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上靠擺渡謀生的人, 眼光都異常敏銳。
一身書生袍打扮的楊承銳雖然看似低調,但是還真沒幾個人敢到他的面前去充大尾巴狼。
是以,楊承銳這種帶着家眷上船又下船的行爲,即便讓船把式滿心不快, 卻也不敢在臉上表露出來。
好在,自從楊承銳附入這具軀殼以後, 他們家的生活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捉襟見肘,不願意因爲區區小錢就和船把式鬧騰的楊承銳在下船的時候,主動從錢袋裡摸了幾個銅板,以作彌補。
本來就不敢對楊承銳的行爲有所不滿的船把式在得了這個意外驚喜以後,心裡真的是說不出的高興。
在接過銅板的時候,也沒有忘記對着楊承銳和陸拾遺說了一連串的感激話語。
兩人在船把式的卑躬屈膝中離開了碼頭, 重新朝着私塾所在的方向走去。
因爲擔心陸拾遺捨不得那幾個銅板的緣故, 楊承銳主動出口和她解釋, 告訴她,他之所以會拿那幾個銅板給船把式, 並不是他窮大方, 而是他心知他們的行爲確實影響到了船把式的生意, 畢竟,大魚鎮碼頭的渡船很多, 客人都是靠搶,他們平白佔據了兩個位置又沒坐,待會兒船把式恐怕又要耽誤一小段時間,才能夠拉滿所有乘客, 因此,他纔會主動掏錢彌補,希望陸拾遺能夠理解。
陸拾遺明瞭他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考慮到了原主本來的性情。
原主因爲從小就扛起了養家的重擔,對錢財看得極重,有時候更是誇張的恨不得一文錢都能夠掰成兩半花。
如果是以前的原主看到這一幕,即便她因爲顧慮着自己弟弟的面子,什麼都不會說,但是在她的心裡一定會爲這幾個銅板肉痛的不行。
楊承銳這堪稱多此一舉的行爲,看在陸拾遺的眼裡,真的是說不出的高興。
她深知,若非他真的把她放在了自己的心坎上,根本就不會刻意去思考這些。
意識到這一點的陸拾遺雖然滿心雀躍,但是臉上還是露出一個有些不捨的表情,反覆叮囑道:“這次確實是我們不對,給那船把式一點補償也是理所應當,但是以後你可千萬別這樣做了,就算你現在跟着於先生學鑑畫,偶爾能夠掙個三瓜兩棗的,但是,錢這東西,向來是花着容易賺起來難,你可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陸拾遺現在所說的這番話是原主很少離口的口頭禪,不知陸拾遺本人說的順暢,就連楊承銳也聽得如同耳朵長繭一樣,熟稔的不行。
對原身這位姐姐可謂是非常瞭解的楊承銳心裡有數,如果就這樣放任着對方說下去,恐怕對方就是說個三天三夜都未必會感覺到累,爲了讓自己的耳根清淨點,也爲了讓對方少浪費一點口水,楊承銳趕忙打斷了陸拾遺的滔滔不絕,故意用調侃的語氣問道:“於先生?姐姐,你確定現在還要叫我的老師於先生?”
陸拾遺被他說的臉上表情微微一僵,“銳弟,你說話怎麼也變得有幾分輕佻了,在沒有得到於先生的承認以前,我不叫他先生還能叫什麼呢?”
