身上。
劉素婷再一次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毯上,一聲不吭地對他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
“難怪皇后一回來就和朕大吵大鬧,”慶陽帝苦笑一聲,“原來這根由子出在你這裡啊!素婷,認真說起來,我們也有二十多年不見了啊!”他眼神有些懷念也有些唏噓地看了劉素婷半晌,然後用一種強作鎮定的從容語氣,嗓門略帶顫抖地對顧承銳和陸拾遺兩人道:“既然來了,就進去看看你們的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