“可是於先生說的每一個和他女兒有關的線索,你都能夠對的上啊,難道這還不能證明你就是我老師的女兒嗎?”楊承銳是打從心底的希望原身的姐姐,就是他老師於先生的女兒,因爲這樣的話,認真的姐姐就不是一個普通的漁家女了,也能夠……在將來找到一個於他而言,還算得上滿意的夫婿了。
不想到夫婿還好,一想到夫婿楊承銳的臉色就忍不住的有些發黑。
雖然他已經不止一次的勸說自己,千萬別再像從前一樣和原身的姐姐牽扯不清,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鬼使神差,每次只要一涉及到這個念頭,他的心就會不受控制地變得七上八下起來,整個情緒也低落得嚇人。
“能不能證明還要看於先生的態度,”陸拾遺很認真的看着自己的傻小子說道:“不過我覺得這應該只是一個巧合,畢竟我和於先生的五官瞧上去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那你也可能是長得像我那位素昧謀面的師母啊,別的不說,這方圓百里,哪裡還找得出比你鳧水鳧得更好的女兒家!”楊承銳不死心地再次舉例。
“銳弟,雖然我們直到今天才知道於先生曾經娶過妻,還有過一個女兒,但是從你的複述中,姐姐能夠深刻的體會到於先生對他夫人的感情,如果姐姐與於夫人真的頗有幾分相似的話,你覺得找女兒已經快要找成瘋子的於先生真的不會主動方向自己師者的尊嚴,詢問姐姐耳垂後面到底有沒有一顆紅痣嗎?”陸拾遺面不改色的出言反駁。
“姐姐的意思是……不論我的老師承認與否,你都堅信,你並非我老師的女兒了?”楊承銳神情頗有幾分認真的問道。
“是的,除非於先生還能夠拿出更多的證據。”陸拾遺一點都不想要做於先生的女兒。
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半點都不樂意在弄個爹回來頂到自己腦袋上放着,更別提,這爹的後面還跟着一大堆讓人頭疼不已的麻煩。
陸拾遺和楊承銳回到私塾的時候,於先生還在昏睡。
兩人並沒有打擾他,而是去了楊承銳在私塾所住的房間,就銀鱗魚的飼養一事反覆討論起來。
作爲一個合格的系統任務者,楊承銳從來沒有鄙薄過土著們的反應遲鈍和眼界逼仄。
將心比心,如果他也和這些人一樣,生老病死都待在一個小千世界——哪都沒去過——那麼,他也會是其他超脫者眼睛裡的井底蛙,甚至連小千世界的普通人都比不上。
不過即便他的心擺得再平再正,對於某些事情,他還是會不自覺的站在一個至高的角度上來看問題,甚至直接想當然的爲他們安排好一切,因爲他有這個自信,自信自己絕對能夠比他們做得都好。
可是這份自信,卻在今天的深談中,被陸拾遺徹底打破了。
楊承銳幾乎是用一種近乎於震愕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陸拾遺不放。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原身的姐姐竟然如此聰慧,甚至已經到了舉一反三的地步。
偶爾,她提出來的想法,就是他這個系統任務者也忍不住想要爲之驚歎。
看着這樣的陸拾遺,楊承銳不由得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
若非繼承了於先生的天賦,原身的姐姐怎麼可能會向他提出這麼多就連他聽了也忍不住覺得耳目一新的建議。
“古人有云,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姐姐,今日,你可真打算讓我大開眼界呀!”楊承銳用一種打從肺腑的語氣對陸拾遺百般誇讚道。
“銳弟,你就別開姐姐的玩笑了,姐姐有幾斤幾兩,難道姐姐自己還不知道嗎?”不動聲色地在自家傻小子面前做了回開屏孔雀的陸拾遺抿了抿自己的脣瓣,“而且都不是銳弟你成功找到了飼養銀鱗魚的法子,姐姐哪怕再能幹,也是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怎麼,承銳?你沒有送姐姐回去嗎?”在楊承銳和陸拾遺有說有笑的時候,因爲看到燭光,已經酒醒特意提着燈籠過來勘探一二的於先生臉上忍不住露出一個有些促狹的表情,朝着這對看上去格外登對的小兒女說道。
楊承銳幾乎可以說是啼笑皆非的看着於先生這充滿八卦意味的戲謔眼神,早清楚對方是副什麼脾性的他低低咳嗽一聲,臉上表情很是鄭重的對於先生拱手道:“老師,剛剛我送姐姐回去的時候,和她說了點您的事情……”
陸拾遺也在這個時候配合着盈盈下拜,向於先生告罪。
不管怎麼說,從某種意義上而言,她這樣做,確實可以稱得上是觸犯了於先生的隱私!。
“對於這一點我並不感到意外,”於先生一臉豁達的擺擺手,示意陸拾遺起身,“反正這事兒也沒什麼難以啓口的,說了就說了吧。”
酒醒以後的於先生看着比起先前又精神了幾分。
“我以前之所以不說,並不是在忌諱着什麼,而是因爲過不了心裡那道坎。至於現在嘛,既然都十多年過去了,我也沒什麼好講究的了!再說了,陸姑娘不管從哪方面看,都算得是咱們自己人,就是知道了這事兒,也沒什麼大不了了的。”
“多謝老師體諒,”楊承銳又對於先生拱了拱手,“不過,我在和姐姐說這事兒的時候,我們意外發現了一件事……”楊承銳擡起頭,在於先生有些不解地注視中,緩緩開口道:“老師,您知道嗎?我在姐姐的耳垂背後……找到了您所說的那顆紅痣!”
於先生幾乎可以說是目瞪口呆的看着楊承銳說道:“承銳,你也做了老師這麼多年的學生,應該知道老師最不喜歡的就是自己門下的弟子處事輕重不分了!你可千萬別欺騙老師……否則,老師的戒尺可不長眼睛!”
對於先生而言,那意外丟失的女兒簡直就是捅在他心窩子裡的一把刀,不提痛,提起來也痛。
如果楊承銳敢拿這事和他開玩笑的話,他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對方。
“老師,您也可以說是看着學生長大的,在您的心裡,學生是那種會拿這等大事和您開玩笑嗎?還是在明知道您已經憶女成狂的情況下?”楊承銳滿臉哭笑不得的看着於先生反問道。
“是的,你這孩子做事向來很有分寸,確實不可能拿這樣的事情和爲師開玩笑,可是……可是……”於先生整個人都有些方寸大亂的來回打量着面前容貌清麗動人的漂亮少女,遲疑良久,才用很是不確定地語氣輕聲問道:“陸姑娘,你真的是……真的是我雲某人的女兒嗎?”
許是太過激動的緣故,他連自己的化姓都丟在了一旁,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本姓。
“於先生,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於先生臉上的患得患失讓陸拾遺的心裡止不住地有些傷感,在那些沒有傻小子的世界裡,她也像個瘋子一樣的尋找過很長一段時間,她太瞭解那種牽腸掛肚又膽戰心驚的複雜情感了。
她不願意用謊言欺騙對方,也不願意當真和對方扯上什麼瓜葛,因此,在對方不自覺眼眶泛紅的注視中,她只能咬字清晰的告訴他: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
“我記得我聽承銳說過,你也屬虎的,不僅屬虎,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於先生拼命的在自己腦子裡轉動那些與陸拾遺所附這具軀殼原主的各種記憶,“對了!陸姑娘,你姓陸,你的養父母明明姓楊,你爲什麼會姓陸呢?”
和楊承銳一樣,越琢磨就越覺得陸拾遺確實有可能是他女兒的於先生目光炯炯地鎖定陸拾遺臉上的每一個表情不放。
“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姓陸,但是,打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就知道自己姓陸,名拾遺,小字拾娘。”陸拾遺用肯定的語氣對於先生說道。
“拾遺……拾遺補闕的拾遺嗎?”於先生有些失魂落魄地看了陸拾遺半晌,“其實想要弄清楚你是不是我的女兒,還有一個辦法,不過這個辦法有點匪夷所思,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一試?”
“老師,你說的到底是什麼辦法?會不會對我的姐姐有所危害?”楊承銳在聽了於先生的話後,連忙跳將出來迭聲問道。
“這個辦法對人本身並沒有什麼危害,但是如果暴露出去的話,對我雲氏一族無異於滅頂之災!”
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這關門弟子居然會變成自己女婿的於先生臉上表情頗有幾分感觸的在楊承銳的身上掃了一圈。
“承銳、陸姑娘,不管最後得出來的結果是什麼,我都希望你們能夠對這個保密!因爲……即便我已經叛出家門,我都不會忘記自己的身體裡還流着雲氏的血,我有義務也有責任要保護這個秘密!”
從於先生臉上的表情來看,可以瞧出,他整個人都有些躊躇掙扎,但到底還是找回女兒的渴望佔據了上風。
面對於先生的請求,楊承銳和陸拾遺想都沒想的就答應了下來。
他們並非那等喜愛窺探他人隱私的好事者,儘管他們並不知道,究竟怎樣的秘密,能讓於先生這樣的人如臨大敵到這樣一種程度,甚至連滅頂之災都說出來。
等到於先生把他所說的辦法告訴陸拾遺和楊承銳時,他們卻真的被嚇了一跳。
因爲他們做夢都沒有料到,於先生所說的辦法居然如此的匪夷所思,又如此的讓人毛骨悚然。
特別是陸拾遺,她更是不由自主地往楊承銳身邊靠了靠,“於先生……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嗎?這世上怎麼會有……會有這麼離譜的事情?”
“雖然雲氏一族的人都爲這個逃避不掉的缺陷感到異常的惱火和無奈,可是它的確是真實存在的,且不容任何人對此感到質疑。”於先生長嘆了口氣,“不知道陸姑娘在聽了我的話以後,還願不願意嘗試一下?”
“您難道就不怕我知道以後,故意裝出那副模樣給您看嗎?畢竟,像您這樣出色的父親,任誰都想要做您的女兒吧?”陸拾遺故意用充滿疑竇的口吻說道。
陸拾遺的的話讓於先生凝重的臉上忍不住浮起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雖然他和陸拾遺一樣,也對後者是不是他的女兒充滿着患得患失之情,但是不可否認的是,他已經在不自覺的拿她當自己人看待了。
陸拾遺這有口無心的一句恭維,無疑取悅了他。
只見他滿眼帶笑的看着陸拾遺說道:“承銳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孩子,很多人都說我教導有方,可實際上,我心裡卻很清楚,承銳他之所以能夠表現的如此優秀,並非我一個人的功勞,這裡面還有着你這個做姐姐的努力!我相信能夠教導出承銳這樣出色孩子的你,絕不可能行那誆騙作假之事,而且,承銳是我早已經認定的關門弟子,你是不是我的女兒,於我而言又有什麼分別呢?”
花花轎子人擡人。
在陸拾遺捧着於先生的時候,於先生也不動聲色的變相捧了陸拾遺一下。
是啊,在他們所處的這個時代,素來就有一日爲師終生爲父的說法,這徒媳婦和兒媳婦又有什麼分別呢?
這樣一想的陸拾遺也忍不住彎了彎眼睛,“不知道先生所說的石蒜花大魚鎮有沒有,如果有的話,我現在就想要試試。”
爲了彰顯自己的親近之意,陸拾遺主動把對方的姓氏給去除了,反正這也不過是一個用來糊弄世人的化姓。
“說來也巧,眼下正是石蒜花盛開的季節,你們只需要去前面的花鳥店裡瞧瞧,應該就能夠買到。”於先生心情大好的指點道,一雙眼睛有意無意地總是盯着陸拾遺不放。
對於他的視線,陸拾遺並沒有感到不悅或者別的什麼,因爲她心裡明白,對方只是想要在她的身上找尋到他魂牽夢縈的那個熟悉身影罷了。
一切就和於先生所說的那樣,楊承銳和陸拾遺很快就在大魚鎮的一家花店裡找到了石蒜花的存在。
陸拾遺興致勃勃地纔要去花架上親自端下一盆來,被楊承銳給阻止了。
“銳弟?”陸拾遺不解地擡頭看他。
“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楊承銳臉上表情很是鄭重的親自把花架上的石蒜花給單手拿了下來,又故意離着陸拾遺老遠的付了錢,這才帶着她又重新回到了私塾。
於先生已經準備好了一個小香爐,在迫不及待地等待着他們的歸來了。
“老師……石蒜花買來了,您確定……拾娘聞了它的味道後,只會出現剛纔您所說的那兩種反應嗎?”楊承銳表情很有幾分猶豫地把手中栽種了石蒜花的花盆遞了過去。
“我們雲家研究這個已經很多年了,我很確定。”於先生頭也不擡地說道。
很快,他就在兩人的注目中,將那一大朵一大朵的紅色石蒜花投入了香爐之中,又點燃了裡面的檀香,示意陸拾遺上來嗅聞上兩口,而他自己則早已經捂住口鼻,如臨大敵一般地倒着腳跟,疾退到院子裡去了。
“姐姐,要是你覺得哪裡不對頭的話,就趕緊和我說。”楊承銳在陸拾遺微微湊近那小香爐的時候,聲音頗有幾分緊張地叮囑道。
陸拾遺眉眼彎彎地給了他一個很是溫柔的笑容,“放心吧,銳弟,我心裡有數。”
她一邊寬慰着他,一邊帶着幾分半信半疑地湊上去輕輕嗅聞了一口那裊裊上升的青煙,心裡也在不由自主地嘀咕,也不知道這石蒜花的香氣會不會讓她這個輪迴者產生反應……
就在陸拾遺胡思亂想的時候,她突然莫名地覺得自己身子一輕,然後整個人都飄飛了起來。
與之同時,她的視野也在剎那間變得模糊了一片。
就在她茫然無措之際,她的胳膊被人用力拉住了。
那拉住她的人不停地在她耳邊說着什麼,可是不論她怎麼豎起耳朵去聽,都聽不明白。
直到她的額頭被人用力貼上了條浸了冷水的巾帕,她才渾身打了個哆嗦,整個人還有些渾渾噩噩地總算再一次聚焦了自己的視線。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涕淚橫流的臉。
“女兒,拾娘,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是我雲于飛的女兒!”
陸拾遺很不習慣自己這種彷彿被人狠狠用大錘子重敲了一下腦袋瓜的模樣,爲了讓自己儘快恢復正常,她不露痕跡的偷偷動用了一點靈魂本源,很快的,她又重新變得耳清目明起來。
她舌頭還有些不靈便的微微在口腔裡動彈了兩下,用有些含糊地聲音問站在自己面前的兩師徒:“我這是怎麼了?”
“姐姐!以後你切記要離這石蒜花遠一點!這花對你來說真的是太危險了!”楊承銳不答反問地反覆叮囑着陸拾遺。
那戒備甚深的模樣,與於先生剛纔的幾乎沒什麼分別。
陸拾遺有些迷惑地點了點頭,然後帶着幾分不確定地看着依然在不停流淚的於先生道:“難道我真的是您的……”
“女兒!你真的是我的女兒!”於先生用迫不及待地口吻說道:“剛纔你在嗅聞了一下石蒜花的香氣以後,就和所有云家人一樣,魂不附體的什麼事情都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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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先生此刻激動地整個人都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哆嗦着,“你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問一下承銳!他剛纔也看到了你的反應!承銳!你趕緊告訴拾娘!快!你快告訴拾娘她剛纔怎麼了!”
於先生語無倫次的不停地催促着楊承銳,他看上去整個人都快要激動的癲狂了!
楊承銳知道於先生對於這一日已經期盼的太久太久,是以,他片刻都沒有耽擱的在陸拾遺詢問的目光中,很是肯定地說道:“剛纔你確實像老師所說的一樣什麼反應都沒有了,如果不是我把浸了冷水的帕子敷在你的額頭,如果不是我用水澆滅了香爐裡的煙氣,恐怕你直到現在都還沒辦法回過神來,姐姐,老師說的沒錯,你確實就是他足足尋找了十多年的親生女兒!